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喜歡一個人好難
要說自己待一會的沐藍夢走了,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蛇蛇說要自己待一會兒,少主本來就很失落了,在沐藍夢離開之後,他也跟著出去了,進了廚房做一盤又一盤的美食,除了這些,他不知道該做什麼。
少主不會安慰人,從來都不會,他的愛體現在細微末節之中,淡淡的欣喜,從來都不會有驚喜。
蘇錦之看得直搖頭,感情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說清楚,沐藍夢和流景之間,更是說不清道不明。
其實作為旁觀者,很多時候蘇錦之都覺得沐藍夢交付的感情更像是憐憫,流景是非她不可,而沐藍夢是被感動了,所以妥協了。
可是再很多時候,堅強的人在流景懷裡是軟糯的,像個真正的小姑娘,笑容天真浪漫。
她曾站在他們的身前說這些都是她的崽崽,不允許任何人欺凌,她也曾放下一身驕傲去和別人打口水仗,去維護他們的尊嚴,她也曾賴在流景的懷裡尋求溫暖,可是如今,她一言不發的走了。
七年前是無奈的分離,如今她是因為幾句話就消失了。
不過誰也不能責怪她什麼,沐藍夢付出的夠多了,他們沒有資格要求她必須包容流景所有得缺點。
她用寬闊的胸懷接納了他們的一切,誰又能溫暖那一顆孤寂的心呢。
天月流景嗎?是他也不是。少主到如今真的不夠成熟,無法站在蛇蛇的身後做堅實的後盾,所有沐藍夢很難有安全感。
前世今生積累下來的感情太過濃烈,流景不敢表達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有所保留反而讓沐藍夢更難安心。
平心而論,沐藍夢不是脆弱的人,也不會輕信外人,怎麼可能因為鍾離夢短短几句話開始鬧彆扭?這一次不過是以往無數被忽略的小問題猛然爆發了而已。
流景就錯了嗎?其實也沒有。他和鍾離夢的婚約不是不想解,而是不能解!
看著流景對著一桌已經冰涼的飯菜低著頭不說話,凌孜珊氣得杯子砸了好幾個,「那位真是回坑人,算計後人得本事真真是強大!」
月倚秋搖搖頭,輕聲說,「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會出現如今的局面,法則的束縛他大概也沒有預料到吧。」
天月家的歷史上,也有人對婚約不滿意,和對方商量好之後同時宣布解除婚約,然而下一刻,那人便在驚雷之下煙消雲散了。
後來天月家的人才知道,這所謂得婚約不能動,這是法則對天月家每一個的束縛,不允許他們對另一半不尊重,就算對方不介意也不可能。
以前流景看不懂自己對沐藍夢到底是什麼心思,所以沒有在意這婚約,也想藉此暫時穩住鍾離家,以防出現其它變數。
以前不明白為什麼法則會留下這樣的束縛,後來才明白是天月景做下的孽。
法則還是想彌補當年被背叛的獸獸,所以在天月家所有的血脈身上留下了這層束縛。
明明是前人的過錯,但是犯錯的人在世間逍遙自在繼續興風作浪,明明是不想乾的人,卻要一次又一次被束縛至絕望。
夜漸漸深了,呆坐的流景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其他人也是滿心的憤恨。
去打鐘離夢一頓嗎?現在就是把人殺了也沒辦法找到消失的沐藍夢。
流景的確很痛苦,因為他發現自己感受不到那個人了,兩人之間的聯繫彷彿直接斬斷了一樣,他知道,這是沐藍夢做的,不想讓他去尋她。
這一次,大概真的傷到自己的姑娘了。
鍾離夢說錯了,流景很想給蛇蛇一個家,早就規劃好了他們的未來,但是這條路上變數太多了,多得讓人觸不及防。
為什麼不解釋呢?因為流景不想沐藍夢繼續遷就,如果他直白的告訴沐藍夢真相,告訴她這婚約沒有了可能自己的命也會沒有了,那麼以她的性格,會退一步的。
其實少主很了解沐藍夢,知道她根本不在乎所謂的名分,她想要的是愛人為她付出的多一點,再多一點。
內心深處的恐懼感自能靠流景繼續的溫暖去消滅,一旦有一點做不對,走出了殼子的蝸牛就會再縮回去的。
怎麼辦呢,或許是時候解決這一切了,用最決絕的辦法去結束這種棘手的問題。
本來流景想著等蒙蔽天道的天月景被消滅之後,這法則的束縛會自然而然的消失,現在看來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他做不到讓沐藍夢心懷芥蒂和他相處到那個時候,那麼就只能委屈一下挑事的人了!
