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救命之恩
陳元北麵色頓沉。
燕望歡是什麽身份,哪裏能在這等不幹不淨的地方,陪況天工飲酒作樂?
他說出這番話。
簡直是豬油蒙了心!
陳元北向來看不慣況天工欺男霸女的這番作為。
又見那女子實在可憐。
才主動露麵,想要出手幫她一把。
誰曾知曉。
他不僅沒能救的了那女子,甚至連自己也陷在麻煩當中,至於以要燕望歡出麵,來為他解圍。
陳元北心裏又怒又悔。
本想要向況天工出言,為燕望歡擋下這杯酒。
然話還未能講出口,就被汾月用眼神阻住。
她悄悄邁到陳元北身側,低著頭,如同蚊蠅般的嗓音離口,道:
“你既知曉二皇子的性情,就該明白,此時再多言,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到時候主子的出麵,可就白費功夫了。”
汾月一言落罷,就低下頭,重新回到了燕望歡身後。
陳元北並非蠢人,既知曉輕重,就不會再做那些衝動的無用功。
泛著漣漪的酒被送到了眼前。
燕望歡垂眸望去,從中見到了自己的倒影。
“既是二皇子相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她唇角噙笑,接過了酒盞,以袖掩麵,一口飲了個幹淨。
酒盞倒轉。
不見一滴酒水滴落。
“好!”
況天工一拍巴掌,望向燕望歡的眼神,越發多了幾分喜愛。
“望歡果然爽快!”
“哪裏,不過是能在此處偶遇殿下,望歡也覺得頗為驚喜罷了。”
燕望歡主動走到桌前,拿起酒壺重新填滿了酒,將要再次飲下前,她好似想起了什麽般,望向一旁的掌櫃,道:
“還不把她帶下去,在殿下麵前衣衫不整,成何體統?若擾了殿下的興致,豈是你們能擔待的起的?”
她微皺著眉。
麵上盡是被惹了興致的不耐。
全然沒有對那女子的半點憐惜。
視線觸及到那淩亂的衣裳,她頓嫌晦氣一般,匆匆轉過了頭。
況天工瞧了燕望歡一番,見她當真不像是對那女子有所在意的模樣,才點了點頭。
“帶下去吧。”
掌櫃的頓時鬆了口氣。
抹掉額頭上的冷汗,他拽起女子,快步離開了此處。
瞥了他們的背影一眼。
況天工輕哼一聲,不悅道:
“若不是遇見了望歡,這一日還真是晦氣!”
燕望歡唇角的笑意稍淡了些,卻仍是客客氣氣地同況天工道:
“能偶然在此遇見殿下,是望歡的福氣才對。”
“還是望歡說話順耳。”況天工心情大好,此時已完全將陳元北拋在腦後,催促著道:“來,我們再喝一杯!”
酒壺很快見了空。
況天工倒不出酒來,正要發怒,身後卻有人跟上前,輕聲同他道:
“二殿下,晚些還要.……”
聲響被刻意壓到最低。
除了況天工外,無人能聽得清楚。
燕望歡見他的眉越皺越緊,臉上更是寫了清楚的不耐。
“真是麻煩,挑什麽時候不好,偏偏是現在!”
況天工冷哼一聲。
不情不願地放下了酒盞。
他道:
“望歡,我今日還有些事要處理,等到下次,定要同你好生聊上一聊。”
“送二殿下。”
燕望歡退至一旁,雖感受到況天工戀戀不舍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也沒有抬頭看過一眼的意思。
等到況天工一行人徹底不見影子。
汾月長出一口氣,道:
“本還想著,能聽見一些消息,結果反倒是落了麻煩在身上。”
她故意說給陳元北聽。
眼裏更是存著不少埋怨。
他的惻隱之心。
卻要燕望歡來收底。
況天工本就不是什麽善茬,同他有了太多的交集,對燕望歡來說,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是我的過錯。”
陳元北歎息一聲,俊朗的麵龐被一陣陰雲籠在其中。
他甚至不敢去看燕望歡。
心裏更是明白。
若非她出麵。
不僅他要遭到況天工的羞辱,那女子也定然會遇見更多的夢魘。
“兄長赤子之心,並無過錯。”
燕望歡淡淡道了一句。
袖口沾染上的酒痕怎都拍拭不掉。
她低歎一聲。
揉著有些發漲的額角,道:
“回去吧。”
陳元北滿懷愧意的眼神,仍定定落在燕望歡的身上。
他想要說些什麽。
但話到嘴邊。
卻又不知該如何講出口的好。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汾月上前攙住燕望歡,同他擦肩而過。
陳元北隻能跟在她身後。
走下一樓。
他們正要離開酒樓。
耳畔忽響起一道女子淒厲的哭喊聲。
“求……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這嗓音還有些耳熟。
陳元北還未記起來是誰。
就見一道身影,撲至他的身前,口裏還喊著。
“公子救我!”
