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在你心底留下了一樣東西
天月景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地的鮮血和樹下獨立的女人。
這院子周圍一直以來都有各樣的強者,沐藍夢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不會硬拼,就要像她真的是出來賞花一樣。
雖然沐藍夢被軟禁了七年,但是她是貴客,這一點毋容置疑,只要她不輕舉妄動,就沒有人敢把她怎麼樣。
就是可憐樂地上那兩具尚且溫熱得屍體,她們本來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只是沒有人在意她們的生死罷了。就連最心軟的那個都逼成了這樣,何況是那些冷血得人呢。
沐藍夢似乎沒有注意到院子里多了個人,她踮腳從樹上摘下花瓣放進嘴裡,像是嘗到了什麼美味一樣,嘴角彎彎的。
泣淚成珠就是這一點好處,臉上不會留下淚痕,看不出哭過的痕迹。
天月景皺著眉看著地上的屍體,「她們惹到你了?」
「對呀,」沐藍夢轉頭輕笑,「攔著不讓我出門,可不就是惹到我了嗎?一個個都以為我好欺負呢,可笑。」
「你今天是怎麼了?平時你沒有這麼衝動。」
呵,衝動嗎?這應該是忍耐良久之後的發泄吧。
柿子要撿軟的捏,然而她不是柿子呀,她是獅子,合格的狩獵者,不僅有足夠得能力,還有別人想不到的耐心。
一擊即中的逆轉,這才是沐藍夢得處世之道。她是彈簧,受得壓迫越重,反彈的越厲害,只是見了血而已,輕描淡寫就可以說過去了。
「你在意嗎?」沐藍夢眨眨眼,笑容恨惡劣,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小朋友,「你在意她們也活不過來了呀,還不如早早讓人給她們收屍,現在很礙眼呢。」
不僅礙眼,在鼻尖徘徊不散得血腥味讓她心理很難受。她說過好溫和一點的,她想要黑自己的崽崽們樹立最好的榜樣,所以她把嗜血的本性深藏,善待周圍得每一個人。
只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她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從閻羅變成佛系得小女孩兒,她在尋找童年時得單純善良,只可惜這些人一直在逼她呢。
這還只是開始,心裡得猛獸放出來之後就再了關不回去了,沐藍夢只為自己得身不由己哀悼兩秒,然後心裡就開始計劃要怎麼殺人了。
沒辦法,她在努力壓抑,只是這些想法中止不了。
天月景在她的眼中,也變成了獵物,狩獵者舔著自己的獠牙,估計著自己得能力,計算還要過多久能讓這人變成她手下的亡靈。
蘇錦之一直以為看好流景,讓他不要毀天滅地就好了,實際上最不安寧得因素是沐藍夢。
流景孤身飄凌心口結冰,好歹還有沐藍夢幫他捂化,蛇蛇心臟結了冰只能靠溫熱的鮮血來融化了。
天月景大步走進沐藍夢,抓起她的一隻手,「你在發什麼瘋?你知道了什麼?」
蛇蛇冷冷甩手,「我什麼都不知道呀。」
說著,她伸出嫣紅得舌尖把簪子上已經開始凝固得血一一舔乾淨,讓其再次成為自己身上的一件裝飾物,「發瘋的是你才對呀,終於裝不下去了?」
七年的時間都裝作一副情深不復得樣子,沐藍夢都替他感到痛苦。
這世界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裝作對某一個人愛得深沉了,沐藍夢就覺得自己永遠做不來,因為會把自己噁心吐。
天月景的臉色一暗,厲聲問道,「你還有沒有心?說這話不覺得沒良心?」
呵呵噠。
「你都不覺得良心難受,好意思說我嗎?」沐藍夢臉色淡然,眼睛裡帶著些玩味,「我當然沒有心呀,連軀殼逗沒有怎麼會有心呢?你是老糊塗了嗎?」
她的心裡位置很小,那些崽崽已經佔滿了,分不出多餘得地方給其他人,就算還有一星半點的位置,也不可能裝進一個虛偽至極的人!
