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確定不是交流養豬的經驗嗎
淳于梓夜自己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夜玖,別看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找到人家門口去,其實他很慫啊!
每個人心中都有那個無法訴說的存在,別看淳于梓夜後來一直在和南榮清雅糾纏,他最怕提起的那個人是夜玖,無數次心裡默默的叫一聲「師父」,見面之後只能是冷漠疏離。走錯了路就無法回頭了,縱然以往親密,現在也只能不冷不熱。
沒辦法,越是害怕就越是不敢接近,在夜玖疏遠他之前,淳于梓夜自己就走得遠遠的了。
他到那天為止,都不知道滄藍雅是死去了,所以才會找到玖夜城去,想要以此為借口再見見自己的故人。
那一天他第一次見夜玖紅著眼哭了,那個從小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因為害死了好友的孩子愧疚了幾千年。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夜玖只是心軟養了淳于梓夜幾年,傳授知識修鍊之道,那個時候淳于梓夜的確是單純的孩子,他沒有看錯人,也沒有做錯事,這那麼多年的愧疚都是因為淳于梓夜。
所以呀,淳于梓夜狼狽的跑過來想問流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和流景說上幾句話呢,夜玖就來了。
凌孜珊是注意到淳于梓夜的震驚和閃躲之後,猛然回頭髮現自己背後多了個人,當時冷汗就留下來了。
真的一點察覺都沒有,一個大活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自己背後,幸好不是敵人,不然她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作為一隻純正的人類,凌孜珊覺得自己有點慌,似乎身邊的人越來越不正常了,她是同齡人里的佼佼者,也是現在人族中的強者,但是比起最近見到的這些怪物來,太過渺小了。
就好像是江河突然見到了大海,除了讚歎和感慨,還有無盡的害怕與敬畏。
沒辦法,時間的差距根本彌補不了,能活到現在的都是天賦驚人的,除非她能一步登天,否則只能安安分分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除了淳于梓夜,這裡沒有人認識夜玖,凌孜珊猶豫了片刻,弱弱的問,「請問前輩來找誰?」
擅闖民宅是不對的,但是大佬把別人家拆了也沒人該議論一句,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帶來的影響。
要是放在幾千年前,有人帶著尊敬和自己說話,夜玖態度一定很和善,但是幾千年過去了,他漸漸變得目中無人,不再把其他人放在自己眼裡了。
從進門開始,他就看著淳于梓夜一個人,直到把自己養大的崽崽看得低下了腦袋,才移開了眼。
另一個他能看得上眼的是天月景,別人聽不清天月景偶爾的囈語,他卻聽得清楚明白。
沐藍夢總喜歡稱流景為「天月」,那是獨屬於他的稱呼,很多年前,在別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天月景私下裡會叫南榮清雅為「榮兒姐姐。」
當年都是單純可愛的孩子,連稱呼都是這麼的單純,後來發現自己長大了,而救下自己的那個人不曾改變,他才把這個稱呼放在了記憶深處,一個人緬懷。
在遍體鱗傷想要放棄的時候,那個讓他痛徹心扉再也走不下去的人,在他的眼裡,依舊是當初最完美的存在。
愛一個人會忽略她所有的缺點,自己眼中的她無論何時都是最完美的,即使求而不得,對方的形象依舊不會改變。
最後到底騙了誰不知道,反正肯定包括自己。
想要記住一個人很難,要忘掉更難。
看到天月景,夜玖想起了滄藍雅,那小姑娘當初只是按照母親的吩咐來尋自己的,最後卻對他的徒弟一見鍾情,再不肯回族裡。
其實夜玖也沒有親眼看到滄藍雅在族中是怎樣的傷心,那個時候他滿腹怒火,生氣滄藍雅的執著,更氣自己徒弟右眼無珠不知好壞,等他徹底對自己養大的人失望了,想要回族裡勸勸滄藍雅的時候,才發現那小姑娘已經不在了。
