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現在只欠我
蘇晚看著那腥紅的血,愣住了。
慕晏快速上前將人抱起,賈鍶涵招呼著人準備手術室,她要進去搶救。
齊尤甯疼得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她艱難地問:「慕晏,都這樣了……你、你還是容不下嗎?」
慕晏下頜緊繃,「閉嘴。」
「慕晏,孩子可能……」
男人一雙怒眸瞪向她,「都說了閉嘴!你們都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齊尤甯笑了,哭著笑了。
在這一刻,他接受了,偏偏是要在這一刻。
她其實已經感覺到了,被人踢了那麼一腳,孩子已經沒了……
頓時,醫院又亂成了一團,個個都追著慕晏去了,有病人看護的護士也回到了病人身邊。
只剩下蘇晚呆愣愣地坐在地上,一眨不眨地看著地上的一灘血。
血……又是血……又是一條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蘇晚這才渾渾噩噩地抬起頭,看見齊瑾南緊繃著的一張俊臉。
頓時,什麼都控制不住了,兩隻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掌,心裡慌亂不已。
「齊瑾南,怎麼辦……怎麼辦,我看到了好多血……」
齊瑾南下巴緊繃,只說了一句「沒事」,就拉著她走往手術室的方向。
蘇晚現在是六神無主的,腦子裡全都是齊尤甯捂著肚子,身下流出血的一幕,她怕急了,臉上都沒了血色。
手術室外,慕晏就站在正對門口的方向,一張俊臉也有幾分蒼白。
齊瑾南鬆開蘇晚的手,上前拽過慕晏的領口,一拳砸到慕晏臉上。
事發突然,慕晏沒反應過來,被一拳掄倒在地。
齊瑾南將人提起來,又要一拳過去,慕晏也沒躲,結結實實挨上第二拳。
蘇晚終於反應過來,忙上去將人拉開,「別打了!」
齊瑾南恍若未聞,慕晏也照樣不還手。
蘇晚立刻用自己擋在慕晏跟前,齊瑾南的手停在蘇晚臉頰旁邊。
他雙目含著狠戾,盯著蘇晚。
「齊瑾南,你妹妹還在裡面……別打了好不好,打他也沒用啊……」
齊瑾南最後只能鬆開了慕晏。
齊瑾南下手狠,兩拳下去,慕晏嘴角破了,一邊的臉也青紫了,而他自己的西裝也因為用力而崩開了口子。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在椅子上坐下。
齊瑾南走到另一邊,倚著牆。
三個人把自己圈在自己的世界里,誰也不搭理。
兩個小時后,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賈鍶涵走出來,摘下口罩。
她一眼就看到了齊瑾南,「瑾南……」
齊瑾南站直身,緩步過來,「怎麼樣了?」
慕晏的視線也隨之望過來。
賈鍶涵垂下眼帘,微微一聲嘆,「大人沒事,孩子……我們已經儘力了。」
蘇晚臉色蒼白,腳步踉蹌了下。
收到消息的齊麻麻也趕過來,正好就聽到了這個消息,眼前一黑,頓時就昏了過去。
齊瑾南快步上前,將人抱了起來,對賈鍶涵說:「拜託讓人準備下病房。」
賈鍶涵應聲,跟手術室里的護士吩咐一句,連忙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齊尤甯被推了出來,蘇晚看著她連嘴唇都沒了血色,想象出了她剛進手術室里痛苦哀求醫生的模樣,掩住了嘴。
怎麼會,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慕晏站起身,跟著走了過去,蘇晚回過神來,也隨之過去。
安頓好齊麻麻,齊瑾南反身走進齊尤甯的病房,看到慕晏,沒忍住,又要上前。
蘇晚當即擋在了慕晏身前,賈鍶涵也上去抱住了齊瑾南的手臂。
「瑾南,小甯還在這,你這樣會吵到她的,她現在需要靜養。」
男人書沒放下來,但並沒有再動手,而是食指點了點慕晏:「這筆賬,你給我記著。」
慕晏沒吭聲,微垂著頭。
蘇晚白著小臉說:「齊瑾南,這事不能怪慕晏,當時他是被撞了一下才撞過來,我才會碰到了齊尤甯,那時候他已經鬆手了,如果不是還攥著齊尤甯,她已經摔到地上了……」
齊瑾南抵了抵后牙槽,「既然已經鬆手了,那怎麼還攥著?」
