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阿晏，辛苦你……
醫生聲音揚高了，「你是說原本心臟配對成功，答應了捐獻心臟後來卻不願意那個？」
小護士連忙點頭。
醫生轉而朝慕晏和蘇晚走去，「這位小姐，你別這麼激動，現在臟源已經找到了，如果病人家屬同意的話，現在就可以立刻手術。」
蘇晚用力拍了下慕晏的手背，慕晏將人放下，手背紅了一片。
蘇晚急切地問：「醫生，你說的那個病人在哪？我現在就過去求他們！」
醫生讓護士帶蘇晚去，慕晏攔不住她，看著她飛快跑走的背影，將手機拿出來，「準備一百萬到第一醫院。」
「……」
「別問為什麼，現在急用。」
「……」
「難道還缺這一百萬不成？」
……
賈鍶涵從手術室里出來，一臉的疲憊，雖然只歷經兩個小時，可是沒有血供給，本來還很有把握的一個手術，卻沒想到最終居然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了病人死亡，這是家屬醫生都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當她出來，看到等在外面的兩位病人家屬，賈鍶涵心裡是愧疚的。
「對不起，我沒能將你兒子救回來。」
夫妻二人抱頭痛哭，最終都悲傷過度暈死過去，前來趕到的自稱是病人姑姑將兩位送進了病房。
賈鍶涵還沒離開，就看到一名護士帶著蘇晚匆匆趕來。
「有什麼事可以等我休息一下再說嗎？」她現在很累，心累身也累，不想做別的事情了。
小護士連忙開口，「賈醫生，是這樣的，蘇小姐的父親心臟病發，已經急切地需要臟源做移植手術，而方才你做的手術那個病人，剛進院沒多久已經跟蘇小姐的父親做過配對，兩人配對成功了。」
賈鍶涵詫異，看著蘇晚著急的目光，她指了指剛才離開的幾人，「你去那邊，徵求拿到病人家屬的同意。」
又指了指那位護士，「你過來，把同意書拿過去給他們簽字，如果成功簽完了，我打電話請我導師過來主導這場手術。」
回想起方才那對父母的表現，賈鍶涵覺得情況可能不太樂觀，便提議道：「我看可能會有些困難，你盡量說些他們兒子的好話，然後多些補償。」
蘇晚知道，醫院這時候告訴他們臟源，是慕晏的功勞，而賈鍶涵的建議，肯定是看在了齊瑾南的面子上。
她感激地看了眼賈鍶涵，然後匆匆追上去了。
追到病房，醫生護士已經走了，只有兩位躺在病床上的夫妻還有一個衣著靚麗的中年夫人。
蘇晚在確定是這三人後，上前就是紅著眼睛求道：「求求你們，救救我爸爸。」
中年婦人嚇了一跳，一臉的莫名其妙，「你這是怎麼了？我們沒做傷害你爸的事情，你要求也別求到我們身上啊！」
「不，只有你們能救我爸了，我爸爸心臟病犯了，他現在急需一個心臟救治。」
中年婦人嚇了一跳，「你難道還想讓我挖我的心臟給他啊？」
蘇晚連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活人捐獻是犯法的，我只是聽到了您的侄子的事情……」
中年婦人立即明白過來，為難道：「這件事不好辦，畢竟我哥和嫂子是個注重入土為安的人。」
就在這時，床上的中年男人醒了過來傳來了沙啞的聲音，「給吧……」
中年婦人一驚，看向已經睜開眼的哥哥問道：「哥，你說什麼呢？你不是說過怎麼也不能讓兒子有缺損地離開的嗎？」
中年男人掩面哭泣，「他如今都走了，我……我只是想讓他走得有價值些，讓他走之前還能給我們一點希望，把他的命延續下去啊！」
另一張床上也傳來了聲音，「是啊，我們不想讓他走得那麼徹底，哪怕說我們自私也好……」
小護士進來的時候聽到這樣的話，也為蘇晚高興，忙把同意書拿過去給他們簽字。
蘇晚對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等手術做完后，我都會給你們補償的。」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無論成不成功。」
