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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長命百歲

  這一夢極長。


  長到楚霽恍然之間,還以為過完了一生。


  當他睜開眼的那一刻。


  才終於知曉。


  燕望歡說的沒有錯。


  那些話他真的曾同她說過。


  一字一句。


  一言一語。


  原是想讓燕望歡卸下防備。


  卻不知不覺間,有了幾分連楚霽自己,都不曾發覺到的真心。


  “可算是睡醒了,主子讓我轉告你,八皇子醉酒不察,使得整個八皇子府,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有女子淡漠的嗓音傳來,楚霽緩緩轉過頭,看到了一張頗為眼熟的臉。


  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楚,直到此時,才緩緩蔓開。


  卻又在一瞬間。


  攀上頂峰。


  饒是楚霽意誌堅定,忽感這番劇痛,也忍不住悶哼一聲。


  他除了一雙眼外,其餘各處都是一動不得動。


  但即使如此,楚霽還是側了視線,問:


  “燕望歡呢?”


  汾月站起身,拍了拍袖口,也不理會楚霽的問話,隻自顧自地道:


  “從今時起,這世上再也沒了靖楚的八皇子,隻剩下你這個躺在床上,缺少四肢,又被毀了麵容的殘廢。”


  楚霽這才意識到。


  這些劇痛,都代表了些什麽。


  雙腿被自膝蓋斬斷,手臂更是自肩頭處就不見蹤影。


  至於麵容……

  隻是微微一動,便有粘稠的惡臭味傳來。


  楚霽從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個廢人。


  “放心,主子不會要你死的。”汾月站在床前,上下掃了楚霽一圈,冷笑著道:“不僅不會讓你死,還會讓你好好活著,以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長命百歲!”


  楚霽方才做了個夢。


  此刻一醒。


  便見自己這番模樣。


  他心裏百味雜陳。


  怒愛痛悲盡數糅雜在了一處。


  到最後。


  隻成了一句話。


  “我要見燕望歡。”


  “見不得,我家主子憑什麽要見你?”


  汾月搖了搖頭,袖口一抖,掌心已多出一枚匕首。


  “手不能寫,口不能言,卻可苟活於世,也算是便宜你了。”


  “我有話想和……”


  楚霽猛然瞪大了眼。


  冰冷的銳器刺入他的口中。


  輕輕一卷。


  便帶下了一截舌頭。


  甜腥氣瞬間充斥滿口腔。


  楚霽被血一嗆,咳的連眼都泛起了紅。


  他到底是未說出,想要對燕望歡講的話。


  愧也好。


  恨也罷。


  終究都已過去了。


  有關於楚霽。


  燕望歡已不願再聽。


  汾月割掉了楚霽的舌頭,也不管他的死活,轉身走出門,對著迎來的老者微一鞠身,道:


  “舌頭割下來了,不知會不會被嗆死,勞煩你去照看一下,可不能讓他,這麽舒服就沒了性命。”


  “好。”


  老者點了點頭,正要進門,就聽汾月又道:

  “曹大夫,你當真不跟我們一起離開?”


  她微皺著頭,投向曹大夫的眼中,帶著一抹清晰的不舍。


  和曹大夫也算是相識已久。


  又是可以相信的自己人。


  這次一別。


  不定日後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


  汾月自是感慨。


  “不了。”


  曹大夫含笑搖頭,道:

  “我這一把老骨頭,不跟著你們折騰了,就隱姓埋名留在這裏,還能為主子看顧八皇子,也算盡了最後一份心力。”


  見他心意已定,汾月歎息了一聲,也未再繼續勸下去。


  “曹大夫,你定得當心,主子交代了,若是遇見什麽不對勁,殺了楚霽,立即趕去悅來客棧!”


  “好。”


  曹大夫撫了一把胡子,含笑點了點頭。


  “這是主子讓我轉交你的。”汾月從懷中摸出一錢袋,遞給曹大夫,又道:“獨自一人在外,銀子怎都是少不得的,若是有任何需求,同樣也可到悅來客棧去,千萬莫要客氣!”


  錢袋沉甸甸的。


  裏麵裝著的,卻並非是些銀子。


  而是疊起來的銀票。


  這裏的數目,足夠曹大夫大富大貴再活上一輩子了。


  “我都這麽大的歲數,居然還要主子,跟我操心。”


  曹大夫搖頭苦頭,接了錢袋,正準備要進門,忽然又轉過頭,道:

  “汾月,主子思慮過甚,導致憂患成疾,這並非一日兩日,能治療好的病症。等你們到了大況之後,你切要尋個好些的大夫,為主子細細調養著,定要把病根都去掉。”


  汾月認真記下,鄭重一點頭。


  “記得了。”


  “主子小時過的不好,身體底子太差,天頭涼時,得好生照顧著,不能疏忽了。”曹大夫站在門口,一條條耐心講著,“是藥三分毒,補藥這東西用太多不可,但每隔三個月,還是要吃上幾幅,來做固本培元。”


  “是。”


  汾月鄭重一行禮,道:


  “曹大夫的顧慮,汾月都記下了,也定會照顧好主子。”


  曹大夫長歎了一聲。


  也不知是鬆下一口氣,還是在交代過後,更多了幾分顧慮。


  他微弓著腰。


  緩緩邁過了門檻。


  門扉在汾月的身後漸漸關合。


  她又在原地留了片刻,向著房門一行禮,之後才快步離去。


  汾月才剛回丞相府。


  就見燕望歡正收拾行裝,似要準備出門。


  她先是一愣,緊接著麵上浮起一抹緊張之色,道:

  “主子,可是要進宮?”


