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分工
張明宇沒想到自己真的會分管計生站，附帶著招商引資。楊胖子在早上的黨政班子例會上宣布之後，張明宇心中並沒有過多的欣喜。
計生站是業務性的部門，做得好有人看到，做的不好，更有人看到。所以，計生站是個燙手的山芋。
「黨政辦主任張薇，調到計生站做站長。」楊胖子說。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覺到相當意外，張薇那種柔柔弱弱的樣子，怎麼能做得來計生站的工作？
「吳美文升任黨政辦主任。」楊胖子又說。對於這樣的分工，其他人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對白俊偉來說，明顯是一種打擊。
「楊書記，這樣的分工是不是太過草率了，吳美文主任是干計生站工作出身，而張薇張主任一直是做黨政辦的工作，現在將他們兩個對換，這不是捨本逐末嗎？」白俊偉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對於白俊偉的提議，眾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就是沒人站出來支持他。他的目光掃視一圈，眾人皆做無視之狀，他心中暗自感嘆，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楊胖子站起身來，說了一句話，「等你當了書記再說吧，散會。」說完他揚長而去。一眾鄉鎮副職幹部樂呵呵地瞅著白俊偉。
白俊偉憤怒到了極點，自己好歹也是二把手，自己說的話還不如放個屁，他拿起手邊的一個筆記本啪地一下子摔在桌子上。筆記本在光滑的會議桌上，從一端滑向另一端，偏巧奔著張明宇的懷裡來。
張明宇拿起筆記本，放在白俊偉的前面，「工作對換有利於提高幹部修養，白鄉長，你說呢？」張明宇不過是借著這個事兒來安慰他一下，沒想到白俊偉眼中精光一閃，他點了點頭。
不是吳美文要做黨政辦公室主任嗎？既然你理我這麼近，那我就不客氣了，是楊胖子把你推進了火坑。
張明宇不僅僅是職位上的晉陞，待遇上也有明顯的提高，他現在擁有獨立的辦公室，手下不僅僅管著計生站，還有招商引資股。在招商引資股上班的人，平常不來上班不說，還要多領導一份錢出差的差旅費，所以，這是鄉鎮政府最讓人眼熱的地方。
張明宇去了黨政辦，張薇正在列印材料，看到他進來，張薇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到現在還對昨天晚上張明宇冒犯他的事兒耿耿於懷，以為那是他故意為之。張明宇苦笑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鄉黨委的任命安排。
當張明宇告知張薇調任到計生站的時候，她明顯愣了一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的是我還是吳主任？」
「當然是你了。」張明宇的語氣肯定。
張薇「嚯」地一下站起來，向西邊走去。張明宇知道她去找白俊偉了，心想這個女人的頭腦有的時候真需要好好補補。
果然，張薇在白俊偉那裡碰了釘子，「微微啊，這事兒我也沒轍啊，我已經對楊胖子的安排提出了質疑，可是他不會聽我的。」白俊偉一攤手，露出無奈的神情。
「你就是沒用。」張薇扔下這樣的一句話，摔門而去。白俊偉氣的將自己的水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楊胖子給自己氣受，沒想到這個小娘們也來嘲笑自己。
張薇又去找了楊胖子，她並沒有提自己對工作安排的不滿，只是說自己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想要請假。
這種帶著情緒的談話，並沒有讓楊胖子生氣，他反而呵呵笑著說，「張主任這段時間太累，可以理解，那你就先休息兩天吧。」他居然這麼痛快地給她放了假。張薇更加感到委屈。她出了門正好遇到張明宇。
張明宇是來找她的，女人衝動起來，萬一說了不該說的話，張明宇覺得有必要幫一下日後的這位屬下，給她兜著點兒。
「你沒事兒吧？」張明宇見她這麼快就出來了，連忙問道。
張薇乜著眼睛看他，「你是不是怕我死的慢呀？」
張明宇覺得委屈，這哪跟哪啊，自己明明一片好心，反而被他當做了驢肝肺。她被調到計生委，這一點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呀。
「我跟楊書記請了幾天假，要休息休息。」張薇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張明宇傻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
張明宇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是曹國榮。
「鬧情緒呢？」曹國榮笑著問。
「你讓豬八戒減肥，這不是難為他了么。」張明宇打了個比喻。曹國榮一聽這話，一陣哈哈大笑，「不只是那位，還有這位呢。」
