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會撩妹的大魔王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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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尋接受了一整天的「轟炸」,股東開會把那事添油加醋地說。他不佔理,也就只能被罵。一群老狐狸,揪著小辮子恨不得把這事上升到十惡不赦的層面。
江譽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新仇舊恨一起報,「上回你說海報的腳模換了,害公司白白損失五百萬,那你這回呢?幾百萬沒跑吧?」
邵尋沒理會他,朝律師問道,「怎麼個賠償法?」
庄翊在旁邊抽煙,沒說話。雖然他跟邵尋關係比較好,但這種時候也不好多說什麼,一切都地按規矩來,只能這樣。
「說白了方汝心和那家私募有問題,該去起訴她們侵犯隱私,窩裡鬥鬥得不還是自己的錢?」
邵尋知道庄翊說這番話的目的,想幫忙轉移火力,但邵尋自己不想。是個男人當然會把自己的女人保護起來,這時候難道拉她出來擋槍子?
一旁的律師團還沒發話,另外幾個股東就開始落井下石,「百萬級的損失,邵尋,你也跟江譽一樣簽個協議吧,約法三章,作為對你的約束。」
邵尋眉心微蹙,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不過他的態度仍然毫無破綻,「行。」
江譽犯事那回,簽了一套約束協議,董秘現在把它拿過來複印一份 。整個會議就跟審犯人似的,邵尋一個人坐在會議桌的那頭,其他人全坐在另一頭盯著他,瘮得慌,但他早已習慣,亦不會有什麼波動。
他們把紙和筆都推到邵尋面前。
「不許單獨會見企業董事,不許單獨談判或制定合同。」
「禁止帶女性進入辦公區,尤其是方汝心。」
「取消跟XX私募的合作,重新選擇合作對象。」
「任何跟方汝心有關的商業活動,一概不允許,已上線的涼鞋海報全部撤下。」
……
總共有十條不平等條約,保證能將邵尋的一舉一動都納入監視。
他看完后,臉色毫無波動,似乎沒受什麼影響。然後乾脆利落地在上面簽了字。
幾個老狐狸見他這麼乾脆,又打起剝削股權的壞心思,「上回那事,江譽可是被稀釋2%的股權,邵尋,這回你也自覺吧,別讓我們多說。」
邵尋扯了扯領帶,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沒門。」
江譽輕蔑地笑了笑,「好一個雙標啊,但凡不稱職的股東,活該被稀釋股權,怎麼到你頭上就可以不執行?」
邵尋淡淡地一瞥,「因為我份額最大。」
江譽不滿地摔桌,「不就16%么?你一個人又沒佔到一半,傲什麼傲!」他霍然起身,極富實士氣地吼道,「所有股東過來投票!如果有50%以上贊成這個決議,那你手裡的股份就得被稀釋!」江譽怎麼也要割他一塊肉下來。
邵尋跟庄翊自然是反對票,不過他倆股份加起來30%多,離五十還差好大一截,周霆想了想,也投了反對票,但他那8%也不夠用。
另外五個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
「邵尋,既然你股份最重,那更要以身作則才是,」其中一個不怕死地往上卯,說得冠冕堂皇但本質是幸災樂禍,「江譽犯個小錯,你直接削他2%,輪到你自己就一毛不拔,傳出去說我們銀座欺負小股東,這名聲可相當不好聽,也不利於公司內部穩定,邵尋你是個明白人,何必為了這2%,搞得我們現在很難做。」