「不,他是鬆開我了,我當時是擋在齊尤甯身前的,他既然松得開我,就不會再去攥齊尤甯了,否則我還擋在前面,他抓不過來齊尤甯的。」
齊瑾南腮幫子突了起來,蘇晚又說:「本來好好的沒事,如果不是當時慕晏被撞了一下,齊尤甯不會摔到,雖然那一摔並不嚴重,甚至說慕晏提著她,齊尤甯都沒摔地上……」
聽到這,賈鍶涵笑了笑,說:「聽蘇小姐的意思,敢情這事你是想說怪我,是嗎?」
蘇晚沉默,她本來就是看到了賈鍶涵往慕晏後背退了一把,慕晏才站不住身子撞過來的。
雖然她現在有些推卸責任的嫌疑,但她說得也確實是事實。
賈鍶涵搖了搖頭,覺得蘇晚有些不可理喻。
「蘇小姐,我當時是為了擔心慕先生動作太過魯莽傷到了小甯,才上去幫忙想拉開他的,你這是不想瑾南把怒火牽扯到慕先生頭上,才要把這個鍋扣到我頭上嗎?」
蘇晚並沒有退縮,一臉的堅定,「你既然要拉開,那為什麼要推這麼一把?」
慕晏都鬆手了,她再推,不是擺明了想讓齊尤甯摔到嗎?
而且既然是拉人,推做什麼?
賈鍶涵臉上無奈,「蘇小姐,我既然是要把人拉開,我也很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推?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不能什麼髒水都潑到我頭上來啊!
雖說我和瑾南關係也算好,但這個鍋我要是背上了,你不是要我和瑾南關係破裂嗎?你就算不喜歡我,也別這麼做。」
這話的意思太過明顯,齊瑾南聽著都直皺眉頭。
蘇晚也皺起了眉頭,「賈鍶涵,我究竟有沒有污衊你,你心裡很清楚,你分明就是這麼做了,我兩隻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
賈鍶涵一再被蘇晚污衊,也有了幾分怒意,「蘇晚,我看是你自己怕負責所以說是我的錯吧?」
「你什麼意思?」
賈鍶涵聲音微微揚高了些,「蘇晚,我本來不想說的,但你這不依不饒,我看我不說出來,都難以證明我的清白!」
齊瑾南淺眯墨眸,似乎猜到了什麼。
慕晏正要說話,賈鍶涵快一步開口,「就在小甯摔到地上了的時候,我看到你也摔倒了,而且你的腳還踹到了小甯的肚子上!就是因為你踹的著這一腳,小甯的孩子才保不住的!」
蘇晚往後退去,撞上了慕晏的胸膛。
「什麼?」
門外忽然傳來了聲音,所有人都看過去,看到齊麻麻扶著門框站著。
齊瑾南走過去,扶著齊麻麻,「媽,你怎麼過來了。」
齊麻麻沒理他,眼睛直直盯著蘇晚,「晚晚,鍶涵說的是真的嗎?」
賈鍶涵這會兒閉了嘴,似乎是沒想到會讓齊麻麻聽見。
蘇晚臉色驟變,「我……我沒有……」
齊麻麻一臉痛心,「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險些沒站穩,幸虧齊瑾南扶著她。
齊瑾南抬眸看向蘇晚,她焦距不知道落在哪,狀況好像很不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慕晏攬住蘇晚的肩膀,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目光逼視賈鍶涵,「錯在我,你不要亂說話,我姐一直護著齊尤甯。」
賈鍶涵沒說話,只是勾了勾唇。
「姐,我們先出去。」
賈鍶涵也微微頷首:「瑾南,我也先出去吧……」
齊瑾南還沒吭聲,齊麻麻就開口:「鍶涵,你跟我說說那時候是什麼情況。」
賈鍶涵下意識看向齊瑾南,齊瑾南眉心摺痕很深,「媽,小甯還在睡著,你想讓她聽到再傷心一次嗎?」
齊麻麻嘴唇蠕動,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齊瑾南睨了賈鍶涵一眼,她會意地出去了。
齊麻麻捂住臉,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心一下子就就揪緊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齊瑾南抿著唇,說:「不會是蘇晚做的。」
齊麻麻沒接話茬。
齊瑾南又道:「媽,你要信她。」
齊麻麻聲音哽咽,「我知道蘇晚做不出來的,但我現在不想說這些事,瑾南,你讓媽媽陪陪小甯。」
