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已經太久了,我要放棄了
蘇晚也跟著回頭看,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怎麼了嗎?後面那輛車是追我們的嗎?」
江敘沒回答,只讓她別慌,隨後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環城西路,叫幾個人過來。」
「……」
「不用報警,直接過來。」
蘇晚聽出了事情的嚴重,臉不由得綳了起來。
「後面的人是來找麻煩的嗎?」
「你坐好。」
江敘猛地一踩油門,車子立馬飛竄而走,到底是頂級跑車,區區麵包車不可能追得上。
但是江敘最終還是被逼停了。
大路中央突然又竄出了兩輛麵包車,生生將世爵夾在路中央。
這還是在鬧區。
其他車子生怕惹禍上身,紛紛調頭離開。
有好心的人離開前還打了一通報警電話。
被世爵拋在老遠的麵包車也終於追了上來,三輛車子將世爵團團圍住。
江敘啐了一聲,從來紳士有禮的面容上浮現陣陣寒意,眼神變得陰狠。
「要跟我玩兒是吧?看我不玩兒死你們!」
這個樣子的江敘,蘇晚是從沒見過的,心裡沒來由的有一陣寒意。
眼看著江敘眼底的戾氣越來越濃,似乎要猛踩油門給撞過去,蘇晚的手迅速握上了江敘的手腕。
嘴唇都在發抖:「江……江敘……」
男人眼底的戾氣稍減,感覺到蘇晚手掌的冰涼,「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你想撞過去?」
江敘沒吭聲。
在蘇晚眼裡就是默認,蘇晚的力道加重,「不行,不能撞,真的不能……」
蘇晚眼裡是恐懼和害怕,腦海里都是當年慘烈的回憶,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再次加重。
「乖,你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去想。」
麵包車裡已經有人走出來,手上還拿著鋼棍。
「江敘……」
「聽話!閉上眼!」
江敘忽然一聲厲呵,嚇了蘇晚一跳,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
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已經有人衝上前,用鋼棍狠狠砸向擋風玻璃。
世爵的玻璃牢固,一下沒砸開。
蘇晚聽著耳邊「咚咚咚」的聲音,自己的心也跟著「咚咚咚」像是被敲打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座位的男人猛地撲了過來,將蘇晚狠狠摟進了懷裡。
與此同時,蘇晚那邊的窗戶被砸開,玻璃飛濺出來。
外面男人粗糙的大手伸進來,想將蘇晚抓出去。
江敘目露凶光,狠狠擰住那人的手腕就是一掰。
那人立刻慘叫起來。
江敘將他的手丟開,把蘇晚整個人都帶到了自己這邊,手掌摁在蘇晚腦袋上。
昔日的恐懼在此時爆發,蘇晚瑟瑟發抖,幾乎想把自己都縮進去。
江敘面色陰寒如冰,「晚晚,不要怕。」
兩邊的玻璃都被敲碎了,外面的人揮動著鋼棍要砸向擁在一起的兩人。
一隻大手伸進來粗魯地扯住蘇晚的后領。
另一個窗口戳進了一根鐵棍,狠狠戳到了江敘的背脊,江敘手上的勁兒卻越發的大了,幾乎要將蘇晚整個人都揉進自己身體里。
后領給人狠狠扯住,蘇晚尖叫一聲,「不要抓我!」
江敘目露凶光,眼裡殺意盡顯,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
「把你的臟手拿開!」
許是被嚇到了,那人不敢再動。
蘇晚臉色煞白,腦子控制不住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如果被人拉出去了怎麼辦……是誰雇的人……
是針對自己的還是江敘的……
是誰想要她死……
最壞的想法一個個出現,蘇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瞳孔一點一點放大。
江敘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她耳畔,「晚晚,有我在,不會讓你再害怕一次!」
蘇晚抬起眸,對上江敘一雙柔情的雙瞳。
「不用怕!」男人的聲音似乎充滿了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車外將他們圍堵下來的人什麼時候消失的。
蘇晚只覺得,腦子裡嗡嗡嗡的聲音就一直沒有停過。
