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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官兵入門

  眼前一片漆黑。


  五感忽失了一感。


  燕望歡卻是絲毫不慌。


  她隻是頓住腳步,壓住唇角的笑意,輕聲詢問道:

  “怎這般孩子氣?”


  “之前說的物件,你可還是記著?”


  視線被阻,敏銳了不少的聽覺,將他的每一句笑音,都清楚收在了耳中。


  連落尾微微的顫。


  都沒能落下。


  燕望歡不由有些好奇。


  況錚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難得有這般控製不住,起了緊張時。


  “當然記著。”燕望歡眼睫一顫,道:“還一直都在心裏想著,現在終於能給我看了?”


  長睫掃過掌心。


  觸感不比鴻毛重幾分。


  卻在況錚的心上,掀起了一陣颶風般的動亂。


  他連呼吸都抑不住的重了幾分,嗓音也越發低沉。


  “是,可以看了。”


  捂在眼前的手掌,並未有鬆開的意思。


  燕望歡的視線當中,仍是一片漆黑。


  她什麽也看不見。


  唯能察覺到況錚掌心的熱度,隻算溫熱,卻讓她感到一陣陣,無由來的安心。


  歡喜縈在心間。


  竟連她也控製不住情緒,唇角挑的越發明顯。


  越是向前,木香氣便越是濃重。


  況錚仍未放開她的雙眼,隻將一杯酒,送到了燕望歡的唇邊,道:

  “嚐嚐?”


  他喂來的東西,燕望歡自是毫無疑心。


  就著況錚遞來的手,將杯子裏的清酒一飲而盡。


  他這才欣喜。


  然輕笑了半晌,卻隻扶著燕望歡回了床榻,而後便道:


  “休息吧。”


  燕望歡終於得了清明。


  然未點燭火。


  今日又是個無星無月的夜晚。


  她睜開眼張望了半晌,也未見到什麽特殊的物件。


  燕望歡愣了愣,正欲去詢問況錚,才意識到了什麽不對。


  “床?”


  他們平日所睡。


  不過一張木板床。


  四四方方,狹小簡陋。


  然而此時所住,卻是一張四柱架子床。


  上下兩側雕了鏤空的圖樣,手指細細摸索一番,才察得是群燕子南飛的圖樣。


  有紗幔隔了視線。


  一片漆黑中,見不清楚顏色。


  燕望歡怔忪了片刻,頗有些驚訝。


  她知曉況錚跟著王叔忙了一陣,卻沒想到,他竟做出了一張床。


  這可非三兩日的功夫。


  也絕不是,一個剛沾木工活兒的人,就能做好的事情。


  “我很喜歡。”


  燕望歡輕歎一聲,在一片寂靜中,翻身躲進況錚的懷中,握了他的手,輕聲道:


  “況錚,這是最好的禮物,我哪裏會不高興。”


  他的掌心覆了一層薄繭。


  還哪裏像個千尊萬貴的皇子殿下。


  隻如個最平常的男子,不惜艱辛萬難,隻為了討心愛的女人一笑。


  她高興。


  於況錚而言。


  就足夠了。


  況錚反握了她的手,指腹蹭著她的腕,喃喃道:


  “望歡,我想給你最盛大的儀仗。”


  他喝了不少酒。


  嗓音都有些發重


  但吐出的每一句話,燕望歡聽得出來,都是他最為真誠的心意。


  她是況錚的眼裏心裏,最好的存在。


  心思深沉,是聰慧可愛。


  狠厲陰鷙,為果斷機敏。


  甚至連燕望歡並不算絕頂的容貌,於況錚看來,也比什麽傾城絕色都來的好看。


  她遇見況錚。


  才知被一個人珍視愛戴,是個何般的滋味。


  “我想同你在一起。”燕望歡抬起頭,望著況錚浮了酒氣的黑眸,道:“如此,就夠了。”


  他眯起眼。


  似極為開懷一般。


  勾著燕望歡的小指,不依不饒地道:

  “說好了,無論如何,都莫要離開我。”


  “好。”


  “什麽皇位天下,我都可以不要,隻要你願意,我們大可以在這一輩子,什麽都不去理會。”


  他當真是有些醉了。


  但唯借著酒勁。


  才能將一些話講出口。


  況錚是大況的皇子,肩負一國之重,縱然曾經作為棄棋,送到了靖楚作為質子,身份亦未曾改變。


  有些責任。


  有些仇恨。


  他並未忘記。


  但這些都無法同燕望歡相比。


  燕望歡曲起手指,輕點著況錚的掌心。


  若說半點歡喜都沒有。


  當然是假話。


  但況錚和大況皇室之間,存著不少難明的恩怨,這終究是一根刺。


  讓他一生落於山村,強行平下那些過去。


  燕望歡哪能舍得?

  她在況錚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愛意。


  赤誠又熱烈。


  比烈火更加灼燙。


  卻讓人甘心深陷在其中。


  “況錚,你不必如此。”


  燕望歡眯著眼,似有些困頓一般,放輕了嗓音,道:

  “等過了這個冬天,我們便去看一看,大況的景致吧?”


