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應她之諾
真陽向來率直。
問出這話,也並無其他的心思。
隻是心裏頭有些亂,他又向來不是個善琢磨的人,更不如汾月聰慧機警,凡事不用多言,她自己就能很快想通透。
真陽與其在這繼續悶著瞎想。
不如直接問燕望歡。
“想什麽呢?”
汾月沒好氣的瞪了真陽一眼,道:
“你當主子是什麽人?能被那榮華富貴迷了眼睛,她才不在意什麽皇後不皇後的!”
“我就是問問……”
真陽撇了撇嘴,甕聲甕氣地道:
“那畢竟是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換成是我的話.……”
他琢磨了一會兒,然後捏著拳頭,一臉認真地道:
“估計也會猶豫的。”
“那你得先去自個宮,好方便下自個。”
汾月嘴角一抽,想著真陽八成已經腦子壞到沒得救了,也懶得理會他。
真陽哼了聲。
他是意識到說錯了話。
想著趕緊轉移話題,才隨口胡謅的。
又不是真想要當皇後。
正當真陽打算溜出門,省的再受汾月的白眼,燕望歡忽然開了口:
“七皇子也好,靖楚未來的皇上也罷,他們.……都並非是況錚。”
她難得說起這些。
眸光確實無比的沉凝。
隻有提起況錚時,唇角才一瞬間的微微上揚。
汾月和真陽,都是愣了片刻。
倒是從胡。
仿是一點也不驚奇似的,在搖了搖頭後,便轉身向著房門走去。
在伸手推開門的瞬間,他聽到燕望歡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與楚玉,不過是互相有利可圖罷了。且那一人之下的鳳位,我既是想,也高攀不得。”
真陽張了張嘴,半天才坑出聲道:
“主子,是我多嘴了。”
“沒關係,既是心有好奇,大可直言詢我。”燕望歡微眯了眼,單手撐住下頜,她昂頭望著真陽,笑道;“你們同我之間,從來都並非是主仆,自是不必拘束。”
見她當真沒有要怪罪的意思,真陽才算是鬆了口氣。
他咧了咧嘴。
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汾月一臉的無奈,掃了真陽一眼,道;
“你真該慶幸,少爺不在這兒,不然你今日,就得換一張皮了。。”
真陽一愣,然後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他做賊一樣左右張望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況錚的影子,他才靠上前,癱坐在了椅子裏。
“你嚇死我了!”
方才那些論調,要是讓況錚聽見……
真陽都不敢向下去想。
他一臉哀怨的瞥著汾月,悄聲嘀咕著:
“你還真是惡毒,主子怎麽不罰你晚上不能吃飯呢?好治一治你那惡毒的壞毛病。”
“你以為主子是你啊?”汾月冷哼一聲,抬手按住了真陽的頭,迫使他將視線轉向門,沉著臉道:“滾出去!”
“外麵可下雪呢.……”
真陽嘴裏麵念叨著,但還是被汾月推出了門。
等著房門關閉。
汾月轉過頭,對著燕望歡無奈一笑,道:
“主子,真陽那腦子,就是不大清醒。”
“不過是小事罷了。”
燕望歡搖了搖頭,哪裏會在意這些事。
她望著嵌開了一條縫隙的窗,隱隱之間,可見到一片霧蒙蒙的白。
持續了一整個冬日的雪。
又一次飄了漫天。
連續半月。
都是罕得的安寧。
丞相府眾人身上還背著孝期,雖是正月,卻仍鬧騰不得。
即使聞得街巷的笑鬧聲,也不能露出多少喜氣。
既是新年。
總是少不得要走人情。
燕望歡備了無數份賀禮,除了楚玉和六公主,及蕭渙這些交情特殊了些的,是由她親自送過去外,其餘皆是讓汾月真陽走的一遭。
雖是忙碌了些,卻又當真是難得的安穩。
但虞憐錦近些日子,也消停了下來,再沒召燕望歡進宮。
轉眼之間。
便至了上元節。
接連過了幾個暖日,街上的雪消了七七八八,雖是有些泥濘,然被那無數孩童,以著銀鈴般的笑聲一遮,倒也是無誰會去在意。
皇上的身體近日越發健朗,也就在宮裏,照常起了宴席。
邀著群臣一起賞燈看月,另備了美酒歌舞,來佐漫天的煙火。
難得的好日子。
群臣共慶。
一眾內眷也是開懷不已。
隻是虞憐錦來回找了好些次,都沒見人群當中,找見熟悉的身影。
這燕望歡……
跑到哪裏去了?
也不隻是虞憐錦。
就連六公主,也是眉頭緊皺。
眸光連連落向丞相府其他女眷的席位,幾次之後,終是忍不住上了前。
燕葉玉緊忙著起了身,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之後才略有些緊張地道:
“丞相府燕葉玉,見過六公主。”
六公主也不多廢話,冷著臉,直接開口詢道:
“燕望歡呢?”
“燕望歡?”燕葉玉先是一愣,但一見六公主麵浮不耐之色,連忙應聲道:“她今個早上,忽然身體不適,大夫說是之前病根未愈,害了風寒,實在是無法前來。”
“病根未愈?怎會這個時候病了?”
