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費盡心思
要知道，今日的是該是件多麼大的醜聞，一國太子跟著郡主表妹在當朝太后的壽宴之上做出這等香艷之事。簡直就是不知臉面。
他氣，關鍵也是氣在這一方面。
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就事論事，以著成月的身份，怎麼著也的確都應該給成月爭取個名分才行。
於是他轉過頭去，看向始終不發一言的上官璇「璇丫頭，你看……?」
上官璇聞言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狠狠的一吸鼻子，剛要開口，就有被一旁的皇后打斷了。
「璇丫頭是陛下指定的太子妃，可是這太子那可是儲君！這往後女人自然是不可能少的了的。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成月這丫頭委屈委屈，做個側妃吧！」畢竟是出了不光彩的事，這自古就是老祖宗了下來的規矩，明媒正娶方為正妻，這奔者只能為妾。
「到時候，就等璇丫頭先過門，一個月後再抬成月吧。也算是全了璇丫頭這個正妃的面子，不算委屈了這丫頭。」皇后越是想著，就覺得這樣的決定甚好。
夜政淵也努努嘴，想著這個提議的優劣，良久才問著跪在地上的夜政潭「你可有異議？」
側妃？原本想著怎麼著，憑藉著成月如此尊貴的身份，怎麼著也得是個平妻吧？卻沒想到皇後會這麼的護著上官璇，只給了成月一個側妃的位子。可是，事到如今，他難道還有說不的權利嗎。
「陛下，臣弟……」
「陛下！」上官璇突然也跪了下去，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
眾人看著此情此景皆是瞭然，這還沒有成親呢，自己的丈夫就要納妾了，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是接受不了的。上官璇定然是不同意這個決定的。
只是，不同意又有什麼用呢？這是皇后的提議，皇上看樣子也是應允了的。她就是想要反抗，最後也只能是無能為力。
「璇丫頭，你要知道，太子終究不可能是你一個人的，這成月和太子也算的上是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她能夠進府，也能夠協助你侍候好太子啊！」皇后自然也是會錯了意，苦口婆心的勸道。
上官璇卻像是更傷心了一般，一雙眼睛紅的更厲害，眼淚更是像斷線的珍珠一般，紙都止不住。
這夜政淵看著她這樣，難免露出了几絲心疼之色，可是，這件事事關重大，為了皇家的顏面，恭親王的顏面，這件事只能這樣辦，沒得商量。他知道這樣肯定是會委屈了璇丫頭，那也只能以後在別的上面，在給她補償了。
「陛下，嗚嗚，璇兒只是太感動了！」突然哭得梨花帶雨的，眼眸確是格外的清明。起初還有些略微不解這丫頭這般行為的顧豈，此刻看著她水靈靈的瞳孔和晶亮的光芒就知道，準是她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成月郡主和太子殿下那麼情深，我竟然現在才發現！真是太傻了！嗚嗚嗚！」她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似乎還有點過了頭。
這眾人聞此，皆是一臉懵逼，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陛下，他們這樣情比金堅，璇兒怎麼能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璇兒願意，願意解除和太子殿下的婚約，成全成月郡主。」
直到聽到了這裡，眾人這才明白了她的意圖。只是大多都是在感嘆她的傻氣，竟然退位讓賢？
這可是太子妃的身份啊！帝都重那個女子不是夢寐以求，怎麼她卻像是大白菜一樣說讓就讓呢？再說了，剛剛她跟太子不是還親昵的坐在一起呢嗎？之前也是她對太子殿下愛慕的死去活來，現在終於被承認了，竟然自己又主動要讓出來！
成月和恭親王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成月呆愣愣的盯著上官璇的側臉去看，心中不只是什麼滋味。
