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大獻殷勤
借著況錚的力道,燕望歡慢慢起了身。
一身月白被微風掀動。
與黑發交織起舞。
她以帕掩唇,低低咳了一聲,眉眼間流出三分倦怠,卻恰到好處的衝淡了身上的冷傲,隻留討人憐惜的羸弱病態。
直叫況天工看直了眼。
“今日天氣不錯,精神也比往常要稍好一些,就想著過來拜訪殿下。”
燕望歡垂下眼,眸光掃過況天工,又道:
“隻是未想到會見到二位殿下,是我失禮了。”
她神情淡漠。
投向況天工的眼眸當中,可謂是毫無波瀾。
語氣雖然恭敬。
但神情卻過於疏離了些。
全然未見得多少打從心底的尊崇。
但就是這份傲氣。
讓況天工更加欣賞。
攀附皇權,見風使舵算什麽本事?
她這才是真正的出塵清高!
“望歡?”
況天工站起身,向著燕望歡迎過去一步,刻意壓低了嗓音,問:
“你……你就是陳家小姐?”
燕望歡微微頷首。
並未避諱況天工的注視。
她抬起眼,道:
“我身體不好,打小一直長在外麵,初回皇城,很多規矩都不大懂,如有失禮之處,還請二位殿下見諒。”
被她如同深井一般的黑眸的望著。
況天工半邊身體都要酥了。
此時什麽玉雪百花,全都被他忘在了腦後。
他從未見過如燕望歡一般的女子。
容貌本就足有出眾。
但最重要的。
卻是縈在她身上的氣韻。
清冷高傲,不染塵埃。
如同翱翔在九天之上,傲骨錚錚的仙鶴。
叫況天工忍不住,想要折斷她的羽翼,將她親手拽入紅塵,染上一身的顏色。
“望歡姑娘避世已久,不懂這些也是正常,日後慢慢習來就是。”
況天工再次跟上一步,落在燕望歡身上的視線,越發的直白起來。
“若有什麽不懂,我也願意為望歡姑娘解惑。”
他已寫了滿臉的熱絡。
那份殷勤的神態,燕望歡哪裏能看不出來?
隻是連她也未想到。
這大況的二皇子,竟是個連心思都不懂得掩飾的。
也怪不得。
皇後會對況錚的歸來如此堤防了。
燕望歡壓起欲要上挑的唇角,微皺起眉,道:
“不麻煩殿下了。”
她已連演出來的恭敬,都懶得再繼續裝扮下去。
甚至還後退了半步。
況天工之間本就不算近的距離,再次隔開些許,也不再去看他,隻望向況錚,道:
“殿下近來繁忙,若得空閑,可到寒舍去坐一坐,我等恭敬殿下。”
“好。”
況錚察得燕望歡的思索,又感受到她的指尖,輕輕碰過袖口。
四目相對。
他立刻明白了她心思。
況天工這類人稀罕,得好生利用一番才行。
若使得好了。
定能派上大用場。
然而燕望歡卻不知曉。
況錚心裏,早已將況天工看成了一個死人。
他愚笨也好。
驕縱也罷。
在況錚看來,都有利可圖。
那滿身的狂妄,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況天工對燕望歡動了心思。
觸了況錚的底線。
不管他有多大的用處,都再也留不得。
況天工並未留意到什麽不對,一雙眼仍牢牢落在燕望歡身上。
美人他見過不少。
但如燕望歡這般姿容出眾,又氣韻絕佳的,還真是第一個。
玉雪百花四女,已入不得他的眼。
隻可惜的是。
燕望歡已被許給了況錚,成了三皇子妃。
她在望向況錚時,神情間的淡漠之色散盡,唇角噙著一抹淺笑,眼波蕩起的瀲灩,看的況天工更為心熱。
然而這副親密的姿態,卻是燕望歡獨給況錚的偏愛。
她甚至連個眼神,都不願分給旁人。
況天工原就未消的火氣,此時燃的更旺了幾分。
況書溫哪裏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思索一番,他笑道:
“望歡姑娘,三皇兄從靖楚歸來,我等都甚為歡喜,正在為他接風洗塵。既然能在這裏遇見,不如一起坐下來,同我們喝上一杯如何?”
況天工眼睛一亮,也跟著連連頷首,道:
“你很快要嫁給我三弟,同我們便都是一家人了,提前和自家人熟悉熟悉,總不是壞事。”
燕望歡本欲開口。
但見況書溫再次張了嘴,她也就噤了聲,想看他還能說出些什麽來。
“相信望歡姑娘,會給我二皇兄這個麵子的吧?”
