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越陷越深的邵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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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尋抬手敲了敲門, 她仰著脖子往門口瞅一眼。
她翻身坐起來, 一邊講電話一邊耙順蹭得亂蓬蓬的頭髮。
見她掛掉電話,他走近提醒,「過來吃飯。」
她在床上挪著挪著,直到把圓嘟嘟的背影留給他, 讓他自己感受。
邵尋又拍拍她的肩, 「不吃晚餐?」
「早就氣飽了。」她悶聲說。
他在床邊坐下, 強行把她扳過來,「你生氣可以,但飯還是要吃的。」
「不吃。」她說。這兩個字要是狠辣地吼出來多好, 但她秀里秀氣的。
邵尋直接把她零食繳了,「那你也不要吃這個。」
方汝心伸手攔住, 還跟他來回搶,「這是我自己買的,憑什麼不能吃?你也太橫了吧。」
邵尋停頓片刻,不跟她較這個勁,直接拉她起來,雙手卡在她腋下, 把軟綿綿的懶狐狸拖了起來。
她嘴裡還嚷著,「不想吃不想吃……」
邵尋直視她, 「汝心, 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給你道歉, 今天中午不該吼你。」
這話一出, 她瞬間安靜下來。
趁著她不鬧的空檔,他乾脆利落地將人抱起,她柔順的長發從他手臂那兒傾瀉而下。
他把她抱到餐桌邊坐下,然後把她腕上的皮筋取下來,給她隨便扎了下頭髮。
「怕頭屑掉到你碗里。」他還專門解釋一句。
她沒有穿鞋,兩隻光丫子一左一右地擱他腳上,纖細的足踝可勁碾著他,許是泄憤。
他默許她這種行為,夾起一塊排骨,遞到她嘴邊。
「我不在辦公室,那門就是不鎖的,任何人都可能進來,看到你那個樣子會怎麼想?你以為受害者是我嗎?是你。汝心,你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名聲。」
方汝心微微張嘴,咬住那塊可口的排骨。
醬汁從她嘴角溢出,他拿紙巾給她擦掉。
「你才入職場沒多久,沒有自己的根基,隨便什麼謠言就能把你毀了,懂嗎?」
她小聲說:「可我的確是你老婆啊。」
「在家怎麼搞都行,我完全由著你,但在外頭不能亂來,多少雙眼睛都盯著。」
「那你會跟我公開嗎?」她總是這樣抓不住重點。
邵尋給她盛了碗湯,「你想公開,那我就找媒體宣布,但在此之前,你要想清楚,公開后,你受到的束縛更多,可能……不會讓你再跟銀座有關的項目。」
「而且就算公布,也不代表你就可以隨意出入我辦公室。」
她顯然很低落,那天生的微笑唇,唇角此刻都有點下垂。
「行,我懂……」她雙眸又生出幾分濕意,「那你抱抱我也可以啊,為什麼一定要對我吼?你好好跟我說不行嗎……我又不是不聽話,又不是無理取鬧……」
這寶貝怪令人心顫的,尤其她說抱抱我的時候,彷彿有點戰戰兢兢的仰望。
邵尋停下所有動作,張開雙臂把她抱過來。
她一到他懷裡就哭出聲,「……很丟臉,好像沒人要一樣。」
他輕輕撫著她,「沒有別人看到,不丟臉。」一貫擅長說服人,此刻卻沒有安慰到點子上。為什麼?因為這沒什麼好辯的,她在他心裡的地位還不是最重的,所以才會那樣。連他自己都意識到了。
他默不作聲地捧起她的臉,她溫熱的眼淚淌到他手心。
他心裡忽而有點刺痛。雖說事發之後他已經產生歉意,但當時並沒有這種疼痛的感覺。
的確不該對她這麼狠,畢竟她還太嫩不懂事,下次不能再這樣。但除了道歉,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她只抽泣了一小會兒就從他懷裡出來。
「上午那場會議你也在,你覺得我態度怎麼樣?」
「很差,很兇,」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一點情面都不留,當場說人家是垃圾策劃。」
「那如果我告訴你,這是我已經是我剋制之後的表現。」
她沉默一會兒,嘲道:「怪不得早年媒體都說你是gay、工作狂,你在這上頭真的蠻。」
「我對男人更凶,直接會說『滾』,只是他們沒有報導,總喜歡在異性之間捕風捉影。」
方汝心哼哼兩聲,「你現在就是想說,你對我已經很溫和,要是別的女人如此大膽,你會直接讓她滾出去。」
邵尋笑了笑,「這是你自己說的。」
他繼續餵食她,「在家由著你,你想玩什麼都行。」
方汝心真是好哄,這樣就重新笑起來,「好,你說的,那我今晚可要騎在你身上。」她說得十分驕傲,身後彷彿擺著狐狸尾巴。
邵尋不徐不疾,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
方汝心一看,立刻埋頭喝湯。
「裝什麼傻,」他撥了撥她腦袋,她就是不抬起來,「這絲襪還帶著你的味兒,你也聞聞。」
她斥了聲討厭,推開他的手,「……只准你凶,我就不能報復?」
「嗯,導致今天下午這場沒談攏,現在你開心了?」
方汝心臉色一變,「不會吧?!」
邵尋不言聲,神色亦平平淡淡,只是嘴角一絲隱笑泄露了真實。
她嗔怪地捶他一下,「故意嚇我……」
