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受賄案
第二天上午，張明宇正吊著膀子躲在辦公室裡面看報紙，牛頭和馬面在一旁小心的伺候。張明宇指著報紙上的一則新聞說，「壞事兒總是這幫人乾的，我們只關注受害人是如何的可憐，可是從來沒有人說壞人是如何受到懲罰的，不公平啊。」
馬面拿過報紙看了起來，牛頭則給張明宇倒了一杯水。小鬼兒趾高氣昂地推門進來。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她的個子不高，但是身體分量很足，整個人長得像兩顆球，腦袋一顆球，身子一顆球，小球往大球上一摞，就是小鬼兒的模樣。
牛頭和馬面兩個人扭過頭去不理她。張明宇覺得自己這幾天是非常時期，不宜動怒，所以也沒有說什麼。不說什麼不代表不會做什麼，他一定會去找楊胖子的，讓小鬼兒滾出計生站。
牛頭和馬面兩個人和張明宇說了一會兒話，張明宇吩咐兩個人，「今天我們去潭村。」
牛頭和馬面自然知道他們去做什麼，兩個人點點頭出去準備了。張明宇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回頭看了小鬼兒一眼，只覺得小鬼兒微笑起來的眼睛像是一條縫兒，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張明宇。
「走之前，把門給我鎖上。」張明宇扔下一句話走了。
潭村距離黑水鄉政府很近，張明宇按照線人給提供的情報，順利地抓了一個懷孕的婦女。
張明宇吩咐牛頭和馬面在門口守著，自己翹著二郎腿兒審問一個懷孕的婦女，「幾個月了？」
婦女有些害怕，眼睛躲躲閃閃總是不敢看張明宇。「四個月了。」她小聲說道。
「計生政策懂嗎？」張明宇敲著桌子問道。
「懂。」婦女說。
張明宇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女孩有什麼不好，一根筋。」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明顯嚇了一跳，她往後躲了躲，「俺家娃他爸說，要續香火的。」
張明宇打了個電話，是給潭村的村支部書記秦槐生打的。女人的家裡只有她自己，還有她身後兩個骨瘦如柴，蓬頭垢面，眼睛睜得大大的女孩。
張明宇從衣兜里拿出幾塊糖來遞給她們。她兩個只是吮吸著自己臟髒的手指頭，不敢伸手來拿。張明宇只好將糖果放在桌子上。
「能不能別罰錢吶，我現在也拿不出錢來呀。」女人說著，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他男人在外地打工呢，只有娘兒仨在家相依為命。
「我看還是引產吧。」張明宇說。他的口氣有些硬。
「我可不能引產，我這次懷的是個兒子。」女人驚恐地說。她就在前幾天，剛剛在鄰村的一家診所檢查過，大夫告訴她，懷的是個男孩。她興奮地半夜沒睡著覺。
今天上午，他丈夫打電話過來，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丈夫，他丈夫決定先在縣城租一個房子，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回家住。
可是這一切的計劃還沒有實施，眼看就要化作泡影。
潭村的支部書記進門之後，見識張明宇，微笑著說，「張主任，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去我哪裡呀？」
他這話明顯有些明知故問的味道，張明宇呵呵一笑，「這不是在你們村發現了情況嘛，我在咱們村已經做過宣傳，可是根本不管用啊，春風吹又生。」張明宇說著搖了搖頭，表示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潭村的支部書記也不好說什麼，便問女人道，「你是交罰款還是做引產？」
女人微微抽泣了一下，「我家沒錢。」張明宇自從一進他們家的門，就知道她們家沒錢。
「借一借吧？」張明宇說道。
潭村的支部書記伏在他的耳朵邊悄悄地說，「千傾地一棵苗，獨門獨戶。」
張明宇頓時明白了，這家在整個村子裡面只有這一個姓氏。而這個婦女的丈夫，又沒有兄弟姐妹。張明宇頓時覺得有些為難。
從他的內心來講，本來是不想罰他們的，掙錢都不容易。做引產呢？對女人的身體傷害又太大。所以他一貫的主張是以宣傳教育為主。
見這個婦女久久不說話，張明宇對潭村的村支部書記說，「做引產吧。」說著他就往外走。
潭村的支部書記一把抓住張明宇，「社會撫養費，能不能少繳一點。」
張明宇點點頭，「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支部書記秦槐生看了這個婦女一眼，「我先替你繳納上，你給我寫個欠條。」
婦女寫了一張欠條，張明宇便同村支部書記去他家拿錢。張明宇有些不解，「你就不怕她不還你錢呀？」