為情所困最後香消玉殞,這樣的結局實在讓人難以接受,就算沒有親眼看著這個小輩丟了命,看到藍煙的瘋癲也讓他夠難受了。
以後的無數年裡,每一次看到有人因為情情愛愛一蹶不振的時候,他都忍不住去聯想他間接害死的姑娘,這個坎兒算是過不去了。
說到底就是自己折磨自己罷了,如果非要找個罪人的話,他或許很合適,但是每一個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不是他的錯。
夜玖把淳于梓夜帶回去悉心教導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孩子將來會因為一份執念走上不歸路,他按照藍煙的吩咐暫時照顧想出來走走的滄藍雅時,也不知道他的弟子會和這個小姑娘之間有解不開的糾纏。
到最後,他更不知道滄藍雅會因為求而不得香消玉殞,誰都沒辦法預測未來,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好像是自找麻煩了。
重情重義的後果之一,是自己被壓的喘不上氣了,消失的滄藍雅,到今天為止,都是夜玖心裡到底痛。
理所當然的,滄藍雅永遠是這對師徒之間的隔閡,夜玖愧疚自己的過錯,自然也在責怪自己崽崽的狠心。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了,淳于梓夜從來沒有虧待過滄藍雅,在他眼裡,師父帶回來的女孩兒就是他的親妹妹,恨不得捧在手心裡,他只知道有一天師父突然找上門來說妹妹傷心欲絕,責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是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就被說狼心狗肺執迷不悟,他也很委屈。
最開始是不甘心,後來因為驕傲不想解釋,也就疏遠了。再後來南榮清雅封印了流景之後,他發現整個魔族都找不到了,想要把一切說清楚都不可能了。
其實淳于梓夜是感謝流景把大陸攪的烏煙瘴氣的,正因為如此,他才從新找到了故人所在。
上一次在玖夜城,他真的是想要和夜玖好好談談的,所以他的態度很隨意,就是不想讓大家緊張,事情過去了幾千年,他想要回去解釋了,可是最後得到了那個像妹妹的女孩兒已經去世的消息。
這種情況下,他哪裡敢見夜玖啊?當夜玖的視線放到天月景身上之後,淳于梓夜根本沒有去細看對方的情緒,他現在只想趕緊逃命。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一個字都沒說就走了,因為夜玖站的位置,他連門口都不敢看一眼,直接跳窗走的。
夜玖朝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張張嘴準備說什麼,到最後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文瑾兒和凌孜珊面面相覷,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唯一能確定的事情就是,突然冒出來的這位,和淳于梓夜不僅僅是認識那麼簡單。
淳于梓夜這反應活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著實有趣。
但是這話也只能想想,見過大佬狼狽時的模樣不可怕,要是說出口的話,呵呵,絕對涼涼了。
然而事實證明,這個時候另一位大佬才是最可怕的,要找的人一言不發就跑了,倒霉的只能是她們這兩個在場的。
被趕到門口喝西北風的凌孜珊欲哭無淚,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啊,就開口問了個問題而已,還沒有得到回答,而且這裡是她的地盤,為什麼自己被趕出來了!
當然她也不敢當面去問夜玖,只能拉著文瑾兒委屈巴巴的離開了,反正天月景現在半死不活的,不可能被消滅了。她們兩個也解不開睡美人的心結,繼續待著也無用。
有這閑功夫這些大佬打啞迷,還不如好好找找景家那兩兄弟去哪裡了,現在可有兩位生死未卜啊!
