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閻王殿口
“都知道會討沒趣,還要湊過來。”瞧著虞憐錦的背影,六公主眼中冷意更甚,“我看,她就是想過來瞧瞧你,看是否被她嚇破了膽子,然後再唬你一唬,怎奈沒這個本事,反倒自己個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燕望歡收回了視線,帶著笑意的眼神落到六公主的身上。
“有六公主保護,誰能唬住我呢?”
“你無需這般奉承我。”
六公主嬌哼一聲,唇角卻是向上揚著的。
“我是知曉的,就是沒有我,那虞憐錦也沒本事拿你如何。”
她聲音落下好一會兒。
都不見得燕望歡有所回應。
六公主側了眸,見她正捏著衣袖,仿若在想著什麽一般,便開口問:
“怎著了?”
燕望歡回了神,端起酒杯,似是無意一般,將杯中的酒灑在了衣袖上。
六公主先是一愣,而後緊忙著道:
“怎這個不小心?我帶你去換衣裳!”
她說著,就要邁步離去。
然燕望歡卻搖了搖頭,道:
“你可還記得,方才我們回宴席時,撞上了一個宮女。”
“宮女?”
六公主平常,可不在意什麽宮女不宮女的。
但畢竟事發的近,加上那宮女撞上的人,又是燕望歡。
她才有了幾分印象。
“記得,怎了?”
“她在那時,將一些東西,留在了我身上。”
燕望歡甩了甩衣袖,回憶著黑狗死盯著她的模樣,道:
“所以,那條狗才會對我,格外重視些。”
順著她的話想下去,六公主頓時出了滿身的冷汗。
她當真沒想到。
這一切,居然都是一個局。
從虞憐錦開口的那一刻,怕是就已經將陷阱,鋪設在了燕望歡身前。
若是燕望歡沒能馴服那條黑狗。
但凡楚玉並非及時拽住黑狗的鎖鏈。
那麽此時……
燕望歡可就不能,再這繼續同她說話了。
六公主深吸了口氣,神情在一時之間,變得沉重了不少。
“好毒辣的賤人,她這是想要你的命!”
她咬著牙。
再次投向虞憐錦的目光,已滿是敵意。
燕望歡倒是神色如常。
虞憐錦是楚霽的人,對他更有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按照他的吩咐。
對燕望歡設局下死手,是在正常不過了。
隻是……
“虞妃要給我賜婚,你覺著,是賜的誰?”
“當然是……”
六公主剛張了嘴,聲音就是一頓。
她本想說楚霽的名字。
但又不大對。
若是虞憐錦真的想讓燕望歡嫁給楚霽,要她日後,和楚霽站在一條繩子上,為他謀劃策的話。
為何之前,還要設下死局?
六公主還未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節。
燕望歡已經開了口:
“她想讓我嫁的人,並非是楚霽。”
“那是誰?”
“皇子又並非隻有楚霽和楚玉兩個,除了他們之外,最無能最醜陋,即使我嫁過去,也永遠沒本事成為楚霽對手的,就是虞憐錦的選擇。”
六公主有些跟不上燕望歡的話,她歪著頭,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茫然。
她模樣本就生的標誌。
隻是罕有笑模樣。
這副小女兒家的神情一露,倒是多了幾分罕見的嬌俏。
“你的意思是,虞憐錦想讓你嫁給一個,對八皇兄沒有威脅的皇子?這不是八皇兄的意思吧?”
“八成.……不是。”
“你不確定?”
“我既不是虞憐錦,也並非楚霽,隻是試著猜一猜他們的心思,至於事實……”
燕望歡搖了搖頭,又道:
“我也並不確定。”
六公主露出一副不信任的表情,撇了撇嘴,道:
“定就是如此,他們兩個之間出了內訌,鬧出了事端來。”
“無論如何,這一關都算是過去了,至於之後,虞憐錦的枕頭風還能不能吹動皇上,暫也無需在意。”
“我也會聽著風聲的,若是虞憐錦真的同父皇又說了些什麽,我先試著看看,能不能先處理一番,但要是沒用處的話,可就還得你自己想主意了。”
“好。”
燕望歡應了一聲,眼看著宴席漸散,她抬眸掃了一眼燕丞相,再次同六公主道:
“這歲首之宴一過,你就得準備起來了,到時隻有我一人出力氣,可沒辦法達成你的心願。”
她忽然轉了話頭。
卻讓六公主連腰都挺的筆直了些。
肅了神情,她正色道:
“我知曉,你既是達我的願望,我自然不會給你多增麻煩。”
“換成之前還好,此時皇宮裏麵,還有一個虞憐錦,得需多提防著她些。”
“你且放心。”
六公主抿緊了紅唇,眼中有希冀一閃而過,她嗓音壓的更低,語氣卻是極軟的。
“到時候,我不會讓你白等的。”
她這邊話音一落。
餘光便掃見楚玉楚霽的影子。
六公主瞥了燕望歡一眼,見她眉頭微皺,似是不想要同他們坐什麽應酬。
她幹脆找個由頭,在楚玉和楚霽趕上來之前,和燕望歡一起離了宴席。
盡管六公主接連挽留,燕望歡也沒再去她的寢殿。
尋太監要回了那條黑狗,她親手牽著,緩步踏出了宮。
汾月和真陽等在宮門外,一見了燕望歡,皆是一愣。
“是我眼花了?”
