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蘇晚看到齊瑾南擁著賈鍶涵進車裡
蘇母的一句話,給了蘇晚迎頭一棒,她揮開年輕女人的手,站起身,獨自往外面走去。
年輕女人看了眼手術室的門,她現在不知道多想在這裡鬧騰,讓裡面的手術失敗!
可到底還是有些理智,害怕承受法律責任,便轉過身,跟上蘇晚的步伐。
小姑看著兩人的背影,又看了眼蘇母若無其事的模樣,忍了許多年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了。
「嫂子,蘇晚也是你女兒!」
蘇母口吻淡得厲害,「我的女兒?早在我兒子死的那刻起,我就沒有女兒了。」
「方晴玉,這都什麼年代了?你把腦子那些封建殘餘給抹掉行不行?重男輕女也要有個度!如果不是蘇晚,你們這兩口子還能好好地活到現在嗎?!」
「呵,對啊,可是如果不是蘇晚,我的兒子就不會死,我沒有這樣的女兒。」
「現在蘇舜的死就全賴到了蘇晚頭上是不是?是,蘇晚是有責任,但是責任不全在她身上,你不要因為蘇舜是你兒子,江家是你可能的親家,你就把所有的錯全都算到了蘇晚頭上!
你知道蘇晚這些年到底承受了多少嗎?你知道她活得有多難嗎?不僅承受心裡的愧疚,還要供養你們這對吸血鬼般的父母,如今一有什麼事你就推她出去?她這些年做的事情還不夠補償嗎?!」
蘇母冷冷回:「把兒子還給我,就夠補償了。」
……
那句「害人精」不斷在蘇晚腦子裡回放,以前的一幕幕,父母的冷眼冷語,全都在她的腦子裡回蕩,讓她腦仁生疼。
害人精么?對啊……就是害人精啊。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門外跪著一大堆人,所有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所有人都在說著什麼。
但是,蘇晚聽不清楚,耳旁有人嗡嗡嗡地說話,她轉過頭去,看到一個女人面目猙獰地,像是在罵她。
她又看向那群跪在門口的人,好像每一個人的面龐都扭曲起來了,每個人的聲音都像撞進了她的腦海里。
疼……
很疼……
他們在說什麼……
她看到了賈鍶涵被這些人圍在中間,然後有人開始扯她的頭髮,一頭黑直長發凌亂如麻,她變得狼狽不抗,整個人都在害怕,恐懼。
蘇晚就站在門口看著,耳邊的聲音漸漸清明起來,她能聽到這些人嘴裡說什麼了。
「就是這個庸醫,她故意害死我的兒子!說什麼因為大出血死亡,放屁!我問了,庫房裡明明就有很多血可以給我兒子,可她就是不給,是她害死了我的兒子!」
「沒錯,就是她,我記得她!」
「她還夥同別人,生生挖了我兒子的心臟!」
賈鍶涵狼狽反駁:「我沒有!心臟移植是家屬簽了同意書的!我們醫院不會擅自做移植手術!」
「放屁!」有人吐了口痰,「我這個做父親的壓根就沒有簽什麼書,哪來的家屬簽字?!你這小姑娘心思這樣的歹毒!」
「我兒子就是給她害死的,各位親戚啊,求求你們給我討回個公道啊!我不能讓兒子死得不明不白啊!」
賈鍶涵幾乎是被群起圍攻的,蘇晚呆愣愣地看著,似乎看明白了。
可是她看向領頭哭鬧說話的男女,這分明不是她昨天見到的兩個人……怎麼會?
