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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相依為命

  “想好了?”


  錦玉眼睛一亮。


  還以為燕望歡打定主意,要將這幾個女子,全都送回皇宮,或是隨便找個什麽地方打發了。


  總之。


  隻要不留在這三皇子府中便好。


  然而燕望歡卻道:


  “你們都可以留下。”


  四名女子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歡喜。


  她們齊齊鞠了身,拜謝道:


  “多謝姐姐!”


  “望歡,你.……”


  錦玉皺緊了眉,隻話說到一半,就見燕望歡搖了搖頭,道;

  “莫急。”


  她似是心裏有數。


  錦玉閉了嘴,心底的擔憂卻並未散去多少。


  男人究竟有多薄情寡性。


  她可早早就見識過了。


  可不想讓燕望歡,也因此摔上一跤。


  燕望歡抬眸掃過下方的四名女子,道:


  “你們都叫什麽?”


  那滿麵溫柔的女子彎了身,嬌嬌弱弱地行了個禮,道;


  “回姐姐的話,奴家玉雪。”


  “奴家名叫百花。”


  “奴家清韻。”


  她們一一回了話。


  那名叫百花的女子年紀最輕,長得靈動可愛,一雙圓眼猶如小鹿一般,尤為動人。


  而那清韻,則屬清冷高潔之流,一身的傲骨,話也不多,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些出塵之態。


  這四名女子,都為截然不同的類型。


  也真是難為了慶帝。


  不知況錚的喜好。


  幹脆各色美人,都送一個來府上。


  她們之間總有一個,會受到況錚的喜歡,若再努力一些,將燕望歡的寵愛都分了去,才是最好。


  “隻不過,有些話我要先說在前頭。”


  燕望歡輕歎了一聲。


  她嗓音才落。


  神情就陡然一變,眼裏的冷意化作利劍,叫四名女子,都是齊齊一震。


  “你們留在這裏,隻能為奴為婢,若存了更上一步的心思,除非你本事當真不小,否則的話,還是收斂的些較好。”


  燕望歡抿了口茶,之後才繼續道:


  當然,如果你們不想留,我也可以放你們走,給你們安置好後半生,總錯不得你們。”


  四名女子對視了一眼。


  都是道:

  “奴家願為奴為婢,照顧三皇子和姐姐。”


  “很好,果真都是些聰明人。”


  燕望歡微微頷首。


  鶯歌本以為,她聽見這些順從,或多或少會見幾分欣喜。


  然燕望歡隻是放下了茶杯。


  就同汾月道:

  “既然四位妹妹,都想要留下的話,汾月你帶他們去尋些活計,我們府裏麵,也是留不得閑人的。”


  “是。”


  汾月應了一聲。


  冰冷的眸光一一掃過這四名女子。


  她道:


  “跟我來吧。”


  她們連忙起了身。


  邁著弱柳扶風的步伐,跟在了汾月的身後。


  看她們連門檻都邁的相當費力,錦玉不由皺起眉,道:


  “你莫要忘了,她們幾個是宮裏麵派來的,絕不會安分守己,乖乖當做苦力活的奴婢。”


  她還在氣頭上。


  語氣不善。


  追在那四個女子身後的眼神,也是凶光大盛。


  “我知曉。”燕望歡倒了杯茶,送到錦玉的手邊,“她們定會想法設法,來接近況錚。”


  錦玉白了她一眼,接過茶抿了一口,稍稍順平了些火氣,又道:

  “既是知曉,為何還得要留下?”


  “你莫要忘了,我縱使換了身份,也仍然來自靖楚,慶帝並不喜歡我,將我當做況錚的累贅。”


  燕望歡鬆下了腰肢,身體陷在椅子裏,似有了幾分疲累一般,道:

  “就是把她們四個打發走了,也還會有其他女子送進來,與其等著更多的麻煩上門,還不如就將這四個留下了。”


  她垂著眼。


  手掌虛虛搭在扶手間。


  雖仍是不見波瀾的一張臉。


  錦玉卻在燕望歡身上,察覺見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


  既似圍困在魂間的困乏。


  也如燃在心口,漸有燎原之勢的戰火。


  “我這一年來過得頗為平淡,本以為你來此處,也能得一些安穩,沒想到竟又卷進了這些麻煩當中。”


  錦玉在燕望歡身側坐下,望著她的精致的側臉,不由低低歎息了一聲。


  “望歡,值得嗎?”