真陽揉著眼睛,盯著燕望歡手裏牽著的黑狗,一臉詫異地問:
“主子不是進宮參加宴席去了?怎還牽出一條狗來?瞧著還怪凶的呢。”
“定是出什麽亂子了!”
汾月皺緊了眉,連忙迎了過去。
她還沒近燕望歡的身。
那黑狗卻呲起了牙,泛著紅的眼死死盯著汾月。
縱使一聲也不喚。
也讓汾月察覺到了危機感。
“好凶的畜生。”汾月止住腳步,略有些驚訝的瞧了黑狗一眼,道:“主子,這是哪來的?”
“小黑,是自己人。”
燕望歡拍了拍黑狗的頭,又同汾月道:
“方大人送的禮,可得好生收著。”
“小黑?”
“方大人?”
真陽和汾月一齊開了口。
隻是他們在意的點,卻是完全不同。
怎出來參加一次宴席,不僅多了個畜生,還莫名其妙的,跑出了個方大人?
燕望歡沒急著解釋。
等到上了馬車,才在路上將宴席裏發生的種種,一一講給真陽汾月聽。
他們當真是都未想到。
燕望歡進宮走一遭,竟發生了如此多的亂事
都好似在閻王殿門口繞了個來回似的。
但凡她稍稍疏忽半點。
都有可能,再也離不開皇宮。
汾月緊著打量了燕望歡一番,確定她身上並無傷處,才拍了拍心口,勉強喘勻了壓在喉嚨裏的氣。
“那虞憐錦,倒真不愧是楚霽的人,可是好狠毒的一顆心!”
“她之後定還有其他的謀算的。”真陽一臉擔憂,道:“主子,若是她真的哄了皇上,將你許給了哪位皇子,可該當如何?”
“皇上近來身體健朗的很,應該不會輕易,將丞相府和某位皇子綁在一起。”
有夾雜著碎雪的冷風吹進馬車,卷起燕望歡的幾絲長發。
她微微側過眼。
視線當中,已是一片淨白。
都已身在宮門外,燕望歡卻好似仍能聽見皇城內傳來的吵嚷聲。
歡顏笑語被冷雪一攪,好似成了一種極哀的悲鳴。
真陽打了個寒顫,拽緊了車簾,又順手在小黑的脖子上悄悄抹了一把。
小黑趴在燕望歡的腳邊。
斜眼哼了真陽一眼,喘了口粗氣,也不理會他。
“這畜生倒是有意思。”真陽彎著腰,再次了湊近小黑,笑道:“主子,虞憐錦給你設局,卻沒想到再次成了你,她定是氣壞了吧?”
“那是當然。”
汾月接了話茬,也跟著瞥了小黑兩眼,她到底比真陽穩重了不少,一直在暗暗堤防著小黑發狠傷人。
“它能被主子馴服,也是運氣好了,不然落回到那方閣的手裏麵,少不得被宰了吃肉。”
“讓我再摸摸。”
真陽興致勃勃的伸出手。
學著燕望歡的模樣,按上了小黑的頭。
沒想到小黑昂頭就是一口。
哢嚓!
牙齒撞擊在一起,發出頗為響亮的脆響。
真陽是結結實實的被嚇了一跳,要不是他反應的快,現在的手上定是多出幾個血窟窿的。
他將手護在胸前,一臉的心有餘悸。
汾月沒忍住,笑出了聲。
“活該。”
真陽不理她,隻跟著燕望歡告狀道:
“主子,它咬我!”
燕望歡唇角含笑,掃了一眼真陽的手,見他並未受傷,便道:
“小黑脾氣不大好,以後少招惹它。”
仿是聽懂了燕望歡的話似的。
小黑咧了咧嘴,對著真陽“汪”了一聲。
真陽向後退了些,嘀咕道:
“還真是個壞東西。”
“挺好的,也不像其他狗那麽鬧騰,還能看家護院。”汾月低著頭,盯著小黑泛著紅的眼睛,道:“估計從胡會喜歡它。”
“你怎麽不 關心一下我喜不喜歡?”真陽瞪大了眼,一臉不忿地道:“它剛才可是想咬我!”
“都說了是你活該。”
汾月懶得再同真陽多眼,轉眸望向燕望歡,低聲道:
“主子,虞憐錦哪裏,當真不需要做些什麽?”
“她都送了我一份這麽大的禮,我們自然要禮尚往來,也還給她一些。”
燕望歡壓著額角,眸底漸漸浮起一抹笑意,她道:
“皇後娘娘對虞憐錦,可是氣惱的很呢。”
“皇後?”
“嗯。”
燕望歡微微頷首,眸中暗茫湧動,心裏已是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