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媳婦,一起洗澡一起睡覺
蘇晚被老人從水裡撈起來的時候,她被淹得夠嗆,幾乎沒緩過氣來,那老人也不管她死沒死,直接將人丟回了板車上,繼續驅驢趕車。
蘇晚差點被嗆死,但好在氣順了,她手緊緊攥著麻繩,意識模糊間也要努力想辦法逃出去。
不行。
她不能在這裡。
她有好多事情要去做。
她必須回去!
渾渾噩噩間,也不知走了多久,蘇晚感覺麻袋被人提起,然後像拖垃圾一樣被拖在地上。
老人渾厚的聲音帶有幾分精氣神兒,「兒子,我把你媳婦兒帶回來了!快出來看看你中不中意啊!」
「阿爹!你真把我媳婦帶來了啊?」
一陣凌亂慌雜的腳步聲后,蘇晚被人毫不留情丟在了地上。
「在袋子里呢,快打開看看你媳婦!」
「阿爹,你怎麼能把人裝在袋子里啊,會把她憋壞的,你看她都不動了!」
束口被解開,蘇晚被刺得睜不開眼,只聽到「嗖」的一聲,麻袋被拉到了大腿的部位。
「咦,阿爹,她怎麼全都濕了?你把我媳婦丟河裡了?」
「阿爹也是為你好,你看,丟河裡一趟,她現在都不怎麼動了,你是不知道啊,她剛醒那會兒,掙扎得可帶勁了,老爹都差點按不住她。
而且,丟河裡了,她這會蔫蔫的,待會拜堂的時候,別人家就看不出來她是被賣進來的,俺們就說她是自願的,那是倍有面子的事!
隔壁老王家也是這麼做的,你當初人家媳婦那麼聽話,看著不也羨慕嗎?」
「可是,可是你把我媳婦淹壞了怎麼辦?」
「你看她不沒事嗎?」
蘇晚直覺耳邊嗡嗡直響,她誰也沒去看。
一隻手摸到她嘴上,似乎是想把她的嘴解開,卻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啊爹,你幹啥打我?」
「我問你想幹啥呢?」
「我、我解開啊,這樣堵著姑娘家的嘴,人家怪難受的!」
「你傻啊你,你把她嘴裡的東西拿出來了,她要叫人怎麼辦啊?你是不知道,她沒丟水裡那會兒,嘴巴被堵著都一直在叫,解開了更一直說啊說啊說的,可不能被解開!」
「叫了又咋地,咱們村兒的人又不會幫她。」
老人一臉的不容抗拒,「可是你爹想讓人知道她是自願的,她這一嗓子喊,不明白告訴別人她是被咱們買進來的嗎?不行,以後成親也得堵著!」
男人的聲音帶了幾分懇求的意味,「可是,可是俺想看她的臉,你老堵著俺怎麼看啊?」
「不用看了,老爹看過了,這張臉可俊了,到時候生出來的娃肯定是也是頂兒俊的。要是不俊啊,老爹也不會花了好幾千塊將人給買來呢!」
耳邊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蘇晚這才抬頭,看到靠在自己跟前的男人的模樣。
男人長得普普通通,濃眉小眼,嘴唇厚實,朝天鼻,鼻孔略大,皮糙肉厚的,到時活脫脫農村小伙的模樣。
男人坳不過他老爹,只好低頭對蘇晚說:「對、對不起啊,媳、媳婦兒,你要忍著了!」
老人也不理會蘇晚什麼狀況,催促著兒子,「快,今晚就要成親了,這是你媳婦,你負責幫她換好衣服!」
蘇晚驚得瞪大了眼睛,只能拚命搖頭。
老人卻壓根不理會蘇晚的意見,直接推兒子,「快去啊,不然你讓她穿這身去拜堂啊?」
蘇晚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帶去換衣服的,先別說她不能讓男人碰自己,而她手上那麻繩,如果一換衣服,肯定會被發現的!
