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別無二心
楚玉已經別無他法。
此時若不收斂下鋒芒,不僅要同皇位,再無瓜葛,連保命也是堪憂。
下一任帝皇,不論是誰。
縱使是血脈親眷。
仍是絕對,不會放過楚玉,這個心腹大患的。
他既是為了野心。
也是想要保命。
這不過最淺顯的道理。
楚玉不過是多年裏,路都走的太順。
一時遭了坎坷。
便鑽進了牛尖角。
他城府深沉,不出多日,定然能夠想通想透。
燕望歡沒再多留。
邁步出了門,便看白汝嫣正候在不遠處,一見了燕望歡,她先是彎身行禮,上前了一步,道:
“不知郡主可有空閑?是否方便,同汝嫣說兩句話?”
她唇角含笑。
眉宇之間,一派的乖順之色。
汾月站在燕望歡身後,上下掃了白汝嫣一圈。
卻是怎麽瞧,都沒從她的身上,找到同燕望歡有什麽相似之處。
不管是模樣還是神態。
都是天差地別。
也不知曉,為何誰都是覺著,她同燕望歡有幾分相像。
“自是方便的。”
燕望歡微微頷首。
並未拒絕白汝嫣的邀請。
她頓時眼睛一亮,連忙側過身,恭敬著道:
“郡主請。”
吩咐了婢女帶路。
白汝嫣落在燕望歡後半步。
禮數周全。
神態柔順而又恭敬。
不僅是對燕望歡。
連跟著下人。
也是輕聲細語。
討喜的很。
尤是和方才的秦依瀾比較起來。
這時的白汝嫣,可謂是頗得人心。
婢女帶路進了一處偏廳。
白汝嫣親自拿了茶壺,笑道:
“我最近,在學著製茶,也不知曉味道如何?若是不大合口,郡主可千萬不要客氣,汝嫣為郡主,再換一杯就好了。”
她斟滿一杯茶,雙手捧著送到了燕望歡的身前。
汾月上前邁過一步,正要接過,便看燕望歡搖了搖頭,道:
“無需如此。”
她接了茶,護在掌心。
也不急著用。
垂了眼,淡淡道了一句:
“你找我,是為了秦依瀾。”
這並非是疑問。
白汝嫣長吐出口氣,斂去了方才謙卑的模樣,冷了臉,緩緩點了點頭。
她心裏頭雜的很。
既是驚訝。
又是好奇。
想著終究得是何種心思,才能瞞過燕望歡?
“她,對郡主非常的在意。”
白汝嫣抿著唇,微微皺起眉,思索片刻,又道:
“府門中,也有幾個丫頭侍妾,是打小就在殿下身邊的,殿下念舊,性情又溫潤,對她們也很照顧。但秦依瀾卻不在意那些人,隻唯獨對郡主你,是連名字,都聽不得。”
她已經小心斟酌過了措辭。
但一提到楚玉。
眼底眉梢,卻都是透出了幾分情意。
燕望歡將這盡數收在眼底,道:
“所以,你想如何?”
“我……”
白汝嫣張了張嘴。
卻是有些,不知該如何說的好。
倒是燕望歡,替她開了口,低聲道:
“你想當,七皇子妃?”
她微微彎了腰。
黑眸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古井。
白汝嫣被緊緊盯視。
隻覺得連魂兒,都讓看了個透徹。
“我出身這般低微,又是一介孤女,無法帶給殿下幫助,哪裏有資格,成為七皇子妃。”
她並非直接拒了燕望歡的問。
雖是用著哀婉的語氣。
但眼中,卻是升起一抹欲望的火焰。
白汝嫣進七皇子府的目的,本就不純。
她就是為權勢而來。
此時,又對楚玉動了心思。
哪裏能不對七皇子妃的位置,生出貪婪之念。
隻不過。
白汝嫣也清楚。
憑她的身份和地位。
能留在七皇子府,都是走了運。
更莫說。
是討什麽名分了。
“秦依瀾,暫時還不能出事。”
燕望歡吹散了浮在茶水上的茶末,盯著蕩起的漣漪,道:
“但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安安生生的,一輩子,享受著她的榮華富貴。”
白汝嫣一怔。
眼底閃過一絲狂喜。
但麵上,卻仍是擺出一副恭敬茫然的模樣。
她彎了身,軟著嗓子詢道:
“郡主的意思是?”