潭村的支部書記笑了一下，「那好歹也是一條命啊。」張明宇一陣愕然，秦槐生還真是菩薩心腸那個，可是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呢？
兩個人剛坐下聊了一會兒，楊胖子打電話過來，「張明宇你在什麼地方？」
「潭村。」張明宇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太對，「怎麼了。楊書記？」
「我命令你十分鐘之內趕到我這裡。」楊胖子說完就掛了電話。張明宇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楊胖子對自己這種口氣的說話了。他料定出了什麼事兒，不敢耽擱，匆匆跟支書告辭而去。
張明宇到達楊胖子辦公室的時候，發現辦公室裡面做了好多的人。其中有四個面生的很。
楊胖子對張明宇說，「小張主任，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縣紀委的李副書記。」張明宇跟他握了握手。
「小張主任，我們接到舉報，說你涉嫌受賄，要對你進行一次調查。」李副書記說。
張明宇將目光看向楊胖子。兩個人頓時都瞭然了，這是他們想要對張明宇下手。
楊胖子撥了黨政辦公室的電話，張薇扭著屁股走了進來。「你去把鄉紀委郭書記喊來。」
「哦。」張薇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鄉紀委郭書記的辦公室距離這裡並不是很遠，明明張明宇就在身邊，不讓他去，反而要給自己打電話。張薇一瘸一拐地去了。
張明宇對李副書記說，「我可以配合你調查，但是調查之前我要辯白一句，我沒有受賄。」
李副書記推了推眼鏡，「我們只相信事實。」
現在的這種情況顯而易見，是張海在借這樣的機會為難他。張明宇覺得這個手段簡直太低級了。
「李副書記，大家都知道我現在正處於選舉后的公示期，這個時候我希望你們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平公正的。」張明宇走到李副書記的面前，他直視著他。
「你想說什麼？」李副書記的眼睛里很有內涵，他從來都不相信有空穴來風的事。
「我想知道舉報我的人到底是誰，我不可能在公示期內因為你們的到來，就使我喪失了這次進步的機會！」張明宇義正詞嚴，他內心憤怒了。不管是誰，只要讓他知道，一定會和那個人血拚到底。
李副書記對他點點頭，「那我問你，最近幾天是不是有人送了你一張超市購物卡？」
張明宇一愣，隨即明白了，前幾天確實是小鬼兒送給自己一張購物卡，張明宇沒想到最後給自己使絆兒的居然是她！
這個傢伙太陰險狡詐了，她送給自己購物卡，如果自己收了，將會被她抓住小辮子。沒想到，自己收了她的東西，依舊對她不冷不熱的，這才讓她祭出殺招，直接舉報紀委。
「這個事情我知道。」楊胖子說道。
李副書記轉過臉來一臉疑惑地問，「你說你知道？」他明顯感覺到劇情在反轉。
「我知道，小張主任在拿到那張卡之後，便把他交給了我，我則當著小張主任的面，把這張卡交給了郭書記。」楊胖子說。他也沒料到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事兒。
不一會兒，郭書記來了，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今天縣紀委的領導來是為了什麼，主動交出了那張卡。
「這段時間是選拔幹部的重要時間節點，所以我們並沒有處理關於這張卡的事兒。」楊胖子笑眯眯地說，「想等過段時間再說，沒想到有人比我們還著急呀。」
李副書記怎麼能聽不出楊胖子的弦外之音，他已經和這個張明宇站在了一條戰線上，所以，語氣中出現極度袒護的意味。
「既然是這樣，那麼這件事兒就交給黑水鄉紀委處理，處理完之後給我們一個結果就可以了。」李副書記站了起來。他們來的時候來勢洶洶，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意料。
郭書記答應了一聲。楊胖子握住李副書記的手說，「很長時間沒見李書記，今天中午，我們一醉方休。」
李副書記擺擺手，「今天是公務而來，不談兄弟感情啊。」剛剛還來黑水鄉找他們的麻煩，這會兒又怎麼能腆著臉在這裡吃飯喝酒呢？
送走了李副書記，楊胖子拍了拍張明宇的肩膀，「小張主任不錯。」郭書記見他們兩個的舉止十分親密，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便找了個借口走了。
「幸虧我當時沒犯糊塗，想起楊書記的諄諄教誨來，迷途知返，才不至於遺憾終生中了別人圈套。」張明宇拍楊胖子的馬屁。
「哈哈哈，小張啊你這個嘴什麼時候這麼會說了。」楊胖子說著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寬闊的老闆椅正好嵌住楊胖子的身體。
「你覺得是小鬼兒陷害你嗎？」楊胖子問。
他此言一出，讓張明宇的瞳孔不禁一縮。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