  好不容易才從汙流當中掙紮脫身。


  這世間何處。


  燕望歡都能去得。


  然而她還是來到了大況。


  這番舉動,著實並不符合錦玉眼裏的燕望歡。


  她似忽然從一個城府深沉,將一切都謀劃在心的聰明人,變成了一個感情用事的尋常女子。


  燕望歡不該如此。


  錦玉抿緊紅唇,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都怪那況錚。


  若不是他的話,燕望歡才不會留在大況,她們大可以走的遠遠的,和這些陰謀詭計全都撇開關係。


  錦玉正盛怒之時。


  忽聽了燕望歡的嗓音響起。


  “隻要願意,就是值得。”


  她似在笑。


  眉眼之間盡是柔意。


  錦玉還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燕望歡。


  她先是一愣。


  很快又一次歎了口氣,道:

  “你和況錚,都不似會對誰傾心的類型,怎還偏偏就讓你們遇見了?”


  燕望歡搖了搖頭,並未再說這個話題,而是道:

  “錦玉,這裏並不安全,也沒辦法繼續給你安穩。”


  似意識到了什麽。


  錦玉豁然起身。


  發間的流蘇碰撞在一塊。


  發出脆亮的聲響。


  她緊著盯著燕望歡,冷著臉,寒聲質問道:


  “燕望歡,你什麽意思?”


  “我讓真陽帶你離開,找一處安全的地界,以後.……”


  還不等燕望歡把話說完,錦玉已經耐不下去,出聲打斷道;


  “你想趕我走?”


  “我哪裏是想趕你走。”看她氣的臉龐泛紅,連胸口的起伏都重了幾分,燕望歡連忙解釋:“隻是這裏並不安全,你的身份又特殊,我擔心你出什麽意外,所以才想為你另尋一安全的住處。”


  “我不走!”


  沒有絲毫猶豫。


  錦玉拒絕的毫不拖泥帶水。


  她甚至上前一步,一張拍向了燕望歡身側的桌案。


  砰!

  悶響傳出老遠。


  震的杯裏的茶水,都掀起了陣陣漣漪。


  有幾滴甚至濺落在外。


  可見錦玉,是將全身的力道,都盡數壓了上去。


  燕望歡看了眼她明顯泛紅的手掌,既是無奈,又有幾分想笑。


  “疼吧?”


  “不疼!”


  錦玉吸了口氣,掌心都隱隱有些發麻,也咬著牙硬撐。


  無論如何。


  她都不想要離開燕望歡身邊。


  在所有人都在哄騙她時,唯有燕望歡,撕碎了粉飾出來的太平,告知了她真相。


  又在無數惶恐絕望的日子裏,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力量。


  燕望歡從未哄騙過錦玉。


  從她出現在塞外的那一刻。


  錦玉就知曉。


  比起那些個血脈相連的親眷,燕望歡才是唯一,值得她信任的人。


  有燕望歡在身邊時。


  錦玉才能感到真正的安穩。


  “我不想走。”


  錦玉的聲音低了下去。


  她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裏,沉默半晌,才啞聲又道:


  “燕望歡,這裏的人從未見過我,他們不會認出我的,就是認出來了,又能如何?六公主身在塞外,我隻不過,是一個同公主有幾分相像的人罷了。”


  曾經的一切,都被徹底摒棄在外。


  此時站在燕望歡身前的,隻是燕錦玉。


  隨著她的姓氏。


  自也想要在這亂世,隨同在她身邊。


  從彼此利用。


  到付出真心。


  連錦玉都不知曉,她和燕望歡是何時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但她也懶得去想了。


  錦玉吐出的每一句言辭,都並無做偽。


  她是真心,不想要離開燕望歡身邊。


  燕望歡眼神一柔,執了錦玉的手,指腹掃過她泛著紅的手掌,笑問道:


  “真不疼?”