接到消息的媒體也蜂擁而上,將賈鍶涵更加包圍在其中,賈鍶涵幾乎被這群人扯得不見人形了。
記者找準時機,對著賈鍶涵就是一頓猛拍,將她的狼狽模樣全都拍了下來。
不知被誰推了一下,蘇晚也跌進了這群包圍圈裡,有人高聲喊道:「就是她,就是她夥同那個女醫生害死我弟弟的!」
有人看向蘇晚,附和道:「沒錯,就是她,我看了視頻,就是她拿了我兒子的心臟去救她的父親,這個黑心肝的人兒啊!」
「教訓教訓她!聽說她父親就在醫院裡面,各位親戚啊,快進去幫我把我兒子的心給搶回來啊,讓她也嘗嘗被挖了心的痛苦!」
蘇晚利聲尖叫了起來,將撞向自己的人給猛然推回去,「不準去,你們都給我回去!!」
「故意害人,你們是不是想坐牢!」
「我呸,你和那個醫生害死我兒子,我看你們才是要坐牢的人!」
有記者認出了蘇晚,不怕死地上前要拍她。
蘇晚也不知道哪來的狠勁兒,抓到什麼就摔,碰到什麼就狠推,在外人眼裡,她就是處在癲瘋狀態的人。
賈鍶涵和蘇晚都被圍在中間,狼狽不已,醫院的幾名保安只能攔住這十幾二十號人不進醫院,根本沒法將人救出來。
醫院門口亂成一片。
不遠處,一輛灰色路虎攬勝停了下來,從駕駛座上走出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另一輛車子停下,四名黑衣保鏢下車,跟著男人往醫院走。
蘇晚看見,這個時候的齊瑾南就好像那隻要把她拉出泥潭的手,只要他走過來,她就能從這窒息中爬出來。
氣場強大的幾人步步逼近,身材高大的保鏢將一個個人往外丟,護著齊瑾南走過來。
蘇晚定定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有一種渴望,也是一種希望。
那是齊瑾南能將她救出來的希望。
就好像她遇到小混混,齊瑾南逆光出現。
她怕黑,他出現在樓道。
她在公司被嚇到,他將她緊緊抱住。
她被綁架,他踩著滿是泥濘的草將她拉出來。
這個時候,她希望齊瑾南將她拉出這場漩渦,這個窒息的泥潭。
她好怕……
齊瑾南,你什麼時候才來到……
那稜角分明的側臉,硬朗剛毅,線條冷硬,一雙暗沉的雙眸凜冽冰冷,他分明是動了怒的。
可是到了最後,蘇晚眼睜睜看著齊瑾南走到賈鍶涵身邊,將她護在懷裡,一步步往外走,然後將人護進了路虎攬勝里。
將她留在了這泥潭裡,一點一點,將她整個人淹沒。
為什麼……不把我也帶走?
耳邊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她被人推搡著,腳步踉蹌,最後跌倒到地上,有人推嚷間絆到了她,狠狠摔倒在蘇晚身上。
那些人罵罵咧咧站起身,蘇晚有些麻木,雙眼空洞。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已經這麼依賴齊瑾南了。
是他每每出現的緣故嗎?
不知道是誰握住了她的胳膊,將蘇晚整個人提了起來,然後帶著她往什麼地方走,她不知道,只清楚不斷有人撞她。
……
齊瑾南並沒有顧及車上有女人,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后,夾著煙的手放出了車門外。
他坐在路虎攬勝里,眯眼看著靳東蜇將蘇晚帶出來,帶進靳東蜇的座駕世爵。
副駕駛座上的賈鍶涵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情,她白著臉理了理自己的長發,發現好多處都打結了,索性只關注起自己的臉來。
起碼在這個時候,她臉上的妝是不能花的。
可是經過剛才那一遭,怎麼可能不花。
「瑾南,你有水嗎?」她小心地問。
齊瑾南從儲物櫃里拿出一瓶礦泉水,賈鍶涵接過,又抽了幾張紙,幸虧她今日出門出得急,隨意化了點妝,這會兒用水就能擦乾淨。
擦好臉,賈鍶涵的心緩緩平靜了下來,看向齊瑾南,主動提起這件事,「瑾南,我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齊瑾南吸了口煙,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怎麼說?」
賈鍶涵是喜歡煙草味的,煩惱的時候自己也會抽上一支,她對齊瑾南的舉動並不反感。
「那些人口口聲聲說我害死他們的兒子,擅自移植心臟,我知道他們說的是誰,那場手術是突發性腎衰竭,成功率挺高的,可是主要原因在於病人大出血,血庫一時間沒有充足的血液。
而移植心臟的同意書,是蘇晚親自去求回來的,按理說並不會出問題……」
她頓了頓,眼神凜利,「可如今問題就出在,門口帶頭鬧事的兩人,並不是我昨天見到的病人父母。」
齊瑾南將煙碾滅,眼看著那台世爵啟動了,他也踩動油門。
「你的意思是,今天是有人唱得一齣戲?」