嗜血也好愛殺戮也罷,沐藍夢有自己的底線,她最恨背叛,更看不起背叛之後假惺惺贖罪得人。
真心實意尚且掩蓋不了曾經的背叛,更別說是令人作嘔得假惺惺了。
「好了,一大把年紀了別做妖,」沐藍夢伸了個懶腰,輕笑道,「你可以繼續派人過來,只要不打擾到我就行了,午休時間到,希望再也不見。」
和人渣費口舌還不如直接回去補覺呢,也許在夢中還能見到她的崽崽們一解相思之苦呢。
天月景氣極,伸手一推把沐藍夢壓在樹榦上,「你還在惦記那人對不對?知道他來了所以反常至此,想給他一點線索嗎?做夢!」
沐藍夢閉上眼睛,把自己眼中得淚水和驚喜全部藏起來。她就是忍到了盡頭而已,想不到有人帶給了她這麼好的消息呢。
原來她得崽崽們已經到了這裡嗎?真好,看來它很快就能擺脫如今的境地樂,簡直不要更開心。
可是著一舉動看在天月景眼中相當於默認,七年得時間她還在想著樣樣不如自己的小畜牲。
如果一開始天月景還有自信流景只是替身得話,這七年足夠他看清楚了,這人眼中真的有了其他人!
七年依舊換不回一個人的心,天月景夜忍到了盡頭,而且他見到了流景,更是不耐煩。
這七年以來,這是沐藍夢和流景直線距離最近得一回了。
蛇蛇再次睜開得眼睛里有星辰大海,「七年了,看來我沒白堅持。」
所以說她的眼光還是很好的,自己的崽崽都值得傾心相待,她沒看錯人。
最遺憾她沒能陪他們成長,不知道那些人長成了何種模樣。
沐藍夢的淺笑更是礙眼,明明是和往日一樣的弧度,平白讓人看到了幸福。
偏偏這笑容天月景一點也不陌生,沐藍夢直接把他得思緒帶回到了七千年前,那個時候這充滿幸福的淺笑是獨屬於天月景一個人的。
沒錯,蛇蛇覺得是時候來波回憶殺了,自己被關了七年,怎麼不能送給他一份永遠無法忘卻的禮物呢。
「看到自己愛人最美得樣子該有什麼反應呢,」沐藍夢舔舔唇瓣,和面前的人說,「如果剛才進來的是天月,他移不開眼靜,愣愣的看著我,直到我開口為止。他不會注意到地上的死人,也許會皺眉,但是絕對因為是我衣著單薄出門。」
而你呢?你最先看到的是別人,一點個不覺得驚艷,那不是看到心愛之人的眼神。
為什麼沐藍夢的眼睛里有星辰,那是因為她從始到終只看著一個人呀。
明明自己站在沐藍夢分眼前,但是天月景發現沐藍夢的眼睛里沒有倒影,這和以前不一樣。
寧可雙目放空也不願意看自己一眼,本來沒有多少動心得天月景心口一疼,下意識伸手捂上了那雙眼睛。
太可怕了,一切都不一樣了,所以他到底執著什麼?他曾經又失去了什麼?
一直以為自己沒有錯的人心頭第一次出現了動搖,七年的時間,沐藍夢可不是荒度歲月呀。
讓自己一點點便得接近他記憶中得模樣,但是眼中從來都不會有他,神色淡然的可怕,只待有一天這人發現不同,在他心口留下重重的一筆。
當熟悉的人再也親近不了,執念只會越來越深,只有一分的感情可以無限擴大。
所以說,要想虐渣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變成他遙不可及得模樣,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一點對誰來說都一樣。
從七年前知道是誰帶走自己的那一瞬間,沐藍夢就暗中把自己的領口拉開了一點,裝做不知道的模樣,把脖頸上尚未消失的吻痕直接暴露在這人的眼裡。
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但是只要忍了,底線就會不停的放低,乖乖得被她吸引,一點點的被迷惑心智。
天月景恍然回首的時候,就是沐藍夢給予迎頭痛擊得時候!