蘇晚猛地縮進男人懷裡,雙目含淚,沖著他拚命搖頭。
男人也是個心軟的,將蘇晚緊緊摟住,對老人說:「爹,剛好她這身衣服也是紅色的,咱家那些衣服也沒她這套光鮮體面,
阿爹,她穿的這身,老鄰居家當年娶媳婦都沒有呢,這會兒咱家媳婦穿得那麼好看,可眼饞死她們了,你說對不對?」
老人覺得也是這麼個理,於是揮揮手,「成吧,不換就不換,等拜完堂了再給她脫下,你現在先去生火,幫她把衣服烤乾。」
老人也是怕蘇晚一鬧起來,弄得鄰里皆知她是買來的媳婦。
男人將蘇晚抱起,飛快跑到後院里,撿好柴木就點燃,讓蘇晚坐在旁邊烤衣服。
老人看了眼蘇晚腳上那個石膏,倒不擔心她能逃走。
男人也跟老人說過蘇晚腿傷的問題,老人說這腿養幾天就好了,不用擔心娶的媳婦是個瘸子。
蘇晚足足坐在火堆旁烤了兩個多小時,衣服頭髮全都幹了。
男人邊確保火堆正常燃燒,邊跟蘇晚說話,其實也就是男人在說,蘇晚腦子有些昏沉,壓根不知道這男人嘴裡吧啦吧啦的到底說了些什麼。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男人見蘇晚的衣服都幹了,便將她扛了起來,帶到土胚房,放在一張床上。
男人憨笑,「媳婦,你在這先坐著啊,我去給你帶飯進來。」
蘇晚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緊繃的身體才有些鬆懈,她小心翼翼跳到門邊,腦袋探出去看了看,確定沒有人,這才慢慢跳到窗邊。
房子都是老久的,屋子的床都是故事時候那種沒多大作用的木窗。
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保外面沒有人守著,蘇晚的身子轉過去,用手悄咪咪拿開窗戶,一點一點,生怕弄出什麼聲響來。
窗戶被拉開,蘇晚趴在邊上,仔仔細細打量四周環境。
窗子對出就是她被烤了一下午的後院,後院跟大堂是連通的,不過她被人抱去後院時注意到,大堂有壁沿阻擋,幾乎不怎麼能看見後院。
如果她從這裡逃的話,就要……
蘇晚的目光看到了後院的圍牆上,上面有一堆子玻璃渣,是為了防止有人從圍牆上爬進來翻出去的。
如果不從這裡走的話,那麼要經過的位置就全部都得穿過這些相連的屋子了……
嘖,真是糟糕。
蘇晚慢慢將窗戶關上,巡視了四周,屋子裡空落落的,除了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張桌子,還有破破爛爛的柜子,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蘇晚苦惱無比,她必須在今晚就逃走,不然到了明天,被人一大早抓起來弄什麼新娘的話,估計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很快,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蘇晚立刻重新坐回床上。
男人端著一大碗米飯,上面有幾塊沒什麼顏色的豬肉,和一些菜乾。
男人將碗放在桌上,坐到蘇晚身旁,邊解開她嘴上的膠布,一邊說:「媳婦啊,我家裡沒什麼好吃的,不過等你嫁過來了,我肯定在地里勤快地幹活,不會讓你累著,養得你白白胖胖的!」
蘇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當她是豬呢?
男人將膠布和布團丟在床上,拿起一旁的碗筷,「媳婦,你嘴還好吧?」
蘇晚活動了下僵硬的嘴巴,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她感覺嗓子有些不舒服。
男人看到蘇晚長相清秀,是個漂亮的姑娘,不由得傻笑起來,「來,媳婦,你是不是餓壞了?吃點東西吧?」
蘇晚張開嘴等他喂,男人小心翼翼地往她嘴裡塞了點肉,又扒了點飯進去。
「媳婦,你們城裡人吃慣了大魚大肉,但是到了我這,你別挑剔。」
蘇晚咽了下去,真不是她挑剔,這肉沒點油味,這飯又乾巴巴,比她小時候在外婆那個偏僻農村吃的還要糟。
但她現在不能挑,她她要存儲體力好今晚逃跑。
「媳婦,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啊?」
蘇晚看都不想看他,「我本來就不怎麼喜歡說話。」
「啊?不說也行,爹說了你也不能說話,那你以後就聽我說吧!」
蘇晚:「……」
真想爆粗。
蘇晚硬著脖子將全部飯菜吃完,男人將碗捏在手裡,沖蘇晚呵呵傻笑,「媳婦,等我吃完飯,咱們就一起洗澡,洗完澡咱們就一起回來睡覺。」
蘇晚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什麼鬼,一起洗澡一起睡覺?
