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疑心泛起
從胡站在屏風後,微低了頭,麵無表情地道:
“昨個西院路上的燈籠都被人熄了。”
“燈火全熄,還是從西院那邊.……”
汾月走到從胡身邊,眼底流出一抹疑惑的神情,問:
“難道是和蘇香見有關?”
“據說,陳元北昨日很晚才從西院離開。”
“她還真是費盡心思。”汾月忍不住搖起了頭,道:“連這種法子都用上,可見是多迫不及待的,想要得了四少爺的歡心,能在陳家站穩腳跟,名正言順地坐上四少爺側室的位置。”
“無需去理會她。”
燕望歡梳洗得當,自屏幕後走出,她將長發隨意一綰,盤了個最簡單的髻。
也未曾用多名貴的裝飾,隻拿了綴了一顆紅瑪瑙的銀簪,別在了發間。
汾月走上前,為她仔細整理好了衣擺領口,口裏則道:
“不過蘇香見為了接近四少爺,倒還真是什麽方法都用出來了,隻她怕是並不清楚,四少爺究竟是個何種性情的人物,費了這些心思,半點用處都沒有。”
就連同陳元北接觸不多的汾月,都知曉他的脾性。
然而蘇香見卻不知。
越是費盡心思的接近,越得不到陳元北的真心。
她所折騰出的一切。
都會成為陳元北遠離她的借口。
“陳家被蘇香見折騰的烏煙瘴氣,可不如往常來的安生,今日終於能回三皇子府,離了這些不幹淨的東西,得好生散散心。”
汾月唇角見笑,看燕望歡發間實在太素,身上也沒多少釵環首飾,她又去首飾匣子裏摸了一副鎏金點翠打造的頭麵。
“主子,我們這次雖是回三皇子府,但畢竟還有不少眼睛在的,還是再稍微裝點一些吧。”
這套頭麵華貴萬分,更似瞧在眼裏麵都是沉甸甸,若是戴在頭上,定然要壓到脖頸都泛起生疼來。
燕望歡看過一眼,歎了口氣,道:
“換一個吧。”
汾月又去挑了些輕巧矜貴的,差使著婢女幫忙上妝,等到一切都裝點完,趕到三皇子府時,都要近了午時。
真陽早等在了府門口。
一見了轎子停落,頓時迫不及待地跑上前。
“主子!”
“又是這般毛躁。”汾月瞪他一眼,攙著燕望歡下了軟轎,又問:“怎就你一人在這?錦玉呢?”
“她……”
真陽撓了撓頭。
瞥著燕望歡的神情,他小心翼翼地道:
“錦玉她扮成了婢女,正跟在殿下和曹姑娘身邊伺候。”
“曹姑娘?”
這稱呼當真新鮮,叫汾月聽了,都禁不住一愣。
而跟在燕望歡身後的從胡,也皺起眉,麵上罕見地露出不虞的神情。
燕望歡倒並無什麽驚訝,隻微微頷首。
“既然姓曹,該是那位禦史大夫?”
“是。”真陽應了一聲,見她沒什麽不難之類的之色,才又跟著道了句:“曹嬈姑娘是禦史大夫家的嫡小姐,之前不知在何處,見到了殿下,之後就經常向著府裏跑。”
“她該知曉殿下身上有婚約的!”汾月更是惱怒,連望向真陽的目光,都帶了些不善,“眼看著婚期將近,也還不知避諱,還常常向著三皇子府跑,成何體統?”
真陽被她瞪的打了個寒顫,很是無辜地解釋:
“她每一次過來,我和錦玉都會跟在一旁,可沒給她什麽機會。”
“那也.……”
汾月還想說些什麽。
但燕望歡卻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
“無需如此。”
她望向真陽,唇角蕩起一抹淺笑。
“禦史大夫家的嫡女前來拜訪,況錚總不好避而不見,隻能客套一番,他勞心勞神,你們也跟著辛苦。”
“主子.……”
真陽張了張嘴。
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曹嬈這段日子多次登門,心思擺的明顯,又有禦史大夫做靠山。
若換成了尋常人。
知曉自己多了如此強大的情敵。
還哪裏能保持了冷靜?
然而燕望歡卻仍不急不緩,甚至還關心起了真陽錦玉。
真陽歎著氣,心裏實在是有些悶,忍不住道:
“主子,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若不然的話,也帶我去陳家吧?”
他眼睛一亮。
也覺著這主意妙的很,又再次追著道:
“從胡都去了,我自然也能跟.……”
汾月聽的心煩,幹脆瞪過一眼,打斷了真陽的話,沒好氣地道:
“你哪裏能跟從胡比?他又未在大況露過麵,你可不同,還是老實些留在這裏,好好陪著錦玉吧。”
“但這三皇子府,可是越發的鬧騰了。”真陽哀歎一聲,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又是玉雪百花,再來歡兒曹嬈,還有不少人都尋著機會向府裏塞姑娘,真是鬧都要鬧死了。”
燕望歡這才有些好奇,笑問道:
“都發生些什麽了?”