“據我所知,楚玉很喜歡你。”
頂著白汝嫣如沸火的眼神,燕望歡不慌不忙,淡淡道:
“你現在受寵,日後也會越來越受寵,若是秦依瀾管不得事兒,這七皇子無名有實的女主人位置,對你而言,應該不難拿到手吧?”
白汝嫣抿緊了唇。
她已是知曉了燕望歡的心意,也不敢再繼續裝傻,連忙點點頭,道:
“我有把握。”
“人有很多種死法,自然也會有很多種活法。”
燕望歡輕歎一聲,道:
“總有一種,是既不影響你,也不會影響到楚玉,還能讓她的家人,繼續為楚玉效力盡心的。”
白汝嫣心跳的厲害。
她已是通曉了。
想拿到七皇子府後院的權柄,並非難事。
隻不過中間,還隔著一個秦依瀾。
但就秦依瀾的存在。
對白汝嫣來說,不亞於是千難萬險。
但如果同燕望歡的言語一般。
秦依瀾忽然出了什麽意外。
不死不活。
不鬧不煩。
雖是掛著七皇子妃的名義,卻是再做不得什麽實事。
不是便宜了白汝嫣?
而秦依瀾的侍郎父親,也會繼續為楚玉效力。
這一招。
隻要能成。
便是大勝。
白汝嫣是個聰慧之人。
自然很快便相同了其中關節。
她一張麵皮,都被燒的略有些發紅。
實在是挨不住心底的激蕩。
白汝嫣“噗通”一聲,跪倒在了燕望歡的麵前。
“謝郡主!”
“你謝我做什麽?”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
似是很是不解,白汝嫣為何如此一般。
白汝嫣也很是識趣。
連忙起了身。
拍打幹淨裙擺,站到燕望歡的身側,左右張望了一圈,低聲道:
“郡主,我該當如何去做?”
“哪有這麽快,便會有法子?想要做的幹淨,可不容易。”
燕望歡也不知是真的還未想好。
還是不想多說。
白汝嫣紅唇微動。
似是有話要說。
但都已經到了嘴邊,還是被她強行咽了下去。
“是,勞煩郡主了。”
燕望歡微微頷首。
起身走到門口,等著白汝嫣趕上,才一同邁過了門檻。
白汝嫣將她送到了府門口。
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軟著嗓子,道:
“送別郡主。”
她站在門檻內。
未有再上前一步的意思。
望著不過一步之遙的燕望歡,白汝嫣彎下身,低聲道了一句。
“汝嫣的心,從未有過絲毫改變,對郡主的忠誠,也是一日既往,絕無更改!”
她聲音雖輕。
語氣卻是無比篤定。
言之鑿鑿,竟仿是立誓一般。
燕望歡神情不變,瞥了白汝嫣一眼,道:
“我不知曉,你對楚玉的心思,究竟有幾分重,畢竟那同我,毫無幹係。”
白汝嫣一愣。
正想要開口解釋。
邊聽燕望歡再次道了句:
“但你切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為何,若是真想背叛,也該想想,那後果,你是否能承擔的住。”
她仍是最為風輕雲淡的模樣。
言談之間,不起波瀾。
看向白汝嫣的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白汝嫣下意識抬起了頭。
彼此視線不過有短暫的交匯,就讓她一顆心,慌了個徹底。
“郡……郡主,我……”
“好好休息吧。”
燕望歡打斷白汝嫣的話,轉身離去前,又補了一句。
“日後,可是沒那些空閑了。”
她再沒有回頭。
汾月在上馬車前,回頭瞧了一眼。
白汝嫣仍站在門檻後。
低著頭,瞧不清麵上的神情。
也不知曉,她都是在想著些什麽。
“你當真覺著,她同主子,有所相似?”
汾月坐在從胡身旁,過了老遠,才收回投注出去的視線,皺眉道:
“那白