男人沒理會蘇晚驚恐的神情,將布團塞回蘇晚嘴裡,又用膠布粘好,就捧著碗出去了。
蘇晚心情惶恐又緊張,不行,她必須現在就逃了,對……趁著他們這一家人在吃飯,吃飯的時候應該不會注意到後院的動靜的。
對,必須現在走。
蘇晚繃帶門前,聽著外面的聲音,並沒有腳步聲,蘇晚立刻解開自己手上的麻繩,又手忙腳亂解開腿上的麻繩,這才解開嘴上的束縛。
環顧四周一眼,蘇晚打開柜子,毫不客氣抱起了裡面的棉被,打開了窗戶,抱著棉被跳窗出去,如果從正面走,那必定會被看到的,她只能選擇跳窗。
望著兩米多近三米高的圍牆,蘇晚將被子丟上去,將那些碎玻璃渣全都蓋到了下面。
她踮著腳尖,搬來一小塊石頭,踩上去,攥著被褥猛地一跳,雖然小時候調皮爬過樹,但這麼高的牆她還沒爬過,兩隻手並不能攀到上面去。
好在棉被被玻璃碎卡住了,她拽著棉被奮力往上爬,可還沒爬上去,她就聽到了玻璃碎破碎的聲音。
蘇晚臉色一邊,憑著以前爬樹的經歷了,一隻腳蹬著牆,另一隻打了石膏腳往上邁起一字腿。
腿窩剛勾住牆底,棉被已經要開始下滑,好在她不用再接力棉被,用腳勾著,腰部一用力,兩隻手就攀到了頂部。
蘇晚正想送一口氣,就聽到有人大吼的聲音,「阿爹,阿爹你快來啊,我、我媳婦爬牆了!」
蘇晚看到男人卵住勁朝自己這邊跑來,蘇晚嚇得沒坐穩朝院子外摔了下去,手攥著被子,一同摔下去。
院子外是男人和老人的聲音。
「阿爹,她、她摔下去了!」
「笨小子,別傻站著啊,快出去追啊!不然你媳婦就沒了!」
蘇晚顧不得自己哪裡痛,立刻爬起來,看到哪裡沒屋子就往哪裡跑。
後面是老人呼叫的聲音,「來人啊,來人啊,有女人跑了!快出來追啊!」
「快來人啊,有女人跑了!」
旁邊的屋子一陣喧嘩的腳步聲,緊接著,蘇晚聽到身後那些人追趕自己,還有大吼大叫的聲音。
她怕極了。
她怕自己會又被抓回去,於是沒命地跑。
蘇晚有腿傷,跑不過那些男人的,只能走不同尋常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跑進了什麼地方,只知道後面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遠了,她不還是不敢停,腦子裡都是後面幾十號人追著她的情景。
四周全都是黑漆漆一片,除了自己踩在青草的聲音,就是樹上那些不知名的鳥的叫聲。
蘇晚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她望著黑沉沉的四周,恐懼慢慢遍布她整個心間。
六年前的一幕再次在她腦海里回放,恐懼充斥她整個人。
尖銳的剎車聲彷彿就在耳旁,劇烈的轟鳴聲仿若就在眼前。
蘇晚覺得自己看到了她最不能接受的一幕,火光踴躍,照亮了整個夜間,周圍漸漸是救護車的鳴笛聲,蘇晚眼睜睜地看著救護人員抬出車裡的那些人。
然後一個個搖頭,宣告這場車禍無一人生還!
兇猛的車衝撞而來,直直撞到了一棵樹上,最後車子漏油,整輛車發生了爆炸。
蘇晚一動不動地看著那輛著火的騎車,整張臉白得嚇人。
神經一根根發疼,驚恐爬上心頭。
蘇晚蹲在昏暗的樹林里抱頭痛哭。
同樣的傷痛她為什麼還要經歷第二次!
周圍的黑暗似乎能將她一點一點吞噬,蘇晚猛地站了起來,不管不顧往前跑去。
前來追趕蘇晚的人也跑進了樹林,但四周太過黑暗,有些人已經不敢再往深處走。
不知是誰忽然說道:「要不還是回去吧?找了這麼久也沒找到,估計她跑到林子深處去了,深更半夜的,那裡有什麼咱都不知道,別為一個女人找麻煩,更何況還不是自己家的女人。」
將蘇晚買回來的老人扯著嗓音說:「不許走,都不許走,你們不想想,要是這女人跑了,以後你們家媳婦也半夜往這邊跑,豈不是都把她們給放回去了嗎?這個不能不管啊!」
「啊——」
一道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幾乎所有人都嚇得魂兒都飛走了。
沒有任何人再去理會老人的話,剛剛屁滾尿流地往外面沖,就連老人和他的兒子,也是慘白著一張臉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