齊瑾南「嗯」了聲,轉身出去。
上了監控室,他點燃一支煙,看著調到事發的時間和地點的監控變成一片黑色。
所以說,給不了蘇晚清白。
可能是攝像頭被故意弄壞了,也可能是被刪除了……
當然,單單賈鍶涵的一番話也不能信,主要是看個人,會不會信罷了。
……
慕晏是一直摟著蘇晚走出醫院的,來到奧迪前,蘇晚卻停住了腳步。
慕晏說:「上來,我先送你回去。」
蘇晚搖頭,「不用了,你留在這等齊尤甯醒過來吧……」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看我還能跟你好好聊天,就證明我沒什麼大事,你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慕晏皺起眉頭,堅持道:「我送你回去。」
蘇晚也堅持:「阿晏,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你回去看著吧,我想自己靜靜,讓我一個人走走行嗎?」
慕晏看出她的疲倦,不好再強迫她,「回家后給我打個電話,一個小時后沒有電話來,我回去找你。」
蘇晚點頭。
慕晏看著她離開,之後背影再也看不見了,才轉身進了醫院。
蘇晚垂著頭,慢慢走著,腦子將事發的景象一幕幕回放。
是啊,好像記得她摔到之後,腳踢到了什麼的……真的是她么……是她、她又毀了一條條生命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緩緩抬起頭,終於感覺到了天邊飄了起細細碎碎的小雨絲。
跟上一次非常的貼近啊,又是下小雨了。
怎麼好像每次,都要凄凄慘慘地回家呢……
她略微轉眸,似乎才看到身後有輛香檳色的世爵跟著自己,也不知道跟了多久。
蘇晚轉過身,停住腳,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不知道為何,忽然之間,看到這個男人,她突然有種想將所有事情都跟他傾訴的衝動。
她跑過去,站在窗外定定看著他。
男人拿了條毛巾,推開門,蘇晚往後避了避,男人走出來,將毛巾罩到她腦袋上。
然後伸手摟過她肩膀,將人帶進了副駕駛座。
蘇晚沒有用毛巾擦頭髮,由它罩在自己腦袋上,微垂眼帘,直到男人坐回駕駛座。
她才喃喃開口:「江敘……」
「嗯?」
「怎麼辦……」
江敘沒說話,等她自己說下去。
「我、我好像又害死一條生命了……」
江敘放在方向盤的手頓了頓,偏過臉,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問:「發生什麼事了?」
蘇晚捂住自己的臉,聲音有些哽咽,「江敘,當初江姜死的時候,你……恨不恨我?」
江敘抿住唇,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指節泛白。
蘇晚的嗚咽聲傳來,江敘才恍然回神,將身子探過去,拿開她的手,將蘇晚的臉捧起來。
「蘇晚,當時的情況,你和姜姜必須有一個人要死,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你也付出了代價,不是嗎?」
男人粗糲的拇指撫上她眼角那淡淡的疤痕。
蘇晚咬住唇,「你就不恨我嗎?要是當時死的是我……」
江敘打斷她的話,「談不上恨,晚晚,你要記住,事情已經過去六年了,你該走出來了。」
蘇晚搖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不……走不出來了,我再也走不出來了……」
「蘇晚。」江敘忽然加重了音量,「六年的事情你走不出來,那你這六年過得有什麼意思?你要一輩子都陷在裡面嗎?你還蘇舜的已經還完了!」
「不行……他們總會在我夢裡出現,我最近總是我夢到他們,夢到他們要我還……」
「蘇晚,我說了,六年的時間,你還蘇舜的已經還清了,你欠的江姜,還給我,我說清的時候就會清了,你知道嗎?」
蘇晚張了張嘴,江敘見她一根筋,怎麼說也說不通,乾脆將唇送了上去,堵住她要說出的話。
男人陌生的氣息侵入,蘇晚想掙扎,但被他箍得緊緊,只能被動承受。
「江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