  “嗯,七皇.……此時應改口叫皇上了,召我和燕丞相一同進宮,不得有半刻耽誤。”


  燕望歡一整領口,隨手摸起一根點翠釵,插在了發間。


  她沒多做什麽裝點。


  進宮麵見先皇。


  卻如尋常,一般的簡單隨意。


  汾月走上前,為燕望歡理好了碎發,又將衣擺的褶皺都一一撫平,之後才歎了一聲,道:

  “我之前就惦記著,以皇上曾經對主子的念念不忘,之後定然不會讓主子離開的。這次進宮,他的目的,怕也不會單純到哪裏去。”


  “無事。”


  燕望歡搖了搖頭,道:

  “我也確實,有話想要同他去講。”


  “我陪主子去?”


  “好。”


  燕丞相已等在相府門口。


  像是有話,要交代燕望歡一般。


  但一見了她,卻是先來回打量了她一圈,然後道:

  “雖是喪期,倒也不必打扮的這般素,反倒是失了血氣了。”


  “不過是進宮麵聖罷了。”燕望歡垂著眸,看也不看燕丞相一眼,隻道:“用不著,做多少打扮。”


  燕丞相皺起眉。


  似有幾分不悅般。


  但他到底未再說些什麽。


  冷著臉,邁進了軟轎當中。


  汾月也扶著燕望歡上了軟轎,她走在一旁,微彎著腰,輕聲道:


  “這燕丞相,老皇上才離世沒幾天,他就迫不及待的,盼著把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到後宮裏麵去了!”


  “他是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


  軟轎搖晃,燕望歡半垂著眼,眸底一片沉凝之色。


  楚玉會召她進宮,她並不意外,甚至早已知曉會有這一刻。


  但新皇登基,要忙的事實在太多。


  燕望歡本以為,還要在登上一陣時日。


  楚玉倒是心急的很。


  隨著一路寂靜。


  軟轎到達了皇城跟前。


  時隔多日。


  再次見到楚玉。


  他當真是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明黃龍袍加身,斂去了往常的溫潤,多出了幾分尊然的霸氣。


  楚玉踏進禦書房,眸光一掃,便見了燕望歡。


  他唇角蕩起一抹笑意,眼中的柔和卻又在見到燕丞相時,盡數收斂了下去。


  “微臣叩見皇上!”


  燕丞相連忙跪拜行禮。


  燕望歡正要彎身,餘光當中,卻是瞥見了的楚玉的影子。


  他走到燕望歡身前,抬起手,道:


  “無需客氣。”


  “謝皇上。”


  燕望歡不留痕跡地後退一步,同楚玉隔開些距離。


  楚玉眉頭微皺,掃了眼燕丞相,語氣陡然冷了不少。


  “愛卿平身吧。”


  燕丞相連忙起身。


  他並未抬頭,仍弓著腰,滿麵恭敬地道:

  “不知皇上這次召臣前來,是有什麽事要吩咐臣?”


  “也無什麽要事,不過最近事務繁忙,要愛卿操勞之事不少。”


  “都是臣分內之事罷了。”


  “嗯。”


  楚玉微微頷首。


  不過這一句而已,卻再也沒了下文。


  有太監上前為燕丞相和燕望歡看了座。


  又送了熱茶來。


  燕望歡捧在掌心,雖是一言未發,卻能清楚感覺到,楚玉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身上。


  燕丞相自是也察覺到了。


  他低咳一聲。


  做出一副痛苦之態,撫著胸口起了身,道:

  “皇上,老臣身體不適,不知可否.……”


  “既是身體不適,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楚玉大度一擺手,末了又看了燕望歡一眼,道:“郡主若是無事,可否留在這裏,陪朕下兩局棋。”


  他並非問話。


  而是下出的命令。


  燕望歡自是不會拒絕。


  而燕丞相,本就是為了此,才會推說身體不適。


  他快步退離。


  禦書房內。


  便隻剩下了燕望歡和楚玉。


  他長長吐出口氣,麵上的威嚴之色盡斂,隻剩一片疲累。


  “望歡,這龍椅當真是難坐的很啊。”


  “這條路難走,你早該知曉。”


  以茶蓋撇開盞中浮沫,燕望歡輕抿了一口熱茶,又道:


  “雖是勞心了些,但還是要祝皇上能夠得償所願。”


  楚玉輕笑了聲。


  眼底的疲憊被欣喜所取代。


  他起了身,走到燕望歡身邊,又彎了腰,輕聲道:

  “我能得償所願,還不是多虧了望歡你。”


  楚玉緩緩抬起手。


  那明黃龍袍,距離燕望歡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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