中年男人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蘇晚和小護士急急忙忙出去，正好遇到了想過來看看情況的賈鍶涵。
賈鍶涵望了眼小護士手上的同意書，「同意了？」
小護士點頭，「是的，已經同意了，很少有這樣明事理的家屬了，蘇小姐，你今天真是走運。」
賈鍶涵頷首，轉而對蘇晚說：「你放心，我導師正好在附近，他現在趕過來了，十分鐘后就到，有我導師在，你父親手術成功的幾率會提高到八成。」
哪怕只是多了一成，蘇晚心裡也是欣慰的。
慕晏走過來，沉沉的眼神掃了眼其餘兩人，落在蘇晚身上。
蘇晚看到他的時候臉色白了白，「我爸……」
「那邊我媽在，沒事，我只是擔心你。」
蘇晚這才鬆了口氣，賈鍶涵說：「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救人要緊，我要做好準備工作。」
蘇晚點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幾乎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慕晏瞥了眼蘇晚，然後看向她身後的病房，「裡面是病人家屬？」
蘇晚胡亂點頭，攥著慕晏西裝袖口，「阿晏，先不管，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慕晏將目光收回，帶著她走回手術室。
他們回到，正好賈鍶涵的導師也到了，交代一番之後，賈鍶涵跟著倒是一通進了手術室。
畢竟是心臟移植手術，可不是一個小手術，分分鐘就是要命的事情。
蘇母一醒來，就喊著要過來，小姑沒法子，只能將人帶來了，這會兒手術室的門合上，她閉眼祈禱起來。
大手術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完成，慕晏見蘇晚狀態不太好，勸她回去歇著，一有消息就打電話告訴她。
蘇晚堅決搖頭，將腦袋靠在慕晏肩頭上，「阿晏，幸虧你回來了……不然，我就算求到了臟源，也沒錢給我爸做手術。」
慕晏說過，需要錢的時候，別找齊瑾南要回那筆錢，以後找他來要。
蘇晚以為齊瑾南被人欠債那段時間，這話，一直都記著。
慕晏沒吭聲，一隻手伸進西裝口袋裡，握住那隻關了機的手機。
「阿晏，這筆錢我可能要許久才能還你了……」
慕晏低笑一聲，「我公司要上市了，還缺那一百萬？」
蘇晚卻是搖頭，「你不用騙我了，你公司上市，正是急錢的時候，你現在拿出一筆錢來，我要說謝謝，也得說對不起。」
慕晏沒再搭腔。
慕晏和蘇晚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以前這個做姐姐的總是護著他，如今他有能力了，自然不會讓她承受無助的滋味。
慕晏的父親，是在他還七歲的時候病逝的，那是胃癌晚期。
小時候的慕晏很懂事，沉默少語，內向靦腆，哪怕收了什麼欺負，他都不會告訴小姑。
因為他知道麻麻已經很辛苦了，他不能再讓麻麻為他擔心。
所以，當那些學校後門的小混混一次又一次欺負慕晏搶走他身上的前，依然無事後，那些小混混越來越囂張，讓他乖乖的每日都將零用錢交給他們。
慕晏是不服的，性子同樣倔得很，每次都不願給，非要被打一頓，錢才會被搶走。
是的，是搶走的，每次都不會是慕晏自己給的。
那些十來歲的小混混也是人精，一個人拎著慕晏，將人提起來，另一個專往看不見的部位揍，所以每次慕晏的臉都只是髒了些，並不會受傷。
慕晏那會兒已經很獨立了，做什麼都自己來，所以小姑不會發現。
直到有一次，蘇晚來了他家，要跟他一塊上去。
慕晏綳著一張小臉，怎麼都不願走。
「喂阿晏，你怎麼了呀？我跟你一塊上學你不開心嗎？」
慕晏沒說話，卻是一把將門推開跑了出去。
等確認甩掉了蘇晚后，慕晏這才匆匆忙忙跑去學校。
如果只有蘇晚一個人，小姑是不會放心她自己去的，那樣那些小混混是不會找她麻煩。
必經的小巷裡，兩個小混混早就已經等在那裡了，見慕晏到來，直起腰板，懶洋洋說。
「是自己給，還是非得讓我們揍你一頓才給？」
