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楚濂歸京
楚玉的掌心,躺著一枚不大的錦袋。
燕望歡伸手接過,打開一瞧,隻見錦袋最底部,正靜靜躺著一把,雕著鴛鴦紋的桃木梳。
“謝七皇子。”
她神色不變,隻微微頷首,客客氣氣地道;
“望歡感激不盡,隻望歡福氣薄,如此厚禮,實在是無法消受。”
楚玉見她當真是一副毫無動搖的模樣,不由有些失望。
低歎一聲,他強撐出個笑意,道:
“既是送你,便收著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
又有燕葉玉在身旁,燕望歡自是不好推拒。
“那望歡就謝過七皇子了。”
她低下頭。
不等楚玉開口,再次道;
“送七皇子。”
燕望歡已不想要多說。
在門口徘徊不休,本就是可笑得很。
因為一份禮糾纏個沒完,讓燕葉玉在旁瞧得,更是宛如鬧劇一般。
楚玉哪裏能聽不出這送客之言。
他歎息一聲,道:
“望歡,我在府裏等你。”
“是。”
燕望歡目送著楚玉離去。
等著他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才望向燕葉玉,道;
“大姐,可要再進去坐一會兒?”
“啊?”
燕葉玉似是有些出神。
視線仍定在楚玉離開的方向,人都不見了影子,也久久未能收回。
冷風吹亂了鬢角的碎發,她終於反應過來,連忙伸手一攏,略有些僵硬地道:
“我就不了,爹讓我同你交代完後,就快些回去。”
“那我就不送大姐了。”
燕望歡後退一步,也不等燕葉玉的反應,幹脆的回了房。
燕葉玉一愣。
沒想到,燕望歡居然如此的不客氣。
雖說不能多留。
但她還想要多聊兩句來著。
關於楚玉送出的錦袋,燕葉玉也實在有些好奇。
那錦袋瞧著,實在平平無奇。
可以七皇子的尊貴,怎麽可能會送些平常的物件出去?
“郡主.……”
燕葉玉站在門檻前。
猶豫了好半天,還是沒有再說太多。
等她一離開,汾月立刻關了門,回了燕望歡身邊,道:
“主子,燕葉玉離開了。”
“先準備一下禮。”燕望歡捏了捏眉心,道:“等過些日子,還真要去七皇子府走一遭,這麽長時間過去,也該探望一番七皇子妃了。”
“是。”
汾月雖是有些驚訝,但對於燕望歡的決定,她自是不會多言。
她立刻下去準備。
等到晚些,從胡從外歸來,也帶回了楚濂回京的大概日期。
倒是比燕望歡所估計的,還要更快上一些。
許是,抱著受到封賞的念頭而歸。
自是腳步匆匆。
但楚霽,卻是比楚濂,還要更快上一些。
他亦是一回京城,便到了丞相府吊唁。
燕望歡雖知曉他到來,卻並未現身,更無要同他客套一番的意思。
隻聽著汾月的匯報。
講楚霽風塵仆仆,比離京之前,要消瘦上不少。
燕丞相對待楚霽的態度,雖比楚玉稍稍好些,卻也並未強太多。
老狐狸心思深沉。
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誰都不能知曉個三分。
燕望歡又等了兩日,直到楚濂回了京城,她才出了丞相府的門。
許久未入皇宮。
六公主對她今日前來,似是並不驚訝,隻沉著臉,靠坐在床榻前,手拿著一盒胭脂水粉,語氣不善地道:
“我倒是發覺,想讓你誠心誠意過來見我,倒真是稀罕的不得了。”
“哪來的話?”
燕望歡從鏡台前執起銅鏡,為六公主照著麵,又笑道:
“帶了熱鬧過來,公主難道不想看嗎?”
“熱鬧?你瞧我現在,還有看熱鬧的心思嗎?”
六公主冷哼一聲,指尖挑起一點胭脂,沾在掌背,望著那一抹豔色,她道:
“再說,今個不就是九皇兄回來?聽說他這次立了大功,正等著父皇的封賞呢!不過連他都能立功,還真是撞了大運了。”
她也清楚,楚濂到底有多少的本事。
打從在外遊學回來後。
可就從未做過值得被誰高看一眼的事情來。
知曉楚濂立功,六公主都是驚訝的很。
這得是多好的運道,撞到他的頭上,才能從楚玉楚霽手裏,搶到這份功勞來。
燕望歡遞了帕子過去,笑道:
“公主親眼看看,不就知曉了?”