賈鍶涵搖頭,「我並不清楚,而事實上,昨天病人家屬到底長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送病人進手術室的時候,我也忙得沒多看。
只有出來的時候才看到這兩人,至於是不是病人的父母,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出來,沒有旁人幫我作證,我也只是靠猜測,後來這對夫妻暈倒,是一個自稱病人姑姑的女人喊來護士送人去休息的。」
齊瑾南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一腳油門將車開了出去。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賈鍶涵說:「那醫院這邊……」
「你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賈鍶涵沒有再多說,她也確實累了。
另一邊,世爵車內。
靳東蜇帶著蘇晚到後座,開車的是靳家老太太派過來的司機,說得好聽點,是過來給靳東蜇當司機用。
難聽點,其實就是過來給老太太探探風,靳東蜇這小子平日里做什麼那麼忙沒找個女朋友帶回去。
蘇晚臉色白得厲害,這會兒坐在後座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怕是被嚇得不輕。
靳東蜇瞧了瞧她,有些樂了,「這野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往日不是總會跟我嗆兩句的嗎?」
蘇晚沉默。
靳東蜇莫名其妙地更樂了,捏了把她的臉,「嘿,你這副可憐到沒人要的小模樣給誰看?」
蘇晚終於抬了抬頭,卻只是什麼表情也沒有地看了眼靳東蜇,又將視線收回去,就好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
靳東蜇覺得沒意思,也不再搭理她,兀自閉眼休息去了。
手機鈴聲響起,蘇晚面無人色地看了眼,然後接通,裡頭是蘇母的聲音。
「蘇晚,讓你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把吵鬧的聲音給解決了?你不知道這樣很影響醫生做手術嗎?」
蘇晚笑了一聲,那陰陰的冷笑,讓靳東蜇都不由得睜開眼瞧了下。
蘇晚的神情說悲涼的,是哀傷的,「我蘇晚是什麼本事啊,能讓所有人閉嘴?」
「蘇晚,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早知如此,當初我怎麼會覺得你很乖?」
蘇晚的心已經涼了半截,「那怎麼辦呢?就算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會認我這個女兒嗎?在你眼裡,我不過是你的工具罷了,我做得再多,在你眼裡一個屁都不算。」
「蘇晚,你趕緊去解決了,要是你爸爸再出個什麼事,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蘇晚笑了,眼角的淚水被笑出來了,「我看是你想逼死我……」
「蘇晚,我可是你媽!」
「是嗎,我覺得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過是你的女兒,不是嗎?」
蘇晚掛斷電話,臉別向窗外,看著快速往後倒退的景象,手腳涼得可怕。
沒過多久,手機又響起來了,蘇晚沒去看,更沒有去接。
靳東蜇瞧了眼,是蘇博良的號碼。
見蘇晚壓根沒有要接聽的意思,他也不想多事,不過鈴聲斷了又接上,靳東蜇實在被煩得不行了。
「你要是不想接就把電話關了!」
蘇晚果真是關了手機。
靳東蜇看不透蘇晚想得什麼,見她一副什麼話都不想說的樣子,索性也不出聲,免得兩人看著生煩。
沒過多久,司機將車停下,靳東蜇看了眼,見是紅綠燈,還有六十多秒那麼久。
「告訴司機你的地址,不然送你去酒店了。」
回答他的是蘇晚關上車門的聲音。
靳東蜇從車窗看到女人離開的背影,氣得笑了一聲,「連一句多謝都沒有,真是不知好歹。」
靳東蜇懶得將人逮回來,又不是他的誰,他肯將人救出來已經難的了,沒必要還要厚著臉皮將人送回去。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靳東蜇隨意接通,是齊瑾南的聲音。
「人送到家了嗎?」
「哦,她半路下車了。」
那邊的齊瑾南嗓音明顯沉了幾分,含著幾許怒意,「她人呢?」
「不就在……」靳東蜇抬眼,路邊哪還有蘇晚的身影,他臉色微微一變。
「她好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