邵尋還沒回話,年輕氣盛的周霆先忍不住,「李總,眾所周知,股東也分三六九等,而處於最高位的人,有一個極大的優勢,就是能夠使你這類飄忽的託辭壓根站不住腳。邵尋還沒說難做,你倒先講起來——請問究竟是哪裡難做?」
李總一聽這話,當場翻臉,「周霆你他媽什麼意思?說我比邵尋低一等?你這種後進來的才是最下等!」
周霆也是個暴脾氣,桌子一拍正欲發作,邵尋及時把他摁住。
「抱歉,李總,他不是這個意思,你也別多想。」
「你還廢話什麼?直接賣掉2%做不到嗎?」李總藉機咄咄逼人,語氣真是傲得不得了。
邵尋沒有被激怒,仍舊冷靜。他手裡的籌碼多得是,不急。
「為什麼海報要撤?宣傳不就白費了嗎?廣告效果已經在顯現,突然撤走是什麼道理,難道你不想要利潤?」
「但我們不能只考慮利潤,更多要考慮這件事帶來的影響,現在銀座抵制方汝心,所以跟她相關的商業活動都不能進行,這有錯嗎?」
「在十萬的預算內,你能找到比她更合適的人?」
庄翊恰到好處地補充一句,「方汝心沒拿報酬,所以成本只要五萬。」
李總眉頭倒豎,像是一早就準備發脾氣,「哪怕廣告不撤,邵尋也得交出2%的股權,一碼歸一碼別想混淆。」
「再問一遍,」邵尋雖依舊客氣,但語氣明顯冷下來,「你真的不改變立場,一定要投贊成票?」
李總把身子往後一靠,「邵尋啊,我比你大二十歲,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當年你爸就是太傲慢才被我們趕走,你現在又要步他的後塵嗎?」說到這他還刻意停頓,嘲諷地咧嘴一笑,「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等到你跟你爸一樣,賠的稀里嘩啦一蹶不振,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這惡意揭人傷疤的話著實有些噁心,邵尋微微蹙起眉心。萬幸,這種庸腐的人只是股東而已,並沒有在公司管理層擔任實責,死死守著那12%的股權,年年靠分紅來養老甚至養活一大家子。
邵尋原以為,李總這種「老人」會理智一些,沒想到竟比江譽還要愚蠢。以後從他手裡摳股權,指不定更加輕易,他正在找下一個獵物,這下不用愁了。
「你的大女兒在國外有不良記錄,始終沒法拿到綠卡,我可以解決這個麻煩。你還有個小兒子,抽煙喝酒打架泡吧,最近還經常偷偷進夜總會。我可以保證以後沒有一家酒吧或會所能讓他進。」
徐徐放出這兩個談判的籌碼,邵尋問道,「怎樣,成交嗎?」
李總聽完,不以為然,只覺得邵尋在吹牛。還故意用粗聲粗氣的腔調彰顯自己的不信和不屑,「想唬我?沒那麼容易。」
這時候的邵尋,總是悄無聲息地展現驚人的強硬,「你可以不信,那你女兒一輩子別想拿到綠卡,還有你兒子,說不定哪天打架會打進醫院。」
李總十分不滿地瞪著他,「你威脅我一個老人?」
一意識到自己處於弱勢,就急著倚老賣老。
邵尋徐徐站起,將指尖的煙摁熄在煙灰缸里,一如滅掉對方囂張的氣焰。
「利弊已經告訴你,你大可以試試。」勝券在握的人,總會愈發淡定從容。
李總現在充斥著無法得逞的怒意,但偏偏又不好發作出來,只能咬著后槽牙「咯咯」了兩下泄憤。倒是江譽,聽完邵尋那番話后,罕見地沒有挖苦諷刺,而是一聲不吭地靜默下去。
還不等李總丟臉地撤回投票,已經有牆頭草先他一步,「算了,我不投贊成票,還是儘快息事寧人比較好,庄翊說得對,窩裡鬥鬥得還是自己的錢。」
這朝令夕改的倒戈情景,令周霆放肆地大聲嘲笑,「原來一個比一個識時務。」
順利解決一個小危機,這事也徹底翻篇。並且通過這件事,將他的婚姻公之於眾。事情剛發生時雖然超乎預料,但後來的走向卻是在他掌控內,挺好的。