江敘將她抱出世爵,她略一抬眸,就看到了外面很多人,腦子頓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
姚特助進來的時候,齊瑾南還在皺著眉頭處理國外分公司總結出來的報表。
齊瑾南五官都在緊繃,腮幫子微微突起。
姚特助思忖片刻,還是開口道:「齊總,江總的車被人在環城西路被人堵了下來,下來的人都拿著鐵棍。」
齊瑾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蘇晚呢?」
「蘇小姐也在江總的車子裡面。」
齊瑾南臉色微微一沉,人往前傾了傾,一副要站起來的姿勢,「人有沒有事?」
「江總喊來的人及時到了,蘇小姐沒有受傷,倒是江總後背被捅傷了,縫了四針。」
齊瑾南冷笑一聲,將手上的文件甩到了桌面上。
「很好。」
姚特助也收到了消息,明白齊瑾南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總,那我們是……」
「既然他這麼想玩兒,連我的人都敢動,那我就陪他先玩玩,玩兒不死他!」
「那美國那邊,齊總打算什麼時候過去?」
齊瑾南抿了抿唇,問:「他們現在在哪個醫院?」
齊瑾南話題跳躍很快,姚特助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哦哦哦,蘇小姐現在在中心醫院。」
齊瑾南站起身,拎了外套往外走。
姚特助當即明白過來,跟了上去。
……
蘇晚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臉色蒼白,還沒緩過神來。
江敘的助理是從澳洲起就一直是他的左右手,也清楚江敘那點心思,於是道:「蘇小姐,您不必太過擔心,這點傷不是什麼大事,江總會沒事的。」
似乎是一句話戳到了蘇晚的心窩,她猛地抬臉,嘴唇都是抖的。
「他……他在澳洲是不是試過受更嚴重的傷?」
助理想著現在這種時候就是該拼可憐的時候,於是一臉躊躇地說道。
「蘇小姐,或許你不知道,江總剛到澳洲那會兒,孤身一人做公司,不少被人惦記,後來因為一個單子,惹上了那邊的龍頭老大,
偏生江總只是看上去好說話,實際上就是個硬骨頭的,越是有人挑釁,江總就越不怕事,就跟那人給杠上了。」
蘇晚微垂眼帘聽著,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助理繼續又道:「那龍頭老大也是黑道上混的,江總跟他杠上后,那邊三天兩頭就過來找事情,江總也不怕,見招拆招。
那時候我還很奇怪,也不算是特別大的單子,為什麼江總硬是要拼了命的跟龍頭老大搶。
很久后我才知道,原來不是因為這單子,而是杠上了龍頭老大,能讓江總快點在澳洲站穩腳跟,
江總說過: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澳洲立足,然後就能快點回到連城,快點見到一個人。
可是後來實在是把那老大給惹急了,那老大直接找來一輛卡車把江總的車給撞了,那會兒的江總在重症監護室里躺了兩個月才醒來的……」
車子……撞車……
又是撞車!
蘇晚漸漸將腿縮到椅子上,兩隻手抱住,臉漸漸埋了進去。
助理看這情形,琢磨著效果已經達到了,便住了嘴。
只期望江總的一番苦心能讓蘇晚的心動容幾分。
江敘縫完針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的蘇晚,隱隱還能看到她的肩膀發抖。
江敘掃了眼助理,隨後走到蘇晚身旁坐下。
一隻大手覆上了蘇晚的後背,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謙有禮。
「晚晚,怎麼了?」
蘇晚身子的瑟縮是下意識的,躲開江敘的手掌。
她沒說話,江敘感覺到了情況不對,溫厚的手掌越過她的後背握住了蘇晚另一邊的肩膀。
「晚晚,你跟我說,到底怎麼了?」
蘇晚推開男人緊靠過來的胸膛,壓抑的哭腔溢出。
「江敘,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不要靠近我,真的不要……」
江敘卻不容她退避,牢牢握住蘇晚的手腕,「晚晚,你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說,你到底想到什麼了!」
助理也看得一臉懵逼。
和他想得不太一樣啊!蘇小姐不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上去抱住江總的嗎?
這會痛哭流涕勉強算有,可是……抱呢?
