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宮裡來人
「我瞧著你衣衫實在單薄了些，你身子不好出門就該多添件衣服。」她那身紗裙實在是薄了些，雖說是入了春，可春寒料峭更容易染上風寒。
「大小姐，我家小姐哪裡有那麼多厚衣服……」
「素佩！」上官婉瞪了一眼身後的素佩佯裝惱怒，素佩扁扁嘴這才緘口不言。
「有什麼好瞞的，素佩你且說與我聽。」其實她就算不言，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回大小姐的話，我家小姐連同催姨娘，包括整個芙蓉院，這麼些年在劉氏手下討生活，過的日子又豈會好呢？不是三餐食難下咽，就是四季新衣剋扣不發，時間長久了，自然缺衣少食了。可憐我家小姐一個正牌的小主子穿的衣裙還不如那西荷院里的大丫鬟新呢！也就是姨娘和小姐脾氣好，不爭不搶，不提意見，否則……」她說著說著眼眶微紅，心疼的看著自家小姐，彷彿是自己受了這不公的待遇。
「姐姐，素佩這丫頭素來沒什麼規矩，今日竟然在姐姐面前多言，妹妹回去一定好好教導。」她秀眉微擰，因為著急眼眶也跟著泛著一抹紅，配上她那病態白皙的臉，更顯的楚楚可憐。
「妹妹實在是固守方圓了，自家姐妹又豈會在意這些。不過素佩說的對，之前是委屈你了。」上官璇輕聲說到，只因這上官婉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態就連她看去了都會略微泛上一絲心疼來。
「檀香，你去找府里管採辦的張嬤嬤，叫她請裁縫來為三小姐量身，多置辦幾套衣裙。」她吩咐下去，心中卻是喟嘆，這上官婉和催姨娘順從攀附劉氏，尚且過得如此清簡，那原主呢？劉氏可是是原主為眼中釘肉中刺啊！可想而知原主之前過得是何等苦！
檀香領了命便退了出去，上官婉更是一臉受寵若驚，忙起身作禮。
「姐姐對婉兒這麼好，婉兒實在是感激不盡。」她說著那原本就紅紅的眼眶更是要滴下淚珠一般。
「妹妹不必感激，我不過是做著掌家的分內之是，這以後，定不會再有剋扣芙蓉院用度的事情發生了。」她勾起一抹微笑，刻意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這掌家就該一碗水端平，她不過是彌補之前劉氏造下的漏洞。反正花的是侯府的銀子，她又不是自掏腰包沒什麼好心疼的！花著公銀來拉攏拉攏人情倒也是件不錯的事。
畢竟她隻身在這侯府中，總不能全部樹敵，能交幾個友方戰友也是不錯的。越是這般想著越是覺得自己這比買賣做的划算，這臉上的微笑也就越發的真誠了幾分。
「姐姐對婉兒實在是好的，婉兒卻是無以為報，催姨娘卻是常年吃齋禮佛，婉兒回去定要請姨娘每日為姐姐誦經祈福！」她拿起帕子擦試著眼角的淚花，破涕為笑。
額……聽著是不錯。上官璇笑著點點頭，只想著是該祈祈福了，最近真是霉運連連啊！
終於打發走上官婉的時候，檀香也正巧傳話回來了。只瞧這小丫頭皺著一張小臉，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上官璇起身一個腦瓜崩就彈起來獨自發獃的檀香腦門上，只聽她「哎呦」一聲差點跳了起來。
「想什麼呢？連我走近你都不知道？」難得這小丫頭能有心事了，平時不都是沒心沒肺的嗎？
「小姐！」她嗔怒的喊了一聲，揉著微紅的腦門嘆道「這三小姐之前沒少跟著二小姐來奚落您，奴婢還以為您會很不喜歡她呢！」
上官璇微微挑眉「還有這檔子事？」她可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她是幫著上官玥欣打我了還是罵我了？」她雲淡風輕的問著。
檀香苦著臉想了半天，搖搖頭「都沒有，三小姐雖然沒回都跟著卻是從來沒有對小姐您動過手的，只是……只是每次二小姐刁難您時她都袖手旁觀。」