“神神秘秘。”
六公主嗤了一聲,接了她遞來的帕子,隨意抹掉掌背的胭脂。
她雖是一臉的不耐。
但聽燕望歡如此言說,還是緩緩站起了身。
“聽說九皇兄剛進了皇宮,此時應在等著被父皇召見。”
“七皇子和八皇子,也是都在。”
“你倒是比我這個身在宮門的人,知曉的都清楚。”
六公主掃了燕望歡一眼,雖是有些驚訝,卻也並未多說,隻是道:
“那就走吧,看看你說的熱鬧,到底能不能讓我覺出幾分的趣味來。”
燕望歡唇角帶笑,上前攙起六公主的手,道;
“若是覺著無趣的話,望歡任由公主殿下責罰就好。”
“責罰?”六公主嗤了一聲,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瞥了燕望歡一眼,道:“你有本事,我可不敢這般對你。”
她仍在氣燕望歡多日未曾進宮。
卻也明白。
丞相府最近亂事太多,燕望歡是真的,抽不出身來。
但心裏實在有些不舒坦
六公主想要去動火,又自覺無理取鬧。
燕望歡唇角噙笑,等著將要走出寢殿大門,她腳步一頓,忽然從懷裏摸出一巴掌大的木盒,送到了六公主麵前。
“本想當給公主賠罪的,隻是太過粗陋了些,配不上公主的金枝玉葉。”
“什麽?”
六公主揚起眉。
壓不住好奇,從她手裏奪過了木盒,打開一瞧,便是忍不住一笑,道:
“胭脂?”
“聽旁人說,是現在京城裏,最討喜的顏色。”燕望歡放柔了聲響,又是道了句:“不過我想來,那些姑娘塗這胭脂,都不會有公主來的好看。”
“這是當然!”
六公主頗有些歡喜。
有宮女過來想要收下胭脂,都被她搖頭阻止,親自送到了鏡台前。
這胭脂乃是民間之物。
算不上珍貴。
也並非稀罕的物件。
在六公主平常所用的奇寶貢品之間,更是寒酸的可憐。
但她卻挑起了唇角。
原本還有幾分不虞的心思,瞬間和緩了不少。
“以一個這東西,就想打發我?你當我是什麽?”
六公主瞥了燕望歡一眼,言語雖利,眼神中卻是噙著一抹淺笑。
燕望歡知她已平了怒氣,便道:
“哪裏,隻是心裏麵一直都惦念著公主,偶然聽聞,便隨意買下了,公主若是不喜歡.……”
“怎麽著?送了人的東西,還想要回去不成?你想的倒是美!”
不等燕望歡回話,六公主已經走出了門。
看她腳程慢。
還回頭催了一聲。
“走啊,你還想不想,讓我看到熱鬧了?”
“是。”
燕望歡應了一聲。
剛跟上六公主的步子,就聽她又道:
“連一盒胭脂都舍不得,還是個郡主呢!若是又缺了金銀,我再給你一些便是,少在外麵寒酸,丟了本公主的臉麵。”
她上下掃著燕望歡,從她發間簡單的玉簪子,到素著的一雙手。
燕望歡向來不喜歡戴太多的首飾。
由著老夫人去世的名頭,也省了過多解釋的話。
隻六公主卻看不慣。
輕哼一聲,她還想說些什麽,燕望歡卻搶了先,道:
“已是入冬了,不知殿下,可還在宮外有什麽記掛的東西?我下一次過來,可為殿下帶著。”
入冬和宮外有什麽幹係?
六公主被她忽轉的話題驚的一愣,下意識想要搖頭,但一側眸,便對上燕望歡意味深長的雙眼。
隻一瞬間。
她便恍然。
“沒什麽好記掛的。”六公主冷了臉,沉著嗓子道:“過了這個冬天,我就要去和親了,比死還苦痛的折磨就在眼前,我還哪有心思在乎什麽情情愛愛?再說,他那種沒膽子的人,怎值得我的在意?!”
她說的咬牙切齒。
若非燕望歡忽然提起。
六公主都要忘了,自己曾經還有一個心上人。
自打和親一事定下之後,她滿心焦灼,唯一盼著想要見的,便是燕望歡了。
至於那個早早放棄了她的男人……
隨他怎麽去!
每日身處在皇宮。
六公主也不知何時,竟是除了燕望歡之外,誰也不想要見。
但這話,她自是不會說。
隻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道:
“你既已經知曉入了冬,就切莫要忘記了答應我的事就好。”
“自是不會忘。”
她們言談之間。
已經行至了禦書房前。
燕望歡抬眸一瞧,視線所及,可不隻一個楚濂。
楚玉和楚霽盡數到齊,就連蕭渙也站在一旁,等著皇上的傳召。
一見了她們。
楚玉立刻迎上前,笑道;
“皇妹,望歡,你們怎麽來了?”
“七皇兄。”六公主向著楚玉微微頷首,道:“聽說父皇早間身體不適,我特意過來看看,至於燕望歡.……”
她掃了燕望歡一眼,加大了聲響,道:
“是我讓她同我一起來。”
從六公主口中說出的言語,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
楚濂一直負手而立,直到此時才向著燕望歡瞥去一眼。
口中發出一聲清晰的嗤笑。
他道;
“一回來就見到個喪門星,可真夠晦氣的啊!”
“九皇弟。”
楚玉皺了眉,不悅道:
“怎可同郡主這般講話,切莫忘了分寸。”
“分寸?”楚濂嗤笑一聲,道:“小小一個郡主,還需要我注意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