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你怎麼才來……
蘇晚在浴室足足有一個小時沒出來,齊瑾南有些擔心,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門。
「蘇晚。」
沒有人回應,齊瑾南又敲了敲門,「蘇晚,聽到就回答一聲!」
依舊沒有人回答,齊瑾南暗叫不好,用力將門給踹開。
他大步走進,浴室沒有煙霧瀰漫,齊瑾南看到蘇晚躺在浴缸里,一隻拿著手機的手搭在外邊,他大步走過去,伸手一探,水已經涼了。
沒再顧忌,齊瑾南直接將人從水裡撈了起來,蘇晚被驚醒,手下意識環住了齊瑾南的脖子。
「怎麼了……」
齊瑾南沒有回答,蘇晚抬眸,看到的是他緊繃的下巴和突出的喉結。
齊瑾南將人抱到床上,蘇晚鑽進被子里轉了幾圈,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齊瑾南就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她,蘇晚迎上他的目光問:「能不能幫我那套睡衣過來?」
她並沒有一點理虧的自覺。
齊瑾南盯著她良久,最後嘆了一聲,去浴室將她的睡衣拿過來,蘇晚接過,整個人縮進被子里開始穿衣服,齊瑾南看著被子隆起的一團形狀變來變去,差點沒繃住。
等蘇晚穿好衣服露出一個腦袋,說道:「睡沒?我困了,你要是還有工作做的話,那就去書房吧,好不好?」
齊瑾南見她一臉倦色,心裡低低嘆了一聲,掀開被子,也上床了,手臂攔住她的要。
「好,那就睡吧。」
他沒有去問蘇晚為什麼會在浴室里睡著,既然她不想說,那又何必去問呢?
腰上那隻手,蘇晚覺得無比的灼熱,她不止一次又要將這隻手丟開的衝動,但她還是強制自己忍住了。
蘇晚閉上眼睛,但毫無睡意,頭腦清醒得可怕,也混亂得可怕。
那條彩信最先入目的一張照片,一張明顯是拍向高空的,上面吊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的臉看不太清晰,而不遠處哪棟高樓上,是兩個男人似乎是在談判的樣子,蘇晚認得出來,背對鏡頭的那個男人就是齊瑾南。
照片下面附有一段話:蘇晚,你是不是打不通他的電話?他現在正忙著救自己的白月光,哪裡有空去接你的電話呢?放棄吧,在你和她之間,齊瑾南選得很清醒,你算什麼?你有什麼資本是值得讓他放棄程淼或是賈鍶涵呢?
你手上有沾過血嗎?什麼時候可以沾上你自己的血?既然沒有一個人在乎你的死活,你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蘇晚非常清楚,如果是當時的自己,在遭遇再一次害掉一條生命,被齊尤甯指責,深陷往事回憶苦苦走不出來,又迎來了齊躍的辭退信,什麼光明都沒有了,不需要懷疑,再在這條彩信的刺激下,跳下八樓真的只會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原來啊……原來她當時跳下去的時候,居然是那樣絕望的。
齊瑾南……你到底娶我是為了什麼?