夜玖盯著天月景看了半天,才注意到了玲瓏這塊背景板。
一身紅衣的少年滿臉愁容,這模樣似曾相識……
想當年他照顧生病的淳于梓夜時,不也是這樣嗎?不懂人族的生老病死,拿著葯碗除了迷茫還是迷茫。
這世間最難的事情就是養孩子了,特別是男人帶娃,那難度係數不可估量。
夜玖不知玲瓏是何方神聖,玲瓏可還記得魔族的這位呢,只是這人和他記憶中的模樣相去甚遠了。
一邊繼續努力給天月景喂葯,一邊輕聲道,「你和梓夜之間好好談談吧,或許有些事情和你想的有些出入。」
南榮清雅離開魔境森林的時間很長很長,不過淳于梓夜倒是經常去那裡,天月景在心愛的姑娘面前寸步不離,那他採用的就是迂迴戰術,努力和獸族打好關係,時至今日,玲瓏還記得當初剛離開夜玖身邊的少年,和今日的模樣天差地別。
玲瓏一出聲,夜玖也就認出來了,魔族同樣在魔境森林待過,他對玲瓏的聲音很熟悉。
因為玲瓏的身份,夜玖不會多說什麼,當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就是了,「有時間不如好好管教一下神族那位,她的荒唐你難逃責任!」
南榮清雅在獸族長大,負責管教她的可不只是獸族而已,玲瓏才是最年長的那個,有責任讓這世間唯一的神族好好成長。
只可惜天道給南榮清雅創造了最好的環境,安排了最好的老師,到最後還是教不出負責人的神族。
這就好像是父母為了教育自己付出一切,到頭來孩子長偏了一樣,讓人糟心。
在說玲瓏不負責的時候,夜玖難免又想起了自己精心教導出來的孩子,一口悶氣堵在心口,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好。
剩下的時間就是兩位老父親探討教育子女的時間了,關於怎麼把跑偏的南榮清雅拉回來,商量怎麼解開天月景的心結,順帶聊一下如何與淳于梓夜平靜的了解一下當年事情的始末。
沐藍夢和流景這一對熊孩子在流景靈力開始恢復之後,開始了蚯蚓寶寶的歷程。
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靈力波動,那是因為她仔細的看遍了四面八方,唯獨忽略了自己腳下的泥土。
天月家的這座後山啊,就算不說高聳入雲,那也是巍峨雄壯,要是把這座山挖空呀,應該能藏很多秘密才是。
現在這座山大部分地方還是實心的,有一小部分挖空了,不過無法具體感知是哪裡,順著領域的靈力波動,他們兩個也只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出一個方向來而已。
站在自己挖好的地道里,沐藍夢抹了一把帶著灰塵的汗水,有些好笑道,「總有人說自己能耐很大,能上天入地,現在我終於體會了一把,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別人上天入地那是本事強悍,她卻只能當一隻打洞的穿山甲,或者說像是蚯蚓寶寶一樣,在地下留下痕迹,這反差太大了!
「你說憑什麼呀,人家就能仙氣飄飄,換了我們就滿臉塵土,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羨慕嫉妒恨啊!」
再抱怨打洞還是繼續的,流景都把佩劍貢獻出來挖土了,她還能抱怨什麼呢?
沒辦法呀,想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想象中開掛逆襲大殺四方的景象都是都不存在,他們只能老老實實的體驗原始人的生活。
如果真的說有哪裡和原始人不像,那隻能說用靈力挖坑比較方便……
額……聽起來還是土到爆,有點暴殄天物了呢。
「你退後一步。」
「別別別,」沐藍夢搖頭,「再累我也認了,不能讓你這個傷員挖坑我站著看熱鬧啊。」
「聽話,往後面退一點。」
「不行,」沐藍夢還是很果斷,「我就是隨口抱怨一下,你聽聽就行了,不用理我,就當我是無聊自己找樂子呢。」
說著,她還在繼續挖土。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色,流景現在很是無奈,然後身後用力一推。
接下來就是滿天飛揚的灰塵和某位傻姑娘止不住得咳嗽聲了。
流景很體貼的幫自家傻姑娘捂住口鼻,帶著人往前走了兩步,嘴角忍不住就翹起來了。
可憐沐藍夢咳的眼淚都冒出來了,又好氣又好笑,還有點憋屈。
「我說……咳咳……你能解……咳……釋一下……再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