她上回才跟他說,想去UG做生產線調研,跟董秘聯繫但對方一直沒答應,畢竟UG最近在忙內部重大事宜,拒絕任何私募跟研究員,生怕提前走漏消息。方汝心也沒抱什麼希望,沒想到今晚邵尋就跟她說一起去UG的研發中心。
「你跟他們老總是多年朋友?之前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方汝心在車上問。
邵尋覺得這個答案太顯而易見,因為沒必要。
「投資經理已經跟我接洽,我把藍度的基本情況告訴他,他很有興趣,說如果效益真有這麼好,願意投三千萬。邵尋,謝謝你。」
「嗯。」
車上開著廣播,他喜歡通過這個了解近期的財經、商界,正聽到每日指數,全然沒在意她講話。
「我寫的服裝業深度已經發了,你看過嗎?感覺怎麼樣?」
「還沒看,看了我會告訴你感受。」
「你們投資部的人可能要跟我們一起去調研,正在商討日期。」
他沒有回應。
方汝心又重複一遍,他平靜地說,「聽到了。」然而注意力還是放在自己的廣播上。
她伸手「啪」一下,將那玩意關了。
他堪堪意識到,轉眸看向她,「抱歉,我習慣了除非有話必須講,否則不想開口。」
「是,所以你除了要操/我,沒說過別的。」
他深吸一口氣,沉沉的黑眸透出點無奈,當然不是對她,而是對自己。
「汝心,對不起。」
「你說話總是很強硬,讓人感到很不舒服,知道為什麼嗎?就因為你這種懶得跟人開口的想法。」
他剛剛正聽到緊要關頭,甚至下意識地擰緊了眉心,但突然一下,被她整個斬斷。但他並沒有繼續打開廣播,而是把語氣放緩,「嗯,你說的對,我會好好聽你講話,你想說什麼?」
這女人是他老婆,所以他願意就著她。要是其他人……當然,其他人估計也沒她這膽敢直接關。
到目的地,他給她打開車門,她沒立刻下來,而是把手伸給他,意思是讓他好好扶著。
他先是一怔,而後直接把手伸到裡面,圈住她的腰,將她攬了下來。
他突然站起來,大步往外面走。
服務員跟方汝心對視一眼,沒個所以然,都惴惴地跟了出去。
四樓扶梯上來的地方,貼著一張中型海報。是高跟鞋的廣告,自然是一隻腳的特寫,不知是否為了襯托這個牌子的高大上,畫面中的足模塗了猩紅的指甲油,濃郁得像是要滴下來。
銀座是他的事業,他自然對此處處留心。
他盯了那張圖片看了會兒,越看越礙眼,走過去猛地一伸手,直接將整面海報都給撕了下來。
服務員驚訝地看著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種高檔地方,每層樓都有保安,那邊聽到動靜還以為有人鬧事,立刻趕過來,卻發現那是自己老闆。
「邵總,您這是……」服務員戰戰兢兢地問。
方汝心倒是不說二話,彎腰開始撿紙,被撕碎的海報零零散散掉在地上,她全部抱起來,扔到那邊的垃圾桶里。
「有什麼問題嗎先生?」保安也問。
邵尋沒答覆他們,一徑掏出手機打電話。
一接通他劈頭就問:「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按之前的策劃來?現在這個足模是誰?」
那邊跟他解釋了一通,但他根本不在乎,語氣冷漠,「哦,只拍個腳就能隨便換人是么?廣告部哪個總監敢這麼干?執行還是創意?」
那邊一聽,這是要處罰的節奏啊,簡直都要抹汗了,「邵總,您先別生氣,是這樣的,當時為了拍攝效果,換了個更好更專業的模特,七大合伙人有一半同意這個決策,然後人就換了。」
「為什麼沒有通知我?」
「您和庄總兩位,當時都在出差啊,我們就沒為這種小事打擾你們,畢竟五個老總,四個都是同意的。」
邵尋冷笑了一下。
董秘還是老辣,稍微一聽就知道不妙,他沒有推卸責任或試圖往輕了說。不就是一隻腳而已?只要好看,有什麼差別?他很快認錯,「對不起邵總,是我疏忽,上回該通知您的。」
邵尋直截了當地問:「誰?」
董秘哽了哽,「——我、我不敢說。」
「說。」
一個字的強硬最為可怕,他想想還是吐了出來,「是江總……」
邵尋是那種會把責任分得很清楚的人,既然大頭揪出來,他就不會再問責董秘,警告一句,「下回再這麼想當然,犯低級錯誤,開了你。」
「是!保證不會有下次,一定每位老總都通知到。」
他霍地轉過身,眸光還慣性地帶著點凌厲,服務員怯怯地看向他,「邵總,您彆氣……」
「我沒氣,」他說,又大步折回,「把這個月的銷售記錄表給我看。」
她咯噔一下,心都涼了半截。這下可慘了,畢竟一般來說,她們都是把表交給區域銷售主管,小主管匯總後再交給大經理,大經理那邊是配了會計師的,能把這些表格粉飾得好看些,最後才層層提交到總部、總經理、股東這裡管理高層。
今天是周六,此刻是晚上九點,這個時間段就算客流量已經開始稀疏,但也不至於這麼冷清,五樓的品牌專櫃都沒幾個人在逛。
服務員儘力解釋:「邵總啊,那個……表格很雜,亂七八糟,怕白白浪費您寶貴時間,還是看月末交上去的吧……」
「不就一天填一張表么?就算你現在還沒匯總,那先把這個月的二十九張都給我看。」
她一張臉漲得通紅,「邵總……」
他右手一擺,示意她不用多說。
「給我表,如果跟上個月差異太大,那麼是銷售經理的責任,不給我表,可就是你的責任。」
這話一下說到她心坎,她最關心的不就是自己能免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