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初至陳家
“既已見了這二位皇子,我也該回陳家了。”
燕望歡沉吟良久,雖也不願,還是道:
“拖了這些時日,府裏的人都熟了我的模樣,若在禮成前,我一直住在這裏,傳出去終究是不大好。”
她此時已並非靖楚的長平郡主。
成了大況陳家的小姐。
自也要見一見,這所謂的家人。
日後在大況的時日還長著。
燕望歡既有了身份在,自同陳家脫不開幹係。
隻才回大況沒多久。
就要同燕望歡分開。
得需將近三個月的時日,才能將她明媒正娶進門。
況錚低歎一聲。
但他也知事關重大。
他縱使不舍,也隻能讓燕望歡前往陳家,坐實了陳家小姐的身份。
“望歡,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越快越好。”
燕望歡見況錚滿眼沉色,連眉都微微皺緊了不少。
還哪裏有方才同二皇子明爭暗鬥時。
那番的從容自得。
她輕笑一聲,反握了況錚的手,道:
“本想此時就過去的,但還要收整一番,就明日再動身吧。”
“明日.……”
距明日,還剩不到十二個時辰。
連一整日都不完整。
況錚從未有過這般不舍之時。
分明三皇子府同陳家之間的距離,即使步行,也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娶她進門的時日,也清清楚楚擺在眼前。
不到三個月。
他就又能重新接回燕望歡。
但有了這些攜手共度的日子。
況錚連一刻,都不願同燕望歡分開。
他們已走回了後花園。
燕望歡的視線當中,再一次出現了玉雪幾個女子的身影。
琴音偶爾響起。
卻帶著愁思。
聽得入耳。
可知彈奏者滿腹的心事。
“你就莫要送我了,我和汾月過去陳家就好。”
燕望歡遙遙望著玉雪,見她正在同百花低聲說著些什麽,也跟著放低了嗓音,道:
“反正陳家人,應都早早知曉了消息,但這些日子都未送信過來,既想裝作不知我在你府裏,也是相信我定會趕過去,不會錯了規矩。”
況錚沿著燕望歡的目光望去。
見了幾位如花美眷,神情之間卻無半分波瀾。
她們的姿態美貌,溫聲軟語。
在況錚眼裏,還不如路邊的一株野草,更要來的吸引他的注意。
“那我時常過去,等三日之後,去接你一起前往二皇子府。”
“好。”
燕望歡微微頷首,輕移蓮步走到玉雪幾女的眼前,口中則輕聲道:
“不過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得處理著。”
玉雪見了燕望歡,眼底頓時閃過一抹驚色。
陳家的小姐雖被許給了況錚,卻還未正式成了嫁娶之禮,就先一步住進了三皇子府。
還同況錚這般親密。
由不得她們不多想三分。
玉雪最先跪倒在地,百花清韻也緊隨其後,鶯歌則好似才回過神來一般,後知後覺才跟著彎下了腰。
“奴婢問殿下、陳姑娘安。”
她換了稱呼。
十分機靈的放低了身份,連頭都不敢抬。
“你們既都知曉,也就不多說了。”
燕望歡攙起了玉雪,握住她嬌嫩的手,輕聲細語地道:
“我明日就要回府去,殿下這裏就交給你們照顧了,隻不過……”
“奴婢等定然盡心盡力,定會遵著姑娘的吩咐,不敢有半分僭越。”
玉雪哪裏能不懂燕望歡的意思。
這並非囑托。
而是警告。
她離開的這些時日,讓玉雪等人收收心思,莫每日想盡了法子,隻為了爬上況錚的床榻。
玉雪低垂著頭,向著百花丟了眼色過去。
她這才反應過來。
抬眸悄悄瞥了燕望歡一眼,百花細聲細氣地道:
“姑娘,奴婢早就收斂了念頭,留在這裏隻為了伺候殿下和姑娘,僅此而已,再不敢有其他想法。”
“不錯。”
燕望歡似頗為讚賞一般,垂眸打量了百花一番,道:
“你倒是懂事。”
“能為姑娘分憂,是奴婢應該做的。”
百花抿唇一笑,視線卻從燕望歡身上挪開,悄悄挪向了況錚的袍角。
眼底泛起盈盈水波。
她抿緊紅唇。
無數心思悄然飛掠而過。
“你們都下去吧。”
燕望歡才下吩咐。
玉雪幾女都如釋重負。
連忙應下一聲,她們抱著琴,踮著碎步匆忙離開。
等走出一段距離。
百花腳步一頓,趁著旁人不注意,她悄然落到最後方,然後回過頭,將羞怯的眸光投向了況錚。
她一雙眼眸似春水含情。
有綿綿情意,被微風蕩漾著,吹向況錚。
但百花的心意還未能傳達給況錚。
倒先一步。
撞上了燕望歡藏有笑意的眼神。
她絲毫不驚。
倒好似早猜到百花會有這般表現一般。
“還有什麽事嗎?百花姑娘。”
燕望歡帶有幾分淺笑的嗓音,悄然傳入百花耳畔。
隻讓她猛然打了個寒顫。
一陣無由來的冷意,沿著脊骨爬遍全身。
“不……”
百花連忙低下頭,壓著躁動不安的心口,輕聲道:
“奴……奴婢隻是想看看,有沒有落下什麽東西。”
燕望歡微微頷首,仿是相信了她這般說辭。
“那可有落下?”