以往他回家,她都坐在客廳等,一聽到鑰匙捅進鎖孔的聲響,能一秒竄過去開門。搞得邵尋有點忘記解鎖是往左轉還是往右轉,左右都試了兩次才打開。
宴席的大圓桌已經擺好,上面鋪著深紅的桌布,幾個爐子也都放好,旁邊是一籃洗得乾乾淨淨還沾著水珠的時令蔬菜。
廚房傳來砰砰砰的聲響,好像裡面在搞什麼大動作,他過去一看,穿著居家便服的方汝心,正在懟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許是想處理它殺來吃,雙手抓著那魚摁在案板上,但她力氣太小,分出一隻手去拿菜刀時,那魚就甩著身子竄出去,哐當砸進水盆,濺她一臉充滿腥味的水。然後她又繼續去捉那條魚。
邵尋脫掉外套,走進來挽起衣袖。
他直接摁在她手背上,她先是一頓,而後將手抽了出來,那條魚便在他掌下。
他很嫻熟地拿起菜刀直接剖開魚腹,血水瞬間溢出來,他說,「垃圾簍。」
方汝心把簍子推到他腳邊,他利索地把內臟一口氣清出來,然後將整魚扔進水裡泡著。
「我還挺喜歡魚籽和魚泡的……」她說。
「這點量哪夠你吃,想吃的話應該專門去買。」
邵尋把那魚過了幾道水,然後就開始刮鱗。廚房很大,灶台跟用具都備兩套,她開始在他旁邊切西紅柿。
這時候倒有點夫妻的感覺,默契中透著一些小溫馨。
女孩子天生心靈手巧,哪怕不常做飯也不礙事,只是動作慢一點而已,切出來的還是很均勻。
她不會烹飪,但把材料都備好,排骨、牛肉、裡脊等等全都乾乾淨淨地裝在盤裡,連蔥姜蒜這種配料都切得碎碎的堆在案板邊。
「清蒸還是紅燒?」他問。
「你不是說媽的口味比較清淡?那就蒸魚。」
他把鹽均勻地抹在魚身上,「料酒遞給我。」
上蒸籠之後,他一邊洗手一邊問:「還有什麼要處理?」
「沒有,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她頭也不抬地回。
這番茄是用來燉牛腩的,不宜太小,她便把細碎的部分揀出來,再自然不過地塞進自己嘴裡。
邵尋看著她,說:「我中午沒吃飯。」
她剛準備把下一小塊也吃掉,聽到他這話,動作堪堪頓住。
「客廳柜子里有零食……」
然而話音未落,就見他徐徐傾身並微啟嘴唇,一口含住那瑩潤的指尖。
她呼吸停滯了一下。
一觸即分。
他一邊嚼一邊點頭,「不酸,我喜歡。」
這就是邵尋的本事,能把這種互動做得相當順手又無比自然,真的很難看出他故意的。於是她就總在這種無意間對他心跳砰砰,砰久了陷進去是必然。萬幸,她現在可有了免疫力。
指尖微微發麻,但她忽略這個細節,也將剛剛的曖昧拋諸腦後,跟沒事人一樣繼續剁西紅柿。
邵尋別有用心地挑她,「要切那麼多嗎?這已經是第三個。」
她鎮定自若,「切完這個就夠。」
邵尋把手擦凈后也沒有離開,而是從後面抱住她。不是那種很甜膩很明顯的抱,而是右手撐在她身側的案几上,人又站在她左側,這樣等同於把她圈起來。
方汝心不得不停下動作,「拜託你別在這礙我事。」現在終於輪到她說出這種話。
「真的有點餓,」他捻了片西紅柿,「中午沒時間吃飯,為某件事耽誤了。」
中午不是趕到方汝心那去了么?他如此強調一句,寓意和居心不言而喻。
但現在她也不會任他牽著走,反駁道,「你是我老公,這些不是應該的嗎?就像我現在在做的,我也沒有為這些家務活討功啊。」
「誰說我是討功的意思?」他又拿一片塞進嘴裡,「我只是想問,你那報告刪減好了沒?」
她在心底輕笑一聲,邵總,你就不嫌這個轉折忒生硬么?
「還沒有。」
「那就趕緊去弄,別在這浪費時間。」
這個走向她也是服氣,估計邵尋為了面子,只能順著她那話往下說,於是就成這樣。
她正好落個輕鬆,洗洗手就從廚房撤。
但邵尋並沒有在裡面做飯,而是盯著眼前的案幾,不知在想些什麼。
最後西紅柿都被他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