  “望歡.……”


  “無論到時候我們看到的會是什麽。”燕望歡阻了他的話,微抬了下頜,凝望著況錚的黑眸,道:“我都會在你身邊。”


  話音一落。


  她便感到況錚的呼吸驀然一頓。


  連勾著她小指的手,都稍稍重了分力道。


  但不過一瞬。


  他又分外憐愛的,在燕望歡小指處輕揉了兩下。


  “困了。”燕望歡閉上眼,唇角噙著一抹淡笑,喃喃道:“明天見,況錚。”


  況錚也是笑了。


  心口蕩起無比軟綿的情意。


  他還從不知曉,原來隻這最簡單的三個字,竟有如此洶湧的力量。


  占了他所有的歡喜。


  這一夜。


  況錚久久未能入睡。


  許是昨個過於忙碌了些,燕望歡醒來的時辰,已有些晚了。


  她剛離了床。


  視線一掃,卻發現了些許不對。


  昨個她分明瞧見周邊圍了一圈的床帳。


  但此時一看。


  卻是什麽都沒有。


  況錚端了一壺熱茶進門,見燕望歡出神,便知她心中所想,笑著道了句:

  “有點單薄,我想換一副厚的,該更合適一些。”


  燕望歡微微頷首,並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等她梳洗好。


  臨要出門,腳步卻又忽然一頓,燕望歡回眸望向況錚,問:

  “不是挺喜慶的顏色,你既喜歡,便無需換掉了。”


  況錚一怔。


  他垂眸一笑,耳尖已是浮起一抹淺紅。


  那些未曾言說出口,想要悄然藏下的小心思,到底還是未曾瞞住燕望歡。


  燕望歡一到院子,便見阿喜站在正房口,正向著她這處張望。


  一見了她。


  阿喜頓時兩眼放光,高高伸了手,緊著招呼道:


  “望歡,快來吃飯了!”


  “哎。”


  燕望歡應了一聲,還沒走上前,阿喜便已經迫不及待的迎上來,十分親熱地握住了她的手。


  “望歡,娘煎了好幾個雞蛋,我也幫忙做了點粥和饅頭,你來嚐嚐好不好吃?”


  她十分熱絡。


  看向燕望歡的眼眸當中,也盡是善意。


  阿喜知曉王叔王嬸待燕望歡甚好,如同親生女兒一般。


  既是如此。


  那燕望歡自也是她的家人。


  王嬸已經收拾好碗筷,見燕望歡和阿喜攜手進門,頓時咧嘴笑了。


  “快來吃飯了,昨個都是辛苦,你們可得多吃點!”


  她夾了煎雞蛋給燕望歡阿喜一人一個。


  又拿出饅頭白粥,挨個分了過去。


  燕望歡隻抿了口粥,看了一眼外頭陰沉沉的天,道:


  “有些冷了。”


  “是啊。”王嬸跟著看過去一眼,點了點頭,“若是下大雪,山可就要被封起來了,到時候路不好走,若是需要什麽東西,這次你王叔進城,就都讓他帶回來。”


  她話音一落,又緊著催燕望歡多吃一些,莫要每日吃下的東西,還不如村裏頭養的貓。


  燕望歡連聲應著,卻仍在慢慢喝著粥。


  王嬸實在拿她沒辦法,走出廚房裏,拿出一個糖油餅,掰了一半給燕望歡,囑咐她定要吃完。


  饅頭被一口塞進了嘴裏,王木梗著脖子,用力咽了兩下,才含含糊糊地道:


  “這次我也進城,都也快要過年了,我想.……”


  他被噎壞了。


  咳嗽不停。


  臉漲的都有些紅。


  阿喜被嚇壞了,連忙伸手為王木拍著背,等他稍稍恢複了些,才紅著臉垂下腦袋。


  王木盯著她,笑得一臉傻氣。


  “我去城裏麵,給你買幾件首飾,再裁些布料,做一件新衣裳!”


  “我不用什麽新衣裳。”阿喜低著頭,手指攪著衣擺,嗓音越發羞怯,“你無需惦記著我,買些家裏麵用的就好了。”


  “這哪裏能行?”


  王木用力搖了兩下頭,連聲道:

  “你嫁給了我,我哪裏能連件衣裳都不給你?”


  他生怕阿喜再拒絕似的。


  放下碗筷,就逃一樣地跑了出去。


  隻留下一道頗有些倉促的背影。


  “都已是成了婚的人了,怎還這般愣頭愣腦的?一點的出息都沒有。”


  王嬸看的隻搖頭,又忍不住想要笑。


  燕望歡見阿喜臉紅的仍是離開,便看了況錚一眼,他立刻會意,端著用過的碗筷去了廚房。


  他這一走。


  王叔也跟著離開。


  飯桌上隻剩下女眷,阿喜才算鬆了口氣。


  她畢竟臉皮薄。


  見不得這種場麵。


  見阿喜早飯用的不多,燕望歡略一沉吟,安慰道:


  “都是一家人,你們又是夫妻,他想送你一些什麽,是惦念著你,也是心意。”


  “我知曉。”


  阿喜頗為感激地看了燕望歡一眼。


  這才放下心,低頭用起了飯。


  王嬸見了這一幕,眸底閃過一絲欣慰。


  阿喜是個麵皮薄的,忽嫁到家裏,定是有些不適應。


  幸好。


  有燕望歡在身邊。


  沒過多久。


  王叔同王木一並進了城。


  他們這次到了三更,還未歸來。


  王嬸實在擔心,到門口等了好一陣,卻又忽然間匆匆而來。


  “官兵.……”


  大門被猛地關緊,王嬸望著院子裏的燕望歡,顫聲道:

  “望歡,官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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