黑漆漆的屋子裡沒有任何人點燈,有的只是時不時傳出的嘆氣聲,每一個人心頭都很沉重吧。
沐藍夢希望每一隻崽崽都安安穩穩幸福的生活,被她放在心上的崽崽們自然也希望她能幸福快樂,今天因為鍾離夢的幾句話,一切都變了,前一刻還是甜蜜溫馨,下一瞬就是永遠找不到了。
明明沐藍夢是最無辜得那個,為什麼要她流落在外不敢回來?這不公平!
然而再氣憤也沒用,找不到人連解釋都做不到!
這邊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那邊鍾離夢可是得意得很,從屬下口裡得知沐藍夢現在走了,她笑容就沒受過。而蘇錦茹,現在跟在鍾離夢身後,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鍾離夢和沐藍夢比起來,自然是後者的威脅更大一些呢。
「放心吧,以後天月家肯定會有你的容身之地的。」
這是未來當家主母的施捨,蘇錦茹心裡很不屑,表面上還是一片乖巧,很是軟弱。
「天月流景,你剛剛說了什麼?」蘇錦之失態得連椅子都絆倒了,黑暗中看不清楚神色,憑聲音就能聽出此時的震怒。
同樣隱藏在黑暗中的天月流景握緊了拳頭,眼睛中明明閃爍著淚光,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我說我答應娶鍾離夢!」
斬釘截鐵落地有聲,成功嚇到了剩下得四個人。
「你是不是被氣瘋了?還嫌她不夠委屈嗎?」蘇錦之煩躁的抓著頭髮轉了兩圈,「你要是想孤獨終老就直說,我們也不不必繼續擔憂!」
因為婚約已經把人逼走了,這要是再來一場大婚,大概就是死生不復相見了。
流景自然知道沐藍夢會做什麼,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決定,不希望別人反駁他。
甚至少主還希望這些人能直接支持他,讓他不要因為沐藍夢的感受而退縮。
凌孜珊更生氣,憑著感覺給流景澆了一頭涼茶,「清醒了沒有?」
女兒家都是玻璃心,沐藍夢也不會例外,這個時候告訴她流景要成親了,無論內中原因到底是怎麼養的,她心裡這道坎兒是絕對過不去了。
這是直接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蘇錦之和凌孜珊都是感性生物,做事隨心,大部分時候他們都被情感牽絆,反而看不懂流景這話背後是什麼意思。
月倚秋和褚衛就不一樣了,在流景開口的時候,兩人心頭一跳,差點沒有尖叫出聲。
婚約接不了,但是可以喪偶……
加入天月家之後,就是死生不論了,鍾離夢就是直接暴斃逗可以,端看流景到底是怎麼打算了。
月倚秋眼珠子轉了兩圈,笑了,「鍾離家我並不是很想接手,一起滅了吧!」
這麼兇殘其實是月倚秋的本性,那個家他的確是不想要,姓都改了,就算身份不變,他也和那個家沒有半分關係了。
「明白,」流景的聲音里有種詭異的喜悅,聽的人滿身的雞皮疙瘩。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沐藍夢的本性是嗜血,這些看似純善的人當然也不是善良之輩!
蘇錦之徹底反應過來了,這人不是想娶鍾離夢,而是借著這個機會取鍾離家所有人的狗命!