「不可！」最先反對出聲的就是皇后，只見她臉色甚是不好的激動地站了出來「你是本宮親選的兒媳，又是陛下多年前就下旨定下的未來太子妃！其實你說解除婚約就解除的？」這門婚事自然是不能告吹的，這麼多年她精心謀划，為何當年她一定要定下上官璇做太子妃，還為此多次央求陛下這才求來了賜婚聖旨。世人只當是她眷顧家妹的遺孤，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上官璇的真是身份，更不知道她身體里流淌著的血液該有多麼的珍貴。所以，上官璇必須是廷兒娶下，否則也不能落到別人手裡。自己得不到，那就寧可殺之！
「陛下，璇兒與太子雖有婚約，卻並無感情，相處下來這麼多年都只是相敬如賓，璇兒更是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勝任太子妃的位置，將太子照顧的好，但是成月郡主就不一樣！她溫柔體貼，又比璇兒知書達理，既然他跟太子殿下兩情相悅，那麼為什麼不能成全這對苦命鴛鴦呢？陛下，今日璇兒斗膽，希望您可以成就一段佳話！」她說話時眼睛都不帶眨，很是誠懇也很是認真。
可能是看出了上官璇的誠意，夜政淵也是遲疑了起來，畢竟，發生這種情況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
而另一邊，成月父女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又磕下了一個頭。
「陛下，成月跟太子殿下是真心相愛，求您成全成月吧！」說罷，就又一連磕了好幾個頭。她是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也完全沒有想到上官璇回幫著自己說話，她甚至都有點後悔自己之前一直跟她作對了。
「陛下，成月是您的親侄女啊！難道還配不上太子妃這個身份嗎？既然上官小姐都贊成，您又怎麼忍心要她做一個小小的側妃呢？」夜政潭說的慷慨陳詞。
夜政淵皺了皺眉毛，看了看上官璇，又看了看額頭都有些紅腫的成月，還是第一次這麼拿不定主意「母后，您意下如何？」
一直都未曾開口的太后，此時深深嘆出了一口氣「璇丫頭是個好姑娘，做不成你的兒媳婦，咱們皇家也不好強求，就按照她的意思吧！成全一段佳話！」這成月就像夜政潭所說的一樣，那可是皇家的郡主，是至高的身份，自然是不容踐踏的。雖然眼下是成月她自己作踐自己，可是傳出去的顏面還是要由皇家自己護住的。
堂堂親王郡主是決不可做側妃的！
「母后！」皇后不滿的槍口說了出來，然而又無法反駁她的決定，只好不死心的改口又言「不如這樣，璇丫頭做太子側妃？」
此言一出，說先拒絕的不是上官璇，而是突然站了出來，普通跪下來的上官宏，他原是合著一眾大臣站在一起的，就算是上官璇自作主張要解除婚約，他都不急不躁，沒有站出來。現在眼看著自家女兒要受到折辱，於是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萬萬不可！陛下！微臣雖然官職不比恭親王，但是微臣的女兒也是堂堂世家嫡女，更何況她又是陛下曾經欽點的太子妃，又怎可因著……因著太子殿下的一時失誤就讓她這般委屈？讓出自己的婚約不說，現在又要受此折辱從正妻變成側妃？上官家乃是世代的書香門第，是絕不可能允許嫡女給別人作妾的！」他說的慷鏘有力，一副護犢子的帥氣模樣。
上官璇看著這樣的爹爹，一時也是一怔，隨後就是熱乎乎的暖流湧上了心頭。
太后也是不滿的瞪向了皇后，原本一直以為她是個萬事得體的皇后，深有一國之母的風度，如今怎麼會這般糊塗？
「哀家也不會允許的！忠勇侯放心。」這突然將之前親封的太子妃貶為側妃，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面嗎？皇帝也不會傻到真的這樣做的。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皇后微微調整了一下情緒，卻還是仍然不死心的說「平妻！陛下，何不效仿娥皇女英，將她二人同時娶進太子府便是！」
夜政淵眼中滿懷深意的看了一眼皇后，直到看得她心裡毛毛的，也不曾收回。