“太多了。”
真陽掰著手指頭,一樁一件地算:
“裝病和扮可憐都不新鮮,光是給殿下繡的香囊手絹,估計都得有一箱子,還有衣裳鞋子,寫的詩詞歌賦,也有幾十之數。”
他歎著氣,露出一副煩不勝煩的表情來。
燕望歡可才離開沒多久。
三皇子府裏,竟然就熱鬧成了這副模樣?
汾月嗤笑一聲,將這些行徑都在心裏麵記下又問:
“還有嗎?”
“之前也有半夜不睡覺,站在後花園彈琴唱歌跳舞的,我都以為鬧鬼了。”
真陽點著頭,關於那些姑娘折騰出的幺蛾子,他簡直能說上三天三夜都不用休息。
“還有個姑娘,妄圖直接爬殿下的床,結果差點沒被一劍刺死。也是那天幸好不是我守夜,不然的話,現在應該能清淨不少。”
“還真是膽子大得很!”汾月怒氣更甚,寒聲道:“主子,玉雪那群人,可是被敲打過的,看來還是沒長多少記性。”
她對那四名女子。
向來都沒多少的好感。
又聽到讓她們在燕望歡離開的這段日子,不僅沒有收斂,更是做出這些的胡亂事來,頓時大為惱火。
“不著急。”
燕望歡將吹至肩頭的落葉拂走。
眉宇間看不清喜怒。
等待走進到後花園當中。
她遙遙望著站在況錚身側,那眉目豔麗張揚的美貌女子,才道:
“我給過玉雪她們機會,既然她們自己不珍惜,那也就留不得了。”
汾月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道:
“主子,該當如此去做?”
“還不急。”
燕望歡向著況錚走去,隻留下一句細語,沿著清風鑽入他們的耳畔。
“且等著就好。”
汾月並未急著跟上。
留在原地,她仔細打量了那美豔女子一番,問:
“這就是曹嬈?”
真陽看過去一眼,老老實實地點了頭。
“是。”
“模樣長得倒是不錯。”
“性子也挺好的。”真陽低低咳了一聲,視線掃過曹嬈,落到汾月身上時,頓多了些莫名的心虛,“很是爽快又簡練,直來直去的,殿下也說過她沒什麽心機,是個難得的單純人。”
他越是讚揚。
汾月的眉也就皺的更緊。
她忍不住向著從胡瞥過一眼,見他神情冷下,不由再次詢問了一遍:
“殿下真是這般說的?”
“錦玉也聽見了。”真陽喉頭癢的厲害,忍不住再次咳嗽了兩聲,將嗓音壓的更低,道:“隻不過,殿下說過之後,錦玉就問過,若是主子要離開大況的話,我可會跟著一起?”
汾月吸了口冷氣。
隻覺得五髒六腑都隨著真陽的話,被凍結在了一起。
她忍不住再次看了從胡一眼,問:
“那你如何回答?”
“我當然要跟著主子了!”
沒有任何猶豫。
真陽毫不遲疑地道:
“不管主子去哪,或者有沒有殿下在身邊,我都是要跟著主子的!”
他和汾月最一開始。
就被況錚送到了燕望歡身邊。
但多時相處。
燕望歡從未將真陽當成過下人看待,又救過他的的性命。
他又哪裏能沒有動容。
“我隻是擔心……”
汾月歎息一聲,眼裏露出一抹擔憂的神情來,她到底還是並未多說,隻是向著燕望歡追了過去。
燕望歡一至後花園。
況錚就發現了她。
分明還未見人。
耳畔的聲響,也都被曹嬈及碎葉飛花所占據。
然許是這世間真有緣法一說。
除了燕望歡之外。
旁人再無誰有讓況錚心口動蕩的本事。
分明他身旁滿眼愛慕的美人,也是人間絕色。
然既有望歡。
旁的女子有再美的姿容。
亦無法讓他動容。
“望歡。”
被牽腸掛肚的名諱離了口,況錚驟然柔下的神情,讓曹嬈頓時一怔。
她都前來三皇子府作客多次。
況錚對她向來有禮遇有加。
曹嬈本以為,她這已足夠的特別。
她本還在暗暗欣喜。
然而第一次。
卻見到況錚這般柔和的神情。
曹嬈順著他的目光,見到了燕望歡。
眉目清冷。
氣韻絕然。
仿一陣迎麵吹來的冷風。
不凍身刺骨。
卻使人清醒。
曹嬈恍然之間。
仿見到了一隻淩駕在九天之上的鶴。
她從未在大況見過這等女子。
然而餘光掃見況錚迫不及待迎上前的腳步,曹嬈似有所悟,道:
“你是.……陳家的小姐?”
燕望歡不急著理會況錚,向著曹嬈微微頷首,客氣道:
“曹姑娘無需客氣,叫我望歡就好。”
望歡?
這名字倒是怪的很。
但曹嬈現在也沒心思去想,視線掃過況錚,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燕望歡出現後,找到了落處。
她的心裏麵,頓時泛起一絲不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