袖手旁觀？
上官璇又是一挑眉。
檀香瞧著自家小姐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很是氣急「她袖手旁觀，任人欺負您，您如今還對她這般好，這不虧嗎？」
瞧著檀香這一臉認真生氣的小表情，上官璇又是一陣好笑，又是一陣感動。難得有這麼可愛一個小丫頭全心全意都只為了她著想。
只是不開竅啊！她「嘣」又是一個腦瓜崩敲在檀香的腦門上，笑言「你這小丫頭真是死腦筋，難道沒聽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這句話嗎？檀香你該多讀些書了！」
敵人的敵人？自己的朋友？檀香皺皺眉又是一臉苦相，嗚嗚嗚，小姐嫌棄她沒文化了！小姐不愛她了！怎麼辦？
又是一日春和景明，上官璇早早被檀香拉下床榻一陣梳妝打扮。困得她直打哈哈。
換作平時，她一般都是梳著舒適不壓頭的流雲髮髻，檀香這丫頭深得她心意，直到她不喜歡繁雜，所以每次梳妝都是簡單帶過。可今日不知是怎麼了，竟然異常興奮的捯飭起來。
等上官璇哈欠打完，終於從起床氣中醒過來的時候，她這妝也梳的差不多了。
只是……一，二，三……天啊，她這頭上竟然整整有八隻簪子和三個步搖。難怪她迷迷糊糊覺得脖子那麼沉呢！
「檀香，你今天抽什麼風？」
「小姐！」檀香嗔怪的瞪了一眼自家小姐，只怪她不解風情。可是對著銅鏡又看了一眼自己忙活半天的成果，頓時在心中升起一陣自豪。小姐本就生的天人之姿，完全擔得起這「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只是可惜平日里小姐總是不愛打扮，就像明珠蒙了塵。此番她精心擦去了灰塵，一番打扮。小姐更是明艷動人！
上官璇捏捏此時就有些酸痛的脖頸，二話不說抬手就要拔頭上那些個沉甸甸的簪子寶釵。
「唉！小姐，您別拆啊！」這可是她捯飭了半天的成果啊！
「小姐！剛剛前院取來了太子一早就送過來的請柬，要小姐入宮呢！」
「又是他！」這丫好好一太子不勤政愛民，處理公事，日日來纏著她作甚？她好不容易回了這溫馨的晨曦院實在不想出去好嗎？
「小姐，太子殿下時時挂念小姐，這是件好事。」從前，太子殿下冷落小姐，多年來對小姐的處境不聞不問，可小姐仍然痴愛太子。現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她是真心為小姐感到高興。
「呵！好事……」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啊！上官璇只想對著天空再翻上兩個白眼。
「哎呀！小姐，再有一會兒，宮裡的馬車就要來接您了！」檀香催促著，又悄悄把被上官璇拆下來的簪子插了回去。
臨行前她還要去慈蘭院給老夫人請安，頂著一頭珠翠寶飾，她一步一個艱難的朝慈蘭院走去。等她到了的時候，屋內已經坐滿了人。
「給祖母請安。給爹爹請安。」她規規矩矩的行了禮，今日這一身實在是有礙她的行動。就連走路快上幾步，滿頭就感覺搖晃不只。所以她也是難得規規矩矩了。
「嗯，起來吧。」老夫人是越看這孫女越是歡喜。能討得皇家的歡心，這你什麼都管用。欣丫頭從前是公認的德才兼備沒有錯，給這侯府漲了不少臉這也沒有錯。可是在這個世道上還有什麼能不得過攀附上皇家更能榮耀門楣的呢？
看來她之前的決定是對的。
這樣想著，看向上官璇的目光就越發的慈祥疼愛了。
上官宏也是來給老夫人請安的，他是一介文官讀的是聖賢書，在孝道方面自然是格外注重。請完安后，他還要到禮部去赴職，這時逢太后她老人家過壽，皇宮上上下下的事情多得安排不過來。更不要說還有各國使臣進都來訪了，他這些天就在為這北荒國皇太子的驛站住處所發愁，畢竟是一國太子友好朝拜，他們莫安必不能招待不周。以失國威。
如今恰巧遇上上官璇也是心情不錯。
