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年關宴席
上官璇挑了挑眉，這上官婉何時會這麼好心了？只不過對上崔氏殷切的目光，上官璇倒是沒有拒絕，只是默默接過了荷包，遞給了身後的檀香。
「三妹妹真是有心了，既然如此，璇兒就收下了，姨娘沒什麼事情趕快回去歇著吧。這外面可真是冷得很呢。」
回到了晨曦院，檀香忙親忙后，又是拿火盆，又是鋪被褥的，許久才停了下來。
看著小姐手中把玩著的荷包，表情有些擔憂：「小姐，奴婢覺得您還是將這玩意兒給扔了好！」
「好好的荷包，怪好看的，扔它作甚？」
「小姐！這荷包可是三小姐送的！她肯定沒安什麼好心！也不知道這香料到底有沒有動手腳！」檀香搖頭嘆息著，這小姐平時明明比誰都聰明，怎麼現在卻是糊塗了起來了呢？
上官璇將荷包抵在鼻頭下面，細細的嗅了嗅：「嗯，真是香。」
檀香看著自家小姐這般，直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上官璇看著她一副小臉悶紅的樣子笑出了聲來：「好了，這香囊沒什麼毛病。」
「沒動過手腳？」檀香錯愕的怔了一下。
上官璇繼續把玩著荷包，心中也是在揣摩著上官婉的用意。按理說他們本就是撕破臉的關係啊，她沒必要還來自己這裡碰冷臉。
三皇子府中的花園裡，亭子外全是白色的積雪，下人們將炭火盆圍著整個亭子，到是讓人也覺不出冷來了。
遠遠的從娘家回來的上官婉就看見了坐在亭子里悠悠看雪的霍素染，忙低垂了眼瞼迎了上去。
「見過姐姐。」上官婉一福身子，行了標準的禮節。
「送到了？」霍素染手裡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咪，那是昨日三皇子為了討皇子妃的歡心，特地帶回來的。
「是……不過……為何要送她一枚毫無作用的香囊？」上官婉糾結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呵……著急什麼？好戲都是要有鋪墊的！」霍素染唇角勾起，看向上官婉的目光灰暗不明。
她們大概是從前日就達成了一致，統一了戰線。
她巧言答應了上官婉，會讓幫她完成夢想，嫁給顧世子。條件就是……除掉上官璇。
她們共同的敵人。
上官婉果然不出她所料，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因為不管是哪一方面，始終都是她上官婉佔盡了便宜，她沒道理不答應。
霍素染手指輕柔的捋著貓兒的毛，眸子望向遠方，帶著一抹神秘:「你還是要多走動走動才是，熱情一點，不要讓她起疑。」
「是……」
之後的日子，上官璇總是能碰上上官婉，有的時候在鋪子上，她來買些脂粉，有的時候她就直接在府上等著她會來反正不管是借著什麼樣的由頭，她們總是能不期而遇。
上官璇有的時候真的很懷疑，古代成親的女子，不是規矩甚多嗎？
怎麼還可以到處亂跑的？
「大姐姐！」這一天上官婉照舊回府里同崔氏閑聊，順便等著上官璇。
見上官璇回來了，卻是扭頭就走，連忙焦急的開口叫住了她。
「大姐姐……你怎麼對婉兒這麼冷淡？莫不是……莫不是還在為之前婉兒在顧世子面前詆毀你的事情生氣？」上官婉小跑著幾步追了上來，臉上是她一貫的楚楚可憐。
「三妹妹可真是多想了，本郡主可沒有那個閑心跟你生什麼閑氣。」上官璇粗了蹙眉，不知道這上官婉這段時間下來，究竟想幹什麼。
「大姐姐，之前都是婉兒的錯，婉兒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顧世子面前詆毀姐姐，可是……那都是婉兒一時鬼迷了心竅了！愛慕上了顧世子。現在婉兒已經嫁給了三皇子，自然不敢再抱有任何奢望，大姐姐你可不可以原諒婉兒一次？」上官婉說的梨花帶雨，那叫一個誠懇真摯，大有如果上官璇不原諒她，她就當場自刎的架勢。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也沒什麼對不起本郡主的，如今既然已經嫁到了三皇子府，就守好你的本分才是。」上官璇沒有做什麼準確的回應，上官婉的話，她是真的一丁點也不願意相信了。