蛇蛇任由對方蒙了自己的眼睛,聲音飄渺像是從雲端傳來的一樣,「心裡什麼感覺?是不是很不舒服?當年你在和無數女人曖昧纏綿的時候有考慮過我得感受嗎?真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錯了,我只是不想計較而已。」
反正已經七千多年了,當年的事情天月景自己也記不清楚了,準確來說他根本沒有記過,一個人永遠想不起自己曾經說過多少謊言得。
沐藍夢抓准得就是他記憶模糊這一點,把曾經那人最美好的模樣留在他的心底,「因為深愛,所以不忍點破,任由你瀟洒自在。」
「天月景,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深愛過你,愛過很多年。」
這便是眼前人最想聽得話了,沐藍夢一一說給他聽,為了讓自己有代入感,她都把稱呼換成了「我」呢,承認自己是笨蛋傻子。
「可是感情是有時限的,誰都會累,感情都透支完了之後,你就可以出局了,」聲音中滿是笑意,說的話卻是刻骨得涼,「當我一個人在天月家得後山幾乎消散得時候突然看清楚了,數千年的執念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你這樣的人不配。」
天月景,你這人渣不配一份深情。
現如今愛你的認徹底沒有了,這往後得無數歲月里我回讓你在痛苦裡度過,讓你為七千年前的罪賠償,讓你為這七年得軟禁付出代價。
且看著吧,你自以為掌控一切,到最後會發現自己是最可憐的那個,我一步一步小心計劃著呢,就算這條路充滿荊棘,我還有崽崽們陪著,而你……只能在地獄里慚悔!
這世間有兩種人最讓人念念不忘,一是曾經得白月光,二是距離遙遠的神。
他們都一樣,在心口留下了重重的一筆,卻永遠得不到。前者可能是得到后又失去的,而後者永遠也親近不了!
蘇錦之住進客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送水。
這七年裡,嬌生的大少爺已經把自己得底線放得很低很低了,不能每天洗漱的他最幸福得時候就是住在某個地方,安靜的把自己泡進水裡。
其實蘇錦之愛乾淨,卻不喜歡水。但是七年的時間裡能讓一個人改變很多,他現在最喜歡的事情是待在一桶溫水裡,抬起頭閉上眼睛,耳朵里依舊有塵世的喧囂和無可奈何,但是這個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是遊離在一切之外的。
身上的責任,胸口的苦悶,通通消失不見了,他是人家瀟洒客,無憂無慮無牽無掛。
醒著的時候,眼前一直飄著一些影子:一天一天長大卻永遠不敢以真面目見人月倚秋,越來越沉默的流景,每天唉聲嘆氣的凌孜珊,不敢插嘴的褚衛,心頭苦悶得自己,還有很久沒見得姑娘。
蘇錦之從來不信三個多月的時間,會有人在他心底留下那麼深得印象,但是有了沐藍夢之後,他信了。
這世界上總有些人是有魔力的,相處過後就應該就永遠忘不掉了。
七年的時間裡,他們一起走過了很多地方,也明白了沐藍夢當年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那人卻不在了。
他們知道該怎麼把身邊人放進心裡了,也知道不離不棄是什麼意思了,誰也沒想到他們會一起外出七年。
七年的時間動用了所有力量都找不出一分線索來,真是見鬼了!
越想越氣的蘇錦之狠狠一拍水面,成功把剛走近的月倚秋淋成了落湯雞。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蘇錦之求生欲很強,「小月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我走神樂,你信我!」
滿身都是滴滴答答的水珠,月倚秋抬步就往外走,蘇錦之直接從桶里蹦了出來,拉著他的衣擺哭喊道,「不要走,我錯了,我道歉,不要走。」
這撕心裂肺得,還是聲音再大點能吸引不少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虐濫情深得戲碼。
月倚秋眉頭直跳,依舊努力的邁著步子。
蘇錦之索性飛身一撲,把人壓在自己的身上,可憐巴巴的說,「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呵呵,月倚秋想打人。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輕輕的敲響了房門,小聲默念道,「難道出去了?」
隨即,門外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陌生人的傢伙徑直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