身後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可蘇晚心情卻異常的沉重。或許真像賈鍶涵說的那樣,這個男人,並不在乎自己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身後的男人跟自己一樣睡不著,大手在她腰上翻來覆去的,蘇晚煩了,拿起他的手就丟開。
「齊瑾南,我要睡覺,你別煩我。」
身後是男人沉穩的呼吸聲,隨後是他淡淡的聲音,「你若是很困,根本就懶得在乎我的手在做什麼。」
蘇晚一噎,沒有吭聲,說多錯多,還不如不說。
身後的男人伸出手,將蘇晚緊緊摟進懷裡。
「晚晚……」
蘇晚一愣,這樣親密的稱呼,她從沒在齊瑾南口中聽到過。
溫熱的呼吸噴在而後,蘇晚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他沉沉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在你進ICU病房的時候,於韻就跟我說了。」
蘇晚沒聽懂,自然也不想插話。
齊瑾南繼續說,手臂的力道一點一點收緊,「那盒葯,你吃過覺得有用么?」
蘇晚身子一顫,齊瑾南感覺得很明顯,他將自己的臉埋進蘇晚肩窩處,聲音極盡的溫柔。
「晚晚。」
蘇晚的手放在齊瑾南的小臂上,指甲摳進他的肉里,齊瑾南聽到她的冷笑。
「呵呵,齊瑾南,所以你是可憐我還是同情我才把我娶回來的嗎?」
齊瑾南皺了皺眉,「不要把事情想得這麼極端。」
「不極端?你說我極端嗎?齊瑾南,我跳樓前你給了我一封辭退信,等我終於好不容易醒來了,你給了我一枚戒指,如果不是同情我,你又如何再給了我辭退信后再想著娶我呢?齊瑾南,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齊瑾南抬起臉,眉頭緊緊擰著,「那封信並不是我的意思。」
「有區別嗎?以靳東蜇的名義在齊躍官博上發布的,跟你齊瑾南能脫得了干係嗎?」
蘇晚將齊瑾南的手臂扒開,把自己跟他隔開,就像象棋的那條楚河一樣。
齊瑾南臉色有些冷,「晚晚,你冷靜一點。」
「我已經很冷靜了,你不就是現在覺得我的抑鬱症接受不了了嗎?何必還要假惺惺地關心我吃那盒葯又沒有用嗎?有用和沒用結果會不一樣嗎?但是齊瑾南,我也不是那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主兒。」
不就是想離婚了跟賈鍶涵在一起嗎?不可能,齊瑾南,你永遠也別想!
齊瑾南看著那冷清的背影,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是無濟於事,索性也就不說了,伸過手想將人攬回來,但蘇晚一巴掌拍過去,抗拒的意思非常的明顯。
齊瑾南抿了抿唇,只好作罷。
「先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現在說的都是很冷靜的話,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
「睡吧。」
蘇晚睜著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人的呼吸已經變得平緩有序,可她依舊毫無睡意。
腦海里不斷閃現當時跳樓的場景,親手寫下的遺書,看到彩信時那窒息的感覺,失去最後一縷光明時的恐懼,還有從八樓看向地面時那種視死亡為解脫的感覺,蘇晚現在想來是驚恐和害怕的。
是怎麼睡著的蘇晚自己並不清楚,但眼前再次浮現自己身在公寓里,手上拿著一封辭退信,另一隻手握著手機,低頭一看,是那條彩信。
蘇晚臉色一白,猛地轉身往四周看去,這個房間好像在轉動,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就連觸感都這樣的真實。
她怕了,身子顫抖著往後退,地面卻突然消失了,蘇晚的身子極速下墜,耳邊呼呼的風聲,還夾帶著八年前所有人的指責,還有程淼的嘶吼,齊尤甯的聲討,一聲又一聲……
「蘇晚,你是多很的心才會害死你哥哥?你寧願死的人是你,也不要是蘇舜!」
「蘇晚,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從今天起,你跟我在沒有任何關係了!」
「蘇晚!你害死我的孩子,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蘇晚,沒想到你這麼喪心病狂!」
眼前的光明一點點散去,蘇晚怕了,八樓么……怎麼還不到?她寧願去死……
「蘇晚?蘇晚!」