「大姐姐能夠重新將婉兒視作姐妹，婉兒才能安心回去。」見上官璇要走，她連忙一個箭步攔了上去，擋住了上官璇的去路。
檀香見狀，已是十分的不耐煩了。
「唉！怎麼回事？我家小姐現在可是聖上親封的輝蓮郡主！豈是你們這樣隨意就能攔下去路的？」她擋在上官璇的身前，臉色彰顯著一抹霸道。
「大姐姐……」上官婉眼中含著淚水，像是要模糊了所有的視線，可憐兮兮的祈求著。
上官璇實在覺得眉心生疼，有些無奈的嘆息:「知道了，你回吧。本郡主的確沒記恨你。」
「謝大姐姐！婉兒日後定會多些時間來陪大姐姐的！」上官婉臉上的委屈忽然變成了欣喜，表露於形，活像一個偷拿到糖吃的小孩子。
看著這樣一張可愛天真的臉，很難想象，這表象之下會包藏著禍心。
上官璇眉心一跳，不置可否，只是輕巧的就繞過了上官婉，朝著自己的晨曦院走去。
「郡主！您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檀香搖頭嘆息著。
「你個小丫頭啊！我要是不妥協，就她那個樣子，你覺得會讓我走嗎？」不管上官婉是出於何種目的，她都放馬過來好了。
臘月將盡，馬上就是年關了，家家戶戶都準備著過年。張貼了不少的紅色，格外的喜慶，就連宮中也是如此，讓人光是看著都很歡喜。
太後傳召了上官璇，想來是她老人家又悶得慌了，想要找上官璇給她解解悶。
自從夜清歌那丫頭「病了」宮中就更加沉寂和冷清了。雖然前不久剛舉辦了三皇子的婚事，但是畢竟不是她喜歡中意的孩子，多少是提不起什麼興緻的。
也就只有上官璇，能入的了她的眼。
「璇丫頭！哀家今日是要給你看樣東西的。」太后神神秘秘的說著，還笑著讓身邊的張嬤嬤去將東西拿來。
張嬤嬤小心翼翼的呈現到上官璇的身邊的時候，她這才發現，原來不過是一幅字畫啊。
「太后……這……」上官璇有些疑惑的抬頭。
「這字畫，你覺得如何？」
上官璇又低頭仔細的瞅了瞅，這才張口誇讚道:「筆法純屬，大氣恢宏，是幅難得的佳作。」廢話！太后的東西，當然得可勁的誇了！
太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嗔怪道，語氣里還帶著濃濃的寵溺。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這幅畫啊，是夜敘那孩子畫給哀家的。」太后無奈的直搖頭。
夜敘？
「雖然他脾性頑劣了一些，不過在書畫之上到是有幾分的天賦。唉……要不是他親娘走得早，小小年紀跟在一個後娘的身邊，萬事都照料不仔細，現如今也不該是這樣一幅不成氣候的樣子！」像是想到了一連串的煩心事，太后的嘆氣就更加深沉了。
「當然！這也跟整日同毓朗那個臭小子鬼混著有關係！」想到這一點，太后就更加堵心了。
上官璇不知太后忽然跟自己說這些是何意，只好試探的說:「夜世子的確是天資聰慧，想來日後能夠懸崖勒馬，定然會有一番大作為。」
分明只是客氣的安慰話，聽在了太厚的耳朵里，竟然都變成了仰慕。
「好呀！璇丫頭，你能這麼看好夜敘，那是他的福氣！既然你也有意思，不如哀家就替你們做主了吧！」
太后忽然的話嚇得上官璇差點噴出來了剛喝進去的茶水。她連忙用帕子擦拭著嘴邊的水痕，有些吃驚，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哭笑不得。
「太后！您這可是亂點鴛鴦譜啊！」
「怎麼就叫亂點鴛鴦了？這明明是皆大歡喜的一樁婚事嘛！」太后沒成想她會是這個反應，一時也有些納悶。
「別……您這可是誤會了我跟夜世子。我們只不過是單純的朋友關係，甚至連朋友都要算不上呢。」自己跟夜敘可能就是因為有李毓朗，所以才有了些聯繫而已。