從勸說到威脅。
還是借著況天工的名字。
這位四皇子,倒是有點意思。
燕望歡同況錚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勾唇一笑,道:
“殿下盛情相邀,望歡自不敢推脫。”
況錚知她心意,也就順著道:
“我讓人備一些桂花溫酒,你少用一些。”
“多謝三殿下了。”
走過跪在地上的百花。
頂著玉雪等女子驚訝的目光,燕望歡施然落了座。
她們都不知曉燕望歡的具體身份。
此時才明。
原她竟是陳家那位頗為神秘的小姐。
隻是讓玉雪怕頗為困惑的是。
燕望歡分明還未出閣,怎就住在了況錚的府邸當中。
但她就是藏了滿心的不解,也不敢在此時開口。
玉雪默默低下頭。
壓在琴弦間的手指,已隱隱泛起一抹白。
百花低著頭,麵容間的慘淡仍未緩和。
她的膝蓋泛起了疼。
求饒的目光已多次投向了況錚,卻連半點回應都得不到。
“起來吧。”
還是燕望歡開了口。
她的嗓音飄入百花耳中。
叫她長長出了一口氣。
“謝陳姑娘。”
百花撐著酸軟的身子,連忙站起了身。
隻是她被曬得頭腦發昏。
一時起的太急,險些栽倒在地。
美人落難。
若換成是往常,況天工看到這一幕,定不會坐視不理。
但他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燕望歡身上。
還哪有心思去留意百花。
“繼續彈琴去。”
況天工倒了滿滿一杯酒,送到燕望歡麵前,他注視著她精致的麵龐,口裏繼續同玉雪等人說著話。
“拿出你們的看家本事來,為望歡姑娘助助興。”
“是。”
玉雪抿緊下唇,心裏頭浮著諸多不滿,卻隻能低低應下一聲。
古琴和琵琶的音調同時揚起。
燕望歡端起酒杯,向著玉雪四人的方向看去一眼,稱讚道:
“倒是不錯。”
“她們是父皇送給三弟的。”
況天工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話茬,道:
“不過同望歡姑娘相比,隻能算的上是庸脂俗粉罷了。”
“殿下謬讚了,此言講出實在羞愧,我不通音律,對琴棋書畫也沒多少擅長。”
“望歡姑娘畢竟是在外長大,不通這些,也並無什麽奇怪,日後慢慢學就是了。”
況書溫掂弄著酒杯。
倒也沒多少驚訝。
他對燕望歡本就帶著幾分輕視。
想著她一個多年在外養大的小姐,能有多少尊貴在?
雖之前被她的容貌稍驚了下。
但歸根究底。
她也不過是空有一張好麵皮的蠢物罷了。
這種女子。
隻配作為他們玩樂的陪襯。
也虧得況天工對燕望歡這般上心。
況書溫瞥了況天工一眼,見他仍在盯著燕望歡,倒還是第一次,露出這般熱絡討好的神情。
這倒是稀罕。
難道他真對燕望歡,這個未來的三皇子妃動了心思?
“望歡姑娘身子不好,我記得二皇兄那裏,有不少的珍惜補藥。”
況書溫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睨了況天工一眼,他再次道:
“二皇兄為人最是大度了,之前是不知曉,此時見到望歡姑娘,定不會吝嗇那些藥材的。”
“那是自然。”
況天工唇角噙笑,投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他道
“等晚些,我就將那些靈芝人參,全都差人送到你的府中去,隻要能讓你身體好些,這些都是小事而已。”
燕望歡並未急著開口,垂眸抿了一口溫酒,才抬眸望向了況天工。
“這.……”
“多謝二皇兄。”況錚接了話頭,又道:“不過,望歡有我照顧,就不勞煩二皇兄費心了。”
“我和望歡姑娘一見如故,這些小事,就無需客氣了。”
“雖是小事,也有我處處惦念,二皇兄日理萬機,我的望歡姑娘如何,就不勞煩皇兄跟著惦記。”
“隻是一點心意罷了。”況天工皺起眉,麵色愈發陰沉了起來,就連嗓音裏,也多出些許不虞之意:“三弟何必要如此警惕小心?難道,還要堤防我這個皇兄嗎?”
不等況錚開口。
況天工已是發出一聲冷哼。
他素來高傲。
哪裏能容忍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敗。
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
玉雪等人麵麵相覷,都是不敢再繼續彈琴奏樂。
況書溫也跟著沉了臉,道:
“三皇兄,二皇兄不過一片好意,你這般推拒,可就顯得我們兄弟之間生分了。”
他們連個聯手施壓。
即是為了在燕望歡麵前顯一顯風頭。
也想要打壓一番況錚。
然在一片沉凝當中。
況錚和燕望歡的神情,都仍是淡淡。
燕望歡甚至還提起酒壺,如站在戲台子底下一般,重新斟上一杯酒,慢慢自酌自飲。
“好意?”
況錚嗤笑一聲,抬眸望向況天工,眸底神情變幻,最終隻剩一片冷然。
他緩緩道:
“若皇兄真是好意,我自願收著,隻不過,皇兄如此,當真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