似乎有一隻手拚命拉住她,那急切的呼喊漸漸在耳邊清晰,那麼的焦急,拉住自己的手也那麼的有力,那麼的有溫度。
「蘇晚!蘇晚!」
蘇晚聽出來了,那是齊瑾南的聲音。
她眼眶濕潤,終於睜開了眼睛,眼淚堆積在眼眶,迷朦了眼前人的臉龐。
蘇晚張了張嘴,帶了哭腔,「你……你怎麼才來?」
齊瑾南將人緊緊摟進懷裡,貼著她的耳朵,一聲一聲輕哄,「乖,沒事了沒事了,是我來遲了,是我不好,已經沒事了,不要怕了。」
蘇晚沒有回答,兩隻手緊緊攥住他後背的衣服,將自己的臉埋進他的胸膛。
抖動的肩膀,輕微的抽泣聲,齊瑾南明白她害怕的哭了。
溫厚的手掌輕撫蘇晚的後背,另一隻手掌住她的後腦勺,聲音溫柔體貼:「以後有我在,不會有事了。」
蘇晚的力道很重,重的自己都把自己勒疼了也不放手,「求求你……不要拋棄我,不要把我的陽光奪走,我求你了……」
齊瑾南臉色隱在黑暗中,唇瓣抿起,聲音也好像隱了起來般沉沉,「不會的。」
蘇晚最後在齊瑾南懷裡睡著了,但兩隻手還是緊緊攥著不放開,一直到第二天齊瑾南起床,依舊如此。
齊瑾南小心翼翼想將她的手扳開,最後還是將人給吵醒了。
看著她朦朧的臉龐和疲倦的雙眼,齊瑾南俯身親了親蘇晚的額頭,「困就再睡會兒。」
蘇晚果然順從地就躺下了。
洗漱完后,蘇晚還在睡,齊瑾南坐在床邊,因為房間里還開著暖氣,這會兒沒蓋被子也不會著涼,齊瑾南掀開被子的一角,拉過蘇晚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給她細細按摩了起來。
因為長期卧床,蘇晚的腿瘦得有些不健康。
齊瑾南力道放得很輕,溫柔地揉著,蘇晚舒服地嚶嚀一聲,而後身子一轉,另一條腿貼上了男人的后腰。
許是覺得齊瑾南西褲布料很舒服,蘇晚的腿貼著他的西褲開始磨蹭起來
齊瑾南腦中忽然就閃現了前天晚上香艷的一幕,那雙腿的觸感隱約浮現,對,就是此時身後的觸感……
齊瑾南臉色一變,立刻鬆手站了起來,看著床上毫無防備的的女人,他將被子蓋好后,綳著一張臉再次走進浴室。
開葷的男人是真的不能隨便招惹。
等齊瑾南再次出來時,蘇晚已經醒過來了,正坐在床上揉著眼睛。
齊瑾南沒看她,就要下樓去,蘇晚將人喊住:「齊瑾南。」
齊瑾南腳步頓住,回頭看她,挑挑眉。
蘇晚靠在床頭,微揚起下巴看向他,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齊瑾南想了想,見她神情平靜,也是時候要把去治療的事情說說了,他剛想開口,手機忽然就響了起來。
蘇晚順著聲音看向了齊瑾南的西褲口袋。
齊瑾南臉色黑了黑,掏出手機看了眼,最後抿著唇接通了,很短時間的電話,但齊瑾南全程都是抿著唇不說話,就連掛斷前一秒都沒有開口。
他看了眼正灼灼盯著自己的蘇晚,思忖片刻說道:「晚上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蘇晚看著他,沒搭話。
齊瑾南走過去,吻了吻蘇晚的額頭,然後自己的額頭地上她的,低低的聲音帶著誘哄:「乖,等我回來。」
蘇晚看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緩緩低下了頭。
沒一會兒傳來了引擎發動的聲音,蘇晚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那輛已經換成賓利的車子遠遠開走。
蘇晚臉上沒有表情,窗帘遮擋住她的半張臉,她就站在那裡,雙目放空,許久都沒有動。
下樓后,張姨笑得和藹,端著熱乎乎的湯放到餐桌上,「太太,先生說你昨晚睡得不太好,我今晚給你熬安神湯,先來吃點早餐補補身子吧?」
蘇晚走過去,坐下,看著熱乎乎的紅棗小米粥,突然說道:「張姨,今晚你回家休息一天吧,我跟先生出去吃飯。」
張姨連忙答應,她是樂得小兩口能好起來的。
「好好好,那我明天再過來。」
齊躍
江敘是鐵了心跟齊躍杠到底的,林特助來電話說他查到江敘在秘密收購齊躍的股份,這事可大可小,齊瑾南必須親自過去一趟。
用了一整天的時間,開了長達四個小時的會議,這事差不多算是壓下去了。接下來只需要收集好證據,丟給江敘讓他自己把吃了的吐出來。
事情發現得及時,也處理得及時,齊躍沒有太大的損失,可齊瑾南眉心一直皺著,總有點心緒不寧。
眼看天色一點一點降下來了,齊瑾南擰了擰眉心,掏出手機打給家裡,但是那頭遲遲不接,齊瑾南又打給蘇晚,對方那頭卻提示關機。
齊瑾南眉心的摺痕更加明顯了,打了好幾次,蘇晚的號碼都是提示關機的。
最後打到了張姨那邊才接通了,「先生?」
「你不在家裡?」
張譯實話實話:「太太說今晚要和您吃飯,所以放我一晚上的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