張明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吳美文風風火火地去找楊胖子去了。
吳美文呢，本來是個豪放的性格，現在你讓張飛繡花，她也不樂意，跑到楊胖子那發了半天的牢騷，卻被楊胖子批評了一通。
小鬼兒沒想到張明宇居然還能夠鹹魚翻身，計生站是沒法呆了，只能調到農業口去包村。
農口正是曹國榮管轄的方面。張明宇拉著他的說，「曹哥，你來我辦公室。」
曹國榮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就跟了去。張明宇也不拐彎抹角，「聽說小鬼兒調到你的農口了？」
曹國榮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臉上露出詭譎的笑容，「你小子想幹什麼？」
張明宇略一思考，「我不過是好心提醒曹大哥，有些人就是老虎，你是馴服不了的，回頭還會咬你一口。」
曹國榮自然知道張明宇指的誰。他想賣張明宇一個人情，便問道，「兄弟，你說這個人怎麼安排，我聽你的。」
張明宇往南方一指，「有能力的幹部自然要放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曹國榮的瞳孔一縮，暗想，這個張明宇心太狠了，他居然想把她放到山南去。
黑水鄉在山的北邊，而要到山的南邊就要翻越這座黑怪山，山路崎嶇難行，雖然山南只有黑水鄉的三個村子，但是往返一次往往要六七個小時，通常這三個村的包村幹部都是男性，還從來沒有用過女性。
曹國榮點點頭，「好，就按兄弟你說的做。」
他是下定決心要交張明宇這個朋友，張海他老丈人是縣紀委副書記都沒有爭得過他，背後有什麼樣的能量，誰有能預測呢？
張明宇沒想到曹國榮居然真的答應了。「中午，我請曹大哥喝酒。」曹國榮笑著答應了。
張明宇知道，如果自己不給小鬼兒點顏色看看，恐怕自己就算當上了這個副鄉長，恐怕別人還會照樣欺負自己。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老祖宗留下的道理。
中午小酌了兩杯，張明宇便找楊胖子請了假，因為明天是呂瀟瀟離婚開庭的日子。他剛從楊胖子的辦公室出來，一輛現代車開進了院子。
車停在了張明宇的身邊，車窗緩緩落下，是凌雅兒。這讓張明宇頗為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凌雅兒撫了一下凌亂的頭髮，「有時間嗎？」
張明宇點點頭，「當然有時間。」
凌雅兒一擺頭，「上車。」
「我們去哪呀？」張明宇不解地問道。
「帶你去複查。」凌雅兒說。車是開往桃縣縣城的方向。她早就打算來找張明宇了，可是這個傢伙似乎很忙，總是也不主動聯繫自己。她一個女孩兒家，怎麼能太主動呢。過幾天就要會省城了，所以在走之前，還想再看看他。
雖然平時有簡訊聯繫，但是也總是凌雅兒主動聯繫的他，問他的病情怎麼樣了，難道他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凌雅兒第一次對自己的樣貌產生了質疑。
「我沒事兒的，單位對我相當照顧，前幾天剛剛去市裡複查回來，你放心好了。」張明宇說。他喜歡和凌雅兒在一起，總是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我請你吃飯吧。」凌雅兒說。兩個人找了一家不大的餐館，剛剛坐下，張明宇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對凌雅兒說，「你先等我一下。」說完他快步向餐廳的前台，「張主任，在這遇到你好巧啊。」張明宇笑眯眯地對張薇說。
「你怎麼在這？」張薇見到他之後，很是驚訝。她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自己又不想做，便來到這兒吃東西。
「我在這吃飯，約了朋友。」張明宇說著往凌雅兒那邊看了看。順著張明宇的目光，張薇看到坐在角落裡的凌雅兒。凌雅兒抬起手來對她揮了揮手。張薇也對她報以微笑。
「沒想到啊小張主任，不對，應該是張鄉長，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張薇悠悠地說。
張明宇眨巴眨巴眼睛，「你這算不算吃醋？」
「滾蛋吧。」張薇沒好氣地說。她雖然極盡保持微笑，但是笑容背後的憔悴是難以掩蓋的。張明宇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是一塊淤青。
張薇把手插進褲兜，「老娘我還沒原諒你呢，我會讓你死的很慘。」就在這一刻，張明宇突然有一種感覺，她感覺到張薇似乎對生活並沒有太大的希望，一朵鮮花並不渴望朝陽，她的內心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呢？
張薇對他擺擺手，「趕緊走吧，小心一會兒吃醋的是你的小女朋友，到時候你可別怪老娘的魅力太大。」張薇一口一個老娘，奈何秀才的柔弱，再逞強也變不成響馬。張明宇哈哈一笑，跟她回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