「那也沒關係，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太后夠勾唇一笑，越是看上官璇也是滿意。
上官璇有些無力的扶額，繼續解釋道:「太后，不是璇兒不願意，主要是夜世子對璇兒也是沒意思，而且據我所知，夜世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為了能擺脫太后的強行組CP，上官璇不得已只好開始了瞎編亂造。
「哦？哀家怎麼不知道？這臭小子竟然也有了心上人？是誰？」
「那個璇兒怎麼知道，太后你還是自己去問吧！璇兒可不想做那棒打鴛鴦的人，所以啊！太后還是繞過璇兒吧！」她和夜敘！也虧太后她老人家想的出來！
太后見她的態度堅決只好嘆息一聲，暫時做罷了。
一方面心裡也還在尋摸著，什麼時候要將夜敘召進宮來，好好的審問一番了。這臭小子，當真有了心上人，也不過來跟她這個做皇祖母的說一聲！真是白疼他了！
看著上官璇離開的身影，太后的眼神迷迷濛蒙若有所思。
修剪精緻塗著丹蔻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案。堂前的煙爐，煙熏霧裊，隱隱約約之間，她像是看見了窗外的盛花。
「太后，您該歇息了。」張嬤嬤上前勸道。
「恭親王妃的病已經一連半個多月了，這世間萬病都難熬過臘月寒冬。你說……過了春天，她該如何？」
「恭親王妃身體嬌弱，比起尋常人等尚為單薄，自然是熬不過的。」恭親王妃這病就是因太后而起的，只要太后動了殺心，誰又能攔得住？
太后忽然就勾唇笑了起來，嘆息:「成月郡主嫁給了廷兒，自是翻不出什麼花樣子，且留著她也不是不可，只這病還是好不得。」
「是。」張嬤嬤會意，連忙應下，想著回頭還要通知一下恭親王府的人，為恭親王妃養身子的「葯」，還是不能停的。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新年，宮中擺宴，百官皆到，一時間是帝都何其風光的場面。上官璇作為侯府女眷做的位置本是靠不了前的，但是陛下偏愛她，有因著郡主的身份，所以才得以坐著上座。
百官朝賀，都說著吉祥話，將夜政淵哄得那叫一個紅光滿面。
「煥兒，你剛大婚不久，日後定要夫妻和睦，為我莫安大國謀福祉啊！」
「兒臣謹遵父皇教導。」夜清煥和霍素染共同上前叩謝，領了陛下賞賜的紅皮金棵子這才喜慶的退了下來。
這金棵子象徵著吉祥如意，是每個人都會領到的，可是能領到陛下親自發放的金棵子的人卻也是不多的。
除了那些皇家子弟，再有就是高官重臣之子女，再有就是……上官璇。
「璇丫頭，就知道你個小財迷，定是在這種時候最積極！」夜政淵看著一見到金棵子就兩眼冒光的上官璇直搖頭嘆息著。
到是上官璇，被他這般嫌棄著倒也不害臊「既然陛下都知道璇兒是小財迷，還不給璇兒多留出來幾個。」
「哈哈哈，你這丫頭！」夜政淵無奈的笑道。上官璇就是太會順桿爬了，自己還真是招架不住呢！
新年宴會上進行了一般，觥籌交錯，大家似乎都忘記了遠在邊外的戰事，他們的安詳享受，都是那個時而憂鬱，時而明媚的少年所換回來的。
想到這裡，上官璇的眼眶又開始酸澀了起來，她穿過烏泱泱的酒席，走出了大殿。外面天色很暗，大紅燈籠掛在廊道間將雪都映紅了。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從一開始的認識李毓朗，到後來的他已經遠在天邊，上官璇不禁感嘆世事無常。
就像自己明明在前世已經死了，兜兜轉轉沒想到又在別的時空，別人的身體里再活了一世。
如果生命真的是如此奇妙的，如果舉頭三尺真的有神明，那麼她希望，遠在邊外的李毓朗可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