  錦玉清了清嗓子,“許是,有一點吧……”


  “逞強。”


  燕望歡輕壓了下錦玉的掌心,見她吸了口冷氣,忙讓婢女去取了藥油,塗了一些在指腹,放輕了動作,為她泛著紅的掌細細按揉著。


  錦玉出身嬌貴。


  當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一點的傷,落在她的身上,都顯尤為嚴重。


  “我會讓況錚,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至少可以名正言順留在大況,留在三皇子府。”


  嗅著滿室的藥香,燕望歡抬眸望向錦玉,又道:


  “從今日起,我們便真是相依為命了。”


  和汾月真陽等不同。


  她們身份靖楚人,來到大況。


  披著滿身寒霜,帶著見不得光的身份。


  一步路都走錯不得。


  錦玉心口泛起陣陣酸楚。


  眼眶也跟著泛起了一陣微熱。


  不想被燕望歡看出端倪來,她低下頭,輕聲道:

  “還真是。”


  她們正說著話。


  汾月忽匆匆踏進正廳,她麵色不虞,眉也緊緊皺著,一見到燕望歡,便急聲道:

  “主子,剛才來的那姑娘,有一個受傷了。”


  受傷?


  錦玉一驚。


  正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見燕望歡鬆了她的手,擦幹了手上的藥油,之後才道:

  “是鶯歌,還是玉雪?”


  “鶯歌。”


  “還真是夠心急的,去看看吧。”


  燕望歡微微頷首,雖說著要去看望,但她也不急,先叫來了真陽,叫藥油交給他。


  真陽還不知曉發生了什麽,接了藥油,下意識地問:


  “主子,你受傷了?”


  “錦玉的手受了些傷,,我同汾月有事,你為她上藥。”


  燕望歡交代了一聲。


  帶著汾月一同出了正廳。


  隻留下錦玉和真陽,彼此大眼瞪小眼。


  真陽掂弄著藥油,視線來回在錦玉身上掃動著,最後才落在她垂在身側的手掌。


  他未瞧出什麽不對來。


  隻揚起眉,一臉納悶地問:

  “大小姐,你這又是怎著了?”


  錦玉心裏的鬱結才剛剛散去了些。


  被真陽這一句,又激起了火氣,她狠狠瞪過去一眼,反唇相譏道:

  “同你有什麽幹係?”


  “這不是主子的吩咐嗎?”真陽撓著頭,不明白她又鬧了什麽脾氣,隻將藥油遞過去,道:“不然,你自己擦?我看著你擦完,就離開這裏。”


  “離我遠點!”


  錦玉咬緊了牙關,一把甩掉了真陽送到眼前的藥油,轉身甩袖而去。


  她也不知為何。


  一見了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濃鬱的藥香氣,在鼻息之間一晃而過。


  隱約之間。


  真陽瞥見了她泛著紅的掌心。


  她還真是受了傷?

  雖然這種程度,放在真陽身上,都不值得他看第二眼就是了。


  但錦玉又和他不同,金貴又嬌氣,一點小傷都足夠讓她難受上好久。


  真陽撿起藥油,看著錦玉怒氣衝衝的背影,到底還是跟著過去。


  他步子比錦玉快的多。


  沒多大一會兒。


  就追到了錦玉身後。


  可錦玉全將她當成了浮塵,看都不看一眼。


  “大小姐?”


  “錦玉姑娘?”


  “嬌氣包?”


  真陽圍著錦玉繞了幾圈,嘴裏麵一直未曾消停過,也不過心,隻張口就將稱呼隨口念了出來。


  錦玉心裏更煩,怒道:


  “你給我滾遠一點,你是蒼蠅嗎?”


  “滾,這就滾。”


  真陽咧嘴一笑,將藥油遞了過來,笑道:


  “你把藥擦了,我馬上就滾,絕不留在這裏礙你的眼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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