慕晏綳著小臉，兩隻小拳頭緊攥，「我沒有錢。」
「哼，這混小子，還嘴硬呢，看來還是欠揍了！」
兩個小混混衝上來，慕晏趁自己被人擒住，兩條腿猛地踹了過去，踹到了一個人的臉上，頓時留下了黑黑兩個明顯的鞋印。
那小混混氣紅了眼，一拳砸到他肚子上，慕晏臉色一白，難受地要曲起身子來。
慕晏是打不過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受人欺負。
那兩人搶走他的書包，像扔垃圾一樣將他丟到一旁后，狠狠又踹了一腳。
「嘿，今天多了幾塊錢，哥們兒，咱們可以去網吧多玩半個小時了。」
慕晏痛得在地上動彈不得，他靦腆，卻性子烈，掙扎著要起身還手，小混混見狀，一腳踢了過去，慕晏疼得站不起來。
兩個小混混揣好錢后，繼續翻找他的書包，企圖再找出什麼錢來。
慕晏大口喘著氣，眯起的眼睛看到在他面前走過的一雙鞋，很熟悉。
他猛地睜開了眼，看見蘇晚拿著玻璃瓶往其中一個人腦後砸去。
「敢欺負我弟弟，我看你們都不要命了！」
慕晏看著蘇晚砸得一個人滿臉是血，倒在地上，另一個人反應過來，一腳將蘇晚踹飛了。
畢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了，蘇晚怎麼可能是對手。
小混混氣勢洶洶地跑過來，蘇晚一把抱住慕晏，用身體將他護住，「阿晏，沒事的，你不要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小混混罵罵咧咧地狠踹幾腳后，生怕弄出人命來，見蘇晚不動了，便帶著同伴要走。
他看著蘇晚拿起角落的木板，踉踉蹌蹌衝上去，一木板砸過去，小混混及時飛起一腳，將蘇晚踹到了牆上，腦袋磕到上面，一灘的血。
慕晏嚇得小臉蛋都白了，他彎著腰沖了上去，小混混也看出闖大禍了，撒腿子跑了。
慕晏邊跑邊喊救命，可惜這個巷子這個時候平日里人不多，他撲到了蘇晚跟前，看著她閉著眼，額頭上破了一個大窟窿，血汩汩留下。
慕晏心裡害怕極了，「姐……姐你醒醒。」
蘇晚半眯著眼睛，什麼話也說不出，緊緊抓住慕晏的手，說什麼也不肯鬆開。
後來，慕晏的印象里只剩下那一片猙獰的紅色。
那一幕在慕晏腦海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想忘都忘不了。
她能為自己命都不要地打架，如今不過是拿個一百萬出來……有什麼困難的。
四個人都在手術室外等著，蘇晚的手機響起，蘇母眉頭皺了皺，到底沒說什麼。
蘇晚看了眼備註，滑開接通鍵。
是慕晏其中一個助理的，「蘇小姐，請問慕總在您身邊嗎？」
蘇晚看了眼慕晏，「在的。」
「公司有點急事，您能請慕總聽電話嗎？他的手機關機了，我打不通……」
蘇晚應了聲，將手機遞給慕晏，「你助理的。」
慕晏面無表情的接過，「喂」了一聲，沒過一會兒，他又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掛斷，還給了蘇晚。
蘇晚沒接，擰眉問：「他說你公司有點急事，你要是要忙，就去吧，這麼多人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左右不過乾等。」
慕晏將手機塞進她手裡，「沒事，等等而已，起不了多大的事情。」
「可是……」
「信不過我？」
蘇晚沒再說話，繼續靠在他肩頭默默等待。
慕晏看著她緩緩閉上眼睛，她像是要回憶這二十多年所有的點點滴滴。
他沒有打擾，這個時候他在這裡陪伴著，給蘇晚一個結實的肩膀，就是最好的力量。
許是五個小時，也可能是六個多小時后，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手術燈終於熄滅了，賈鍶涵和她的導師從裡面出來。
他們沒摘口罩，看不清此時他們的神情。
蘇母急忙站起身，蘇晚也從椅子上站起來。
「醫生，我丈夫怎麼樣了？你們手術成功嗎？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