“沒。”
百花彎身行禮,袖口掃過流了滿額頭的冷汗,低聲道:
“奴婢告退。”
她當真被嚇著了。
腳步邁的倉促又慌亂,還差點絆了一跤,連琵琶都抱不穩當。
百花再也沒敢回頭。
燕望歡望著她寫滿緊張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濃,語氣也越發輕緩了起來。
“她們都很機靈,不會甘心一輩子當個伺候主子的下人,我已給了她們機會,也多次提點過,若仍然不肯安生的話……”
況錚皺起眉。
終於分出一道眼神落向百花。
隻那眸光裏卻沒半點憐惜,隻有一片陰沉的冷意。
“等著過上一段時日,就想個法子,處理了吧。”
“不急。”
燕望歡倒是不慌不忙,隻道:“我信你,又有錦玉和真陽在著瞧著,即使她們真想做出些什麽,也沒那個本事。”
“我不想讓你為這些瑣事勞心。”
“想著向上爬的,留著總會有用處,先看著吧。”
她今日飲了些薄酒。
後勁徐徐上浮。
將麵頰熏開一片緋色。
懶得再繼續同況錚談論玉雪等人的歸置。
燕望歡勾起他的手指,走向涼亭,尋了個有樹蔭遮擋的好位置,倚靠在了況錚肩頭。
“有點暈。”
她眯著眼,睫羽垂下的陰影,遮住了眸底的神情。
隻剩下眉宇間清晰的懶色。
況錚環了燕望歡的細腰,道:
“大況的酒,確實要比靖楚更烈一些。”
“不過倒有些滋味。”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
雖方才見了兩個頗為不討喜的主兒。
但難得同況錚得這些安穩,她心情頗佳,連語氣都輕快了些。
“也不知曉,小桃花如何了?”
“應該還不會說話呢。”
“哦?”燕望歡抬眸望向況錚,“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桃花才會開口說話?”
況錚曲起食指,在她的掌心,一遍遍寫著燕望歡的名字。
“得到了一歲左右,才能開始牙牙學語。”
他寫的專注又認真。
眼裏心裏。
都隻有燕望歡一個人的影子。
“王叔他們,定會同小桃花說起我們,也會教給她你我的名字。”況錚抬起她的手,在燕望歡的指尖,落下一個溫柔的輕吻,“等到有朝一日,我們定能看到小桃花。”
燕望歡下意識蜷緊指尖,但想到身旁之人是況錚,也就又放鬆了下來。
“到那個時候,我們也就變都長輩了。”
“於我而言,倒是一件好事。”況錚輕笑一聲,道:“那也就代表,直到我們都老去,我們都在一起。,”
“直到老去,都在一起。”
燕望歡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心底溢出無限歡喜。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將況錚的話,牢牢記在了心底。
翌日。
燕望歡換了身尋常的衣裳,離了三皇子府,帶著汾月一起前往陳家。
她已經提前差人送過信。
但畢竟身份特殊,又之前在況天工和況書溫麵前露過臉,也不好光明正大進陳家的大門。
隻能讓汾月先行進去通報一聲。
然燕望歡走過陳家後門。
卻見一藍衣男子,鬼鬼祟祟站在後門口,盯著高牆,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主意。
“賊?”
她當真未想到。
這青天白日。
竟有人敢在兵部尚書府外行偷摸之事。
倒是好狂妄的膽子。
男子在後門口繞了兩圈,連推帶撬的,也沒能把門打開。
正在他試圖翻上牆時。
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傳入他的耳畔。
“你在做什麽?”
男子被嚇了一跳。
腳下一空,竟直接從牆上滾了下來。
他在地上滾了兩圈,沾了滿身滿臉的髒泥。
“你……”
男子抬起頭,原到了嘴邊的質問,在看清來人的麵貌那一刻,全都頓在了齒間。
她一襲月白衣裳。
眉目清雅。
神情淡漠。
同他此時滿身的髒汙比起來,簡直如同遙站在雲端的仙子一般。
“既要回自家府門,何必如此麻煩?”
燕望歡上前一步,彎身遞了帕子給他。
男子滿麵呆愣。
卻下意識接過了帕子。
他隻覺一陣柔風拂過麵頰。
等他回過神來。
視線當中,已不見了燕望歡的影子。
除了捏在手裏的帕子外,她如一陣輕煙,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這是……”
男子用力捏了把臉,瞥了眼高牆,到底沒敢繼續翻下去,隻用力敲了兩下門,沒好氣的嚷嚷道:
“開門!你家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