六公主麵色一沉,似是要動怒一般。
將燕葉玉嚇了一跳。
她本還想著借機和六公主美言兩句,攀一攀關係,但現在一瞧,可是不敢觸她的黴頭。
六公主一張臉已是沉了個徹底。
斂默許久,她才再次望向燕葉玉,問:
“她病的可是嚴重?”
六公主仍是麵有冷色,但眼中閃動著的,卻是難以遮擋的擔憂之意。
氣歸氣。
她終究還是惦記著燕望歡。
燕葉玉看的眼熱。
也不知曉燕望歡究竟得了什麽好運。
竟讓六公主,這般的在意。
燕葉玉抿緊了唇,心裏不免有些嫉妒。
但在六公主的麵前,她可不敢表現出來半分,隻低聲下氣地道:
“病症雖來的急,但據大夫所說,應是並無大礙的。”
“若真並無大礙的話,她怎會不來?”
六公主冷哼一聲。
也不管燕葉玉還有話想說,她果斷轉了身,毫不猶豫的大步離去。
燕葉玉猶豫著,本想要跟上去,但腳步才剛邁開,就見楚玉迎向了六公主,含著笑正同她說了些什麽。
六公主背對著燕葉玉。
她瞧不清六公主的神情,卻能感受到,她驟然好轉了不少的情緒。
也不知道。
七皇子方才,都她說了些什麽。
可是和燕望歡有關?
隻是還不等燕葉玉去猜。
就見六公主提起裙擺,以一副毫不顧忌的姿態,走到了龍椅前,道:
“父皇,兒臣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休息了。”
皇上正被虞憐錦哄著喝酒,蒼老衰敗的臉上已是浮起了一抹醉態,他瞥了六公主一眼,似是用了一會兒,才聽清她的話。
“去吧,身上有哪裏不舒服,叫禦醫過去看一眼。”
“是。”
六公主應了一聲,轉身正欲離去,腳步卻又忽然頓住,她再次請求道:
“父皇,長平郡主今個突發的急病,連宴席都未曾前來,兒臣實在惦念,想差個宮女帶封信過去。”
“長平郡主未來?”
皇上扶著額角,渾濁的眼掃了一圈,果真未見到燕望歡的影子。
虞憐錦坐在皇上身邊,手持著酒杯,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六公主,眸底閃過一絲厭色。
她對著燕望歡,以及和燕望歡交好之人,都是沒什麽好感。
“父皇,是早間的事情,長平郡主之前大病過一場,落下了病根,至今都未算徹底痊愈。”
楚玉走到六公主身邊,彎身行禮,向著皇上細細解釋了一番,末了又道:
“兒臣會讓小廝,為皇妹的宮女帶路。”
皇上接了虞憐錦遞來的酒杯,拍了拍她的手,飲盡了半杯,似是有些恍惚般。
而與此同時。
楚霽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他向著虞憐錦使了個眼色,眼底的警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知曉之前邀燕望歡進宮一事,已是讓楚霽動了火,虞憐錦還哪裏敢耽擱,立刻道:
“皇上,這都……”
虞憐錦正要開口阻下他們,就見皇上醉態十足的揮了揮手,道:
“去吧。”
“謝父皇。”
楚玉和六公主齊聲應了一句。
六公主掃了虞憐錦一眼,而後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轉身離去。
燕葉玉本還想同她多說兩句,但卻連六公主的衣角,都沒能觸碰的著。
隻能滿麵不甘的,望著六公主的背影。
“消停點吧。”
燕問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譏笑了一聲,道:
“那高枝可不是你攀上的,還想要六公主為你駐足,你當自己,是燕望歡嗎?”
她端起酒杯,唇角噙著一抹冷笑,既不應酬,也無交際,一句話落之後,更是連看都懶得再看燕葉玉一眼。
一片喧嚷之間。
六公主派出去的宮女,跟在楚玉小廝的身後,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悄悄離開了宮門。
隻是他們並未按照路線,前往丞相府。
繞了一大圈。
換了三輛馬車後,竟是擠進了鬧市的一家客店當中。
在震天般的笑鬧聲中,角落裏的房門被敲出了細弱的動響。
一身黑衣,麵若冰霜的少年打開了門。
在他的身後。
站著一身月白的小公子。
望著進門的兩人,公子輕笑了一聲,道:
“可是嚇著了?”
“我還以為,你要食言了呢!”
那宮女抬起頭,露出了一張極為熟悉的嬌美麵龐。
六公主長長吐出一口氣。
拍著胸口,直到現在才算緩過神來。
她瞥著燕望歡,目光自她身上的男子裝扮來回掃過,本還想要調笑兩句,可一撞上她含著笑意的眼,就連一個字,都講不出口。
還莫要說。
燕望歡這一身公子打扮,倒是頗有幾分俊秀。
六公主看來,也不比她的幾位皇兄差。
“既是答應了公主,我定然不會食言。”
燕望歡掃了那小廝一眼,將他打發了出去,又將一套黑衣遞給了六公主,道:
“換上吧,出行也方便避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