蘇晚的抗拒十分明顯,「求求你,離我遠點好嗎?江敘,我求你了……」
江敘十分清楚,如果當真一放手了,可能就再也抓不住了。
兩人一抓一躲間,蘇晚情緒漸漸變得異常激動起來。
「江敘!你不要逼我!」
江敘臉色難看了幾分,「晚晚,是你在逼我,到底為什麼你要對我這樣抗拒?」
蘇晚腦子裡都是那火燒的汽車,撞毀的車子,還有渾身是血的江敘。
她痛苦地抱頭,一聲尖叫。
江敘想將人拉過來,蘇晚猛地往後,想躲開,卻忘了自己是坐在椅子上,身子重心頓時不穩,往地下栽去。
「晚晚!」
一雙手扶住蘇晚的肩膀,然後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蘇晚還未回過神來,抬眸看去,是男人精緻的下巴,和那稜角分明的熟悉的五官。
齊瑾南……怎麼會在這兒?
江敘面色微沉,站起身,「齊總這是何意?」
「我相信江總也看出來了,蘇晚並不接受你的觸碰。」
「那也不勞齊總費心,這是我和晚晚的事情。」
晚晚……
齊瑾南嚼著這兩個字,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蘇晚。
而後淡淡說道:「至少,她不抵觸我的觸碰,不是么?」
江敘的臉色更黑了,唇瓣抿起,卻是沒有往前一步。
確實如此,此時的蘇晚,根本不抗拒齊瑾南哪怕是擁抱的接觸。
「晚晚,我給你時間,我們慢慢來……」
蘇晚閉上了眼,嘴唇還是抖的。
她將臉靠在齊瑾南的胸口前,無聲地打江敘的臉。
江敘,對不起,求求你,真的不要再靠近我了……我很怕。
蘇晚的拒絕意味十分明顯,江敘覺得剛縫起來的傷口好像被人撕開了。
齊瑾南不閑事兒多,低頭說:「蘇晚,沒別的要說了么?好歹江總今兒救了你,來醫院縫了幾針呢。」
蘇晚微微睜開眼,看向江敘。
「謝謝。」
齊瑾南似乎挺滿意,勾了勾唇。
……
齊瑾南將蘇晚帶走,江敘攔不住,蘇晚離開前最後一眼,以及那一聲「謝謝」,讓江敘壓制了許久的猛獸蘇醒了。
他在澳洲拼死拼活,終於回來了,卻只能得來蘇晚的一聲「謝謝」?
怎麼可以……
蘇晚,是他要的。
助理將資料遞給江敘,江敘抽著煙,沒接。
「江總,這是我找來的資料,你……」
「直接告訴我,誰找來的人?」
「是程氏的程志祥。」
江敘輕笑一聲,臉上恢復儒雅的笑,「有意思,我江敘的女人也敢動,看來是嫌齊瑾南給他的麻煩太少了些。」
男人眼中戾氣乍現,「那正好,美國那邊,我正愁沒找到人,就拿你來開刷好了。」
「江總是要B級還是C級?」
江敘將煙頭捻滅,「沒有級別了,全都給我扔過去。」
助理臉色變了變,「這麼狠?」
江敘笑笑,笑裡藏刀,「不想只給點顏色,想全部顏色都給了。」
「好,我知道了。」
助理出去后,江敘坐卧在病床上,一隻手垂下,食指跟中指之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夾著一根香煙了。
眼睛盯著手機屏幕,怔怔發愣。
指腹在屏幕上滑動,一張照片赫然出現。
這是只有側面的照片,裡面的女孩留著長長的辮子,她閉著眼,但側臉的五官看上去,像極了高中時期青澀的蘇晚。
女孩兒坐在櫻花樹底下,文文靜靜地看書,可以想象,這畫面一定是美極了。
江敘的視線定格在照片上,許久許久,久得臉上沒了所有的表情。
「晚晚……」他喃喃自語,最後重重地嘆了一聲,「我是認真的,最起碼,去了澳洲的六年,我意識到我回去是為了蘇晚,而不是……」
江敘的後腦勺靠在了牆上,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圈朦朧了他的面龐,辨不清他此時的情緒了。
只聽到男人低低的嗓音在安靜的病房中響起。
「已經太久了,我要放棄了。」
他點擊了刪除鍵,將這張藏在手機近十年青澀的照片永久地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