「璇丫頭你是大姑娘了，這皇宮不比侯府，言行舉止一定要多多注意。你既然前不久已經去過一次，為父也不必太過擔憂。」他瞧著自己這大女兒，從前是他的過錯，薈雲走後他也是傷心欲絕，導致忽略了這孩子。竟然讓她在劉氏手底下受了這麼多的苦。他心底里的愧疚就彷彿決堤的洪水翻湧而來，難以自平。
「璇兒多謝爹爹關心。」她傾身福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是淡漠的。自從劉氏的醜陋面孔被揭露之後，她這個侯爺爹爹對她的確是上心極了的。不僅時不時送些小玩意來討她歡心，就連她在顧豈那墨竹居居住的一段日子裡，仍然會派府里小廝去慰問關心。
若他們之前沒有那麼多隔閡，上官璇相信，自己一定會很喜歡這個爹爹。畢竟她前世身為孤兒，對於父愛和母愛的嚮往不是一般人能懂的。只是偏偏他暴露了那麼對缺點，若他真是一個稱職的好父親原主也許根本就不會死了，也不會拋開原主的娘親又娶了劉氏崔氏。但她也清楚，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她無法指責，但不代表她贊同。所以時至今日，她依舊對這個爹爹不冷不熱。
上官宏在心底嘆了口氣，他知道，女兒心裡一定還是在怨他的，這也是他自作自受。所以只要璇丫頭每日能跟他說說話，他也算全力那顆愧疚之心。
「爹爹，璇兒近來掌家，有一事想要告知爹爹。」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母親她是李氏女，當今皇后的家妹，嫁妝自然是少不了的。璇兒查閱了賬簿，發現母親的好幾處莊子居然都歸在劉侍妾的名下管理，這租子多半都充了侯府公用。」
上官宏皺皺眉，此時他怎麼沒聽說過，這雖然是後院的事，可涉及到大夫人，怎麼說也該問過他的意思才對。難道是劉氏之前越俎代庖？思及此，他心口又是湧上一團怒氣。這劉氏究竟隱藏了多少是他這個丈夫都不知道的？
「爹爹，女兒想，您貴為三品侯爵，這奉銀自然是只多不少，這府中上上下下更是不缺銀兩。既然這莊子是璇兒娘親的。娘親不在了，璇兒自然是要替她管著的。」她的語氣不是在請求，不是在詢問，而是通知！通知他們，她娘親的財物誰也甭惦記，都只能歸她所有！
「這……多有不妥吧！璇丫頭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小姐，在這侯府內院里住著卻有著私銀這不符合規矩啊。」老夫人清聲反駁道。這李薈雲的那些嫁妝莊子她是略有了解的，那可都是帝都城郊大好地段的，這樣的地段那都是寸土寸金的。這份固產，留到日後更是不知要升職多少倍呢。若真的都歸了璇丫頭……實在是可惜……
「祖母，這您就狹隘了，帝都中不知多少府門的小姐，都在這帝都中開了自己的小鋪子，做些生意賺些銀子，用來零花。貴小姐從商都有先例，更遑論璇兒只是名下有幾份固產了。你說是吧？爹爹？」上官璇甜甜的笑著，她扭頭詢問上官璇，嘴角是如沐春風。她就是要利用上官宏對她的愧疚之心。
他本就在惱怒劉氏多年的欺瞞，此番又看到女兒這般甜甜的詢問自己，自然是要什麼給什麼了。
「沒錯！璇兒說的有道理。眼看著璇兒已經十四了，等到冬天過了生辰，那邊是及笄了。就連離著出嫁都不遠了！有幾處莊子也是應該的。」
「既然這樣，璇兒就先謝過爹爹了，還要勞煩爹爹去劉侍妾那裡為璇兒討回那莊子的地契。」她立馬見竿就爬不給老夫人任何阻止的機會。
「為父這就派人去西荷院取來給你送到晨曦院去。」那個女人，他也不想同她說話，還是命人去吧。
上官璇滿意的勾起唇角，又福了福身子「宮裡的馬車還在府外侯著，璇兒就先告退了！」既然該辦的事都已經辦成了，她也沒有什麼理由在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