很好啊,他期待鍾離家消失期待了很多年了,對月倚秋的感情越深就越心疼,恨鍾離家是蘇錦之最真實的感受。
勝利的前夕最容易滅亡,成百步者半九十,顯然鍾離家的人屬於得意忘形的類型。
「不過,」凌孜珊還是擔心沐藍夢那邊的,「你們怎麼知道她不會介意呢?」
為了利益而把自己的婚姻當籌碼,他們和鍾離夢真的有區別嗎?那人真的希望他們活成這種樣子?被生活所逼失去自己最開始的模樣,這樣的他們大概會讓沐藍夢失望的吧……
流景苦笑兩聲,「可是天要亮了。」
暗中那人可不管他們是不是心碎,太陽升起得那一刻,還會有新的受害者出現,他們現在連尋人的時間都沒有,不主動出手,難道要看著一個又一個人死去,等著沐藍夢氣夠了自己回來嗎?
流景不想等也等不起,情況不斷惡化,快刀斬亂麻,這種糾結著不過是讓所有人都痛苦罷了。
鍾離夢心心念念想要什麼東西沒有人清楚,反正是永遠逗得不到了。
從沐藍夢被傷到的這一刻開始,她的結局已經註定了,不僅是她,包括蘇錦茹也一樣。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但是因為喜歡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熱門,這不是敢愛敢恨性格爽朗,而是自私……
愛上一個人做不到祝福,那就不爭取啊,用自己的優點去吸引對方,而不是卑鄙的對付自己的情敵。
沐藍夢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心虛繁雜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了,她只記得自己身邊的景色飛速的變化,天色越來越暗,直到那一輪明月落下,星辰光芒暗淡,等沐藍夢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周圍的景色熟悉而又陌生。
沐藍夢沒有出過遠門,這些年輾轉在各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當然也不知道,溫陽城在天月家的附近,並沒有離多遠。
沒有人知道當年隕落的神魂到底在何處,作為知情者的獸族,自然是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安了家。
無論多混亂,本能還是在的,在感覺到心碎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回了自己來的地方。
這裡是天月家的後山,草木蔥蘢,七年的時間景色多少有了些變化,但沐藍夢還是成功找回來自己的山洞。
從這裡睜眼,遇到林惜,遇上流景,兜兜轉轉到底還是回到了這裡。
當年她也曾一個人回來找個山洞睡一覺,現在也是這樣,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覺得這樣似乎更溫暖。
把自己縮成半顆球,這是人在母體中的模樣,也是最能感到安全感的姿勢。
「我只是想要一個家,為什麼就這麼難。」
一流淚,仍是滿地的珍珠,華麗貴重,卻也冰涼無比。
對啊,只是愛上一個人,只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怎麼就這麼難呢?
沒有婆婆不同意,沒有父母的阻攔,感情也不穩定啊,因為還有兩個人之間的猜疑和隔閡。
沐藍夢也不想介意的,但是在那麼一瞬間,心扎得疼,疼得她忍不住想哭。
怎麼辦啊,做不到不在乎,那女人用著最合理的身份對這她指手畫腳,笑著她的天真無知。
最聰明的人也是最脆弱的,因為擁有的太少了,才希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受不了一點瑕疵。
「我好累,不想動了。」
想睡一覺,希望一覺醒來就什麼都過去了,她還是那個會因為一點小事感動得姑娘,她的崽崽們還是可愛的。
一場夢過,的確有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不過是好是壞到如今沒有人說的清楚。
同一時間,天月流景還是選擇了一個人待一會兒,趕走所有人,一個人呆坐著屋頂,看著時明時暗的星星,喃喃道,「我也想完美一點……」
變成最完美的存在,把你護在懷裡,不讓任何人傷到你,所以你回來好不好,我害怕。
害怕你從此疏遠,害怕重蹈前世覆轍,前世的死局從鍾離夢嫁進天月家開始,這一次會是如何呢?
重來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在變,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過,結局到底如何,不到最後一步,沒有人說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