陳元北定睛一瞧,這不正是方才險些被扒光了衣裳的女子。
然此時她麵頰帶傷。
竟比方才,還要更加狼狽一些。
“這又是怎麽了?”
陳元北皺起眉,躲了女子妄圖牽上他袖口的手。
女子重重抽泣一聲,麵上一片淒楚之色,她失了血色的唇翕動著,噙著淚的雙眸望著陳元北,吐出口的嗓音,如同夜鶯悲啼,婉轉淒厲。
“公子,求您救救奴婢……”
“你個賤種.……”
掌櫃罵罵咧咧的追上前,一見了陳元北和燕望歡,立刻斂了到了嘴邊的話,轉成一副笑臉,道:
“真是不好意思,驚擾到各位,我正教訓這小賤人,日後定不會再讓她有膽子衝撞貴人……”
“她何錯之有?”
陳元北打斷他的話,不顧掌櫃愕然的眼神,直接丟了一袋銀子過去。
“這個人,我買下了。”
掌櫃一愣。
掂了掂沉甸甸的銀袋子,他立刻笑開了花。
“是!”
燕望歡見這一幕,也並不驚訝,隻從袖口摸出帕子,遞到了女子麵前。
女子的目光順著她如蔥段一般的手指,一路膽怯向上,觸及到燕望歡漆黑的眼眸,她仿被嚇了一跳般,神情頗有些瑟縮。
伸出布滿細繭的手。
她接過燕望歡遞來的帕子,輕聲道:
“謝謝姑娘。”
“你該謝的人,是我兄長。”
燕望歡率先邁過酒樓的門檻。
汾月緊隨其後。
而陳元北看了女子一眼,沉吟了番後,還是同她道:
“你先跟我來吧。”
“是!”
女子眼睛一亮,默默整理好淩亂的鬢發,起身跟在陳元北身後。
她邁著碎步。
一雙眼緊緊落定在陳元北的身上。
神情之間,盡是難掩的欣喜。
離了酒樓不遠。
陳元北停下腳步,回眸望向女子,問:
“你要去什麽地方?我讓人送你”
“我……”
女子一愣。
雙手緊緊捏著衣擺,她輕著嗓子,小心翼翼地道:
“奴婢沒有地方可以去,奴婢的娘死了,爹也死了,兄長把奴婢賣到這裏後,也走了。”
“無家可歸?”
陳元北皺起眉,又問:
“那你可還有親戚什麽的?”
女子低下頭,似不敢去看他一眼,再次搖起了頭。
是個孤女。
又舉目無親。
偌大個都城,連她一個容身之所都沒有。
“這可有些麻煩了.……”
陳元北眉皺的更緊,正想著該如何安置女子,汾月倒出了個主意。
“不如,給她一些銀子,再交由個靠的住的人家照顧,偶爾再過去看上一眼,總不會再出什麽事。”
她這法子甚好。
由陳元北這個陳家四公子出麵,這女子斷然不會受到什麽委屈,還會被很好的照顧看待,再也不必寄人籬下,做這些要出賣自己的活計。
然而女子卻在短暫的怔忪後,用力搖起了頭。
她跪倒在地。
額頭貼著街巷口滿是汙泥的地麵,口中吐出顫抖地聲響。
“公子救了奴婢,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已經發誓,一輩子為奴為婢,陪在公子身邊,隻為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真是有意思。”
不等陳元北開口作應,汾月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望著女子,道:
“你就是要報答,也該報答我家主子才對。總不能看四公子長得俊,就以為是他英雄救美,然後你要為奴為婢,演一出話本子裏的故事吧?”
汾月絲毫不客氣。
語氣也被刻意加重了不少。
然而女子毫不慌亂,隻舉起三根手指,一字一頓地道:
“奴婢要是敢有此心思,願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這話說的太狠太重,讓陳元北都是一驚。
“你也不必如此。”
陳元北遲疑了下,到底還是出聲安慰了女子一句:
“汾月也並非,是懷疑你別有用心。”
女子抬眸望他一眼,紅著眼點了點頭。
除了陳元北外。
同樣聽到了她發誓的燕望歡和汾月,卻沒多少表情。
她們都清楚。
誓言這種東西。
毫無作用。
“若讓公子為難,那奴婢大可隨便找個去處,反正奴婢一條賤命,到哪裏都能活的下來。”
見女子已哭的梨花帶雨。
卻仍強撐著,對他展出笑顏。
陳元北本就不是心硬之人,見她這番模樣,更是沒辦法再說出拒絕的話,隻能道:
“你同我回去吧,等你想好了去處,隨時可以離開。”
“謝公子!”
女子頓滿眼歡喜,又重重磕了兩次頭,連額頭起了紅都未差距到。
陳元北看了燕望歡一眼,見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才又問女子: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女子猶豫了下,輕聲道:“奴婢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
陳元北一愣,很是疑惑地問:
“若沒有名字的話,他們平時要怎麽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