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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寢殿見

  「『天齊將軍』季執雲,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報著來人的身份,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季執雲一個人的身上。


  季執雲身著暗紫色華服踏入殿中,直對上最高台龍椅上那個男人的目光,淡聲道:「臣來的遲了,請陛下恕罪。」


  眾人一見季執雲的這副態度,皆是心底一驚:他這是活膩歪了不成?!

  就連季鴻毅也在自己的位置上替人捏了把汗,他這個弟弟,自從回來以後,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就連和他也是不願多說。


  只見齊槿俞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喜笑顏開道:「執雲來了,快快落座,這宴會這才剛要開始呢。」


  季鴻毅輕咳兩聲,在心底里默默腹誹: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堅持要等人到齊了才開宴的。


  在場眾人各自都有了猜測,多半這「天齊將軍」就是皇帝身邊最新的紅人,看看,人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皇帝跪都不跪一下,這已經可以說明此人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了。再看看,人皇帝「執雲,執雲」的,叫的那麼親密,怎麼說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君臣關係。


  唯有處在話題輿論中心的季執雲,面色坦然在人的引領下落座,畢竟齊槿俞是親自允了他的,以後都無需行禮。


  宴會這便算是正式開始了,季執雲的目光自進殿之後,就一直定格在離齊槿俞不遠的金國使臣身上,經介紹,那人就是金國的二王子。


  季執雲心中始終有放不下的仇恨,他也一直在借著仇恨逃避自己的內心,對於趙漂的感情,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宴會間觥籌交錯,眾人你來我往互相吹捧,聊到盡興處便齊齊舉杯共慶。


  季執雲不喜歡這種虛情假意,軍隊中的每一次慶功宴都是真情表露,有什麼樂趣或是苦悶都會說出來。可是,這種宴會上哪裡能聽到幾句真心話,不過就是為一幫權貴們拉攏勢力作掩護。


  給季執雲敬酒的人不少,季執雲每次都是淡淡應過,而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端的是來者不拒的架勢。


  恍惚間,他彷彿又回到了剛進軍營的時候,他們新兵們的那次胡鬧。同樣是他不喜的事,同樣是想要巴結他的人,那時的他一身傲氣不給任何人好臉色,現在卻是雖不話多仍點頭迎合。


  季執雲的酒量並不算好,一一應承下來早已是強弩之末,等終於熬到宴會結束,他已經醉了七分。好在季執雲的酒品很好,除了面色泛紅以外,看起來就跟平日無差。


  他出了大殿,獨自尋到一處無人的寂靜角落,自顧自的坐在涼亭的石凳上望著天上的新月。


  片刻后,季執雲低笑出聲,想不到他如此機緣巧合之下,又回到了他和趙漂初進宮時遇見齊槿俞的涼亭里。


  沒過多久,就有宮女前來請他前去太壽殿,季執雲細細思索了一下,隱約記得那是皇帝的寢宮。


  一路上所見之人寥寥無幾,儘是些太監、侍衛等在值夜。季執雲隨著那名宮女在小路之間穿行,不消片刻便到了太壽殿前。


  他當即瞭然,這邊是帶著他走了捷徑,往常若要從那邊走到太壽殿來,至少也得半個時辰,看來齊槿俞是有急事找他。


  一路引他前來的宮女先行告退,季執雲在消沉多日的狀態下,勉強提起幾分精神氣,上前兩步在殿門外道:「臣季執雲,前來叩見陛下。」


  屋內傳來齊槿俞稍顯冷漠的聲音:「進來。」


  季執雲進殿首先入目的就是齊槿俞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其次就是屋內擺著的一個巨大的,用黃布遮蓋嚴密的物件。


  除此之外,竟是再也沒有一個人。


  齊槿俞率先開口道:「你過來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季執雲雖心有疑惑,仍依言上前走到那個巨大的物件跟前,伸手去掀遮掩用的黃布。


  「這……這是!!」季執雲控制著自己的聲音,面色驚疑不定。黃布后的物件一點點露出,冰冷的囚籠,還有裡面躺著的一個……男人。


  帘布被季執雲一把掀開,順著鐵籠邊緣滑落在地,躺在巨大囚籠中的,是他許久未見,現在卻衣不蔽體的虎威軍副將軍。


  「趙漂!!!」季執雲瞬間酒醒了大半,雙手緊握在鐵籠的欄杆之上,手背因為用力過大已經露出了青筋。


  長久以來的思念差點就讓他自暴自棄,每天的面無表情、冷言冷語,幾乎讓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然冰封。現在自己日夜想念的人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即使是以這樣不堪入目的方式,也難以澆滅季執雲心痛的火熱,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險些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趙漂似乎陷入了重度昏迷,任季執雲叫的再大聲也一動不動。


  齊槿俞看著季執雲欣喜若狂的神情,眼底閃過一抹痛色:「這是金國二皇子送來的『禮物』……朕聽你兄長說,你一直很想見他。」


  季執雲這才拉回一絲理智,對著齊槿俞重重跪下,壓抑著顫抖的聲音道:「金國豈敢……皇上,求您釋放趙漂,他成如今這副模樣,皆是因臣而起。」


  趙漂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被認定已死,現在卻以這幅姿態重現於齊國,季執雲不敢保證,他面前的這位皇帝還能接受趙漂繼續做虎威軍的副將軍。


  果然,齊槿俞斂了斂眸子,輕聲道:「但他已成如今這副模樣,恐怕……」


  他就是想告訴季執雲,趙漂現在的模樣顯然已經被破了身,已經不純了。


  季執雲置若未聞,只是語氣愈發堅定道:「他的餘生臣會安排妥當,臣懇請皇上,放了趙漂。」他在賭,賭齊槿俞對趙漂的生死裁決。


  彷彿是過客一個世紀那麼久,但又像是只安靜了數秒,齊槿俞的聲音終於從季執雲的頭頂傳來:「你安排?你要怎麼安排,幫他尋個新身份重新生活,還是養在你的將軍府里度過餘生?」


  季執雲有些猜不透齊槿俞話里的意思,表面上是在問他具體安排,卻好像話裡有話,問他是打算放出去還是留下來。


  「一切皆隨趙漂的意願。」季執雲還沒有本事去掌控一個人的一生,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個決策,而讓趙漂感到不快。


  齊槿俞突然笑出聲來,只是那笑聲中,卻好像壓抑著深深的哀怨:「哈哈哈……執雲,趙漂結識你還真是他三生有幸。」


  頓了頓聲,齊槿俞接著道:「不過,這金國二皇子送給朕的『禮物』,總不能憑你三言兩語就要了去,你說是不是啊?」


  季執雲因為低著頭所以並沒有看見,齊槿俞在說這些話時,眼底濃濃的妒火和佔有慾。


  「皇上的意思是?」季執雲猜想,難道是齊槿俞怕季家功高蓋主,所以想要藉此威脅他什麼不成?

  齊槿俞俯身,兩指挑起季執雲的下顎,面帶笑意道:「朕需要有人來交換。」


  季執雲心下大驚,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齊槿俞,他發現齊槿俞雖面上帶笑,笑意卻根本未及眼底。現在這種情況,讓他有一個不好的猜測:「皇上……想要誰來換?」


  「執雲。」齊槿俞慢慢蹲下身子,與季執雲對視道:「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不懂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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