「皇後娘娘，璇兒知道您是疼璇兒，不過璇兒沒關係的，您若還是覺得這麼做對璇兒心懷虧欠，那便在未來再為璇兒擇一位好夫婿便是！」上官璇故意曲解皇后的意思，先是給她戴了一頂高帽子，又以退為進的，愣是說的皇后啞口無言。
那麼這件事情也就真的要一錘定音了。
「既然如此，那麼這件事就照著你說的辦！讓你受委屈了，朕日後定當給你補回來！」夜政淵嘴角一笑滿意的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上官璇，旋即又開口「都起來吧。」
「是。」這一連跪著的這些人才算是起身了。
「哀家累了，皇帝，我們回去吧。」太后說著就有著身邊的嬤嬤攙扶著朝著宴會大殿走去。
到這裡，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諸位也都跟隨陛下和太后的腳步，先後都回去了。
上官璇揉了揉酸痛的膝蓋，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上官宏，他也要同樣跟隨眾人返回大殿，臨走之時還眼神滿含關心的看了一眼上官璇，終是什麼也沒說就要抬腳離開了。
上官璇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冒出來了一句「謝爹爹。」她說的很淡，聲音很小。就像是蚊子叫一般，但上官宏還是聽到了，他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十分欣喜的神色，但是上官璇卻清晰的看見了他寬厚的背脊忽然跟著抖動了一下。隨後十分欣慰的抬起腳步離開了。
一旁的恭親王十分羞憤的命令道「還不帶郡主下去更衣！去稟報一下就說本王今日突然身體不適，就先帶著郡主回府了。改日再來向太后謝罪！」出了這等醜事，他真是很不等找個地洞鑽進去，這恭親王府的顏面簡直就是被這個賠錢丫頭給丟盡了。
說著，就甩袖離開了，留下兩個小宮女手忙腳亂的扶著成月郡主去偏殿更衣梳洗。
上官璇扁扁嘴，這該死的婚約總算是解除了，自己之前還想借著這門婚約多坑炸夜清廷那個傻瓜點銀子呢！結果現在這麼便宜就解除了，實在是可惜。不過好在現在皇帝也算是欠了她一個人情了。這樣以後她想要什麼那不還是信手拈來嗎！
這般想想自己倒是也不虧，於是一改之前的愁悶，還十分開心的傻笑了出來。
不過，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實在是蹊蹺得很，於是她忽然偏頭看向依然站在自己身邊顧豈，問道「他們怎麼會……「
誰料顧豈看都沒看她一眼徑自就邁開步子，向前走了去。
「喂！」這個人真是的，剛剛還救了自己，現在有像是個討債鬼一樣，臭著張臉。
上官璇皺了皺眉，上前快走了兩步，忽然揪住了顧豈的衣袖「你站住！」她說話間，語氣里都是濃濃的委屈。
明明是應該自己還生著他的氣，現在他卻哄都不哄自己，她又想起來了自己暈倒之前，同顧豈的那個爭執了。
顧豈終於是頓住了腳步，卻並沒有轉過身來。
良久，久到上官璇以為他是真的不打算哄自己的時候，她沮喪的剛想要鬆開手，忽然就聽到他淡淡的開口「他們的目標，是你。」
聞此，上官璇忽然一愣，是啊，明明是自己被打暈了，如果就是顧豈所說的這樣，要是顧豈沒有救下自己，那麼今日發生這般醜事，並被公之於大眾之下的主角估計就是她了吧！
上官璇想著，就忍不住渾身冒了一層的冷汗。只是她還有一點不是很明白。
「為什麼，是夜清廷？」她和太子本就是未婚夫妻，有著婚約，就算想要她在眾人面前出醜，丟進臉面，那不是應該找個別的男人，順便毀了她更好嗎？
「原本，也不是他的。」顧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眉心的硃砂在月色之下格外的妖冶。他怎麼會告訴她呢，為了讓她可以成功解除那條破婚約，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上官璇又是微微一愣，卻並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
「謝謝。」靜謐之中，她張口，卻只吐出了這兩個生硬的字眼。
忽然，身前的顧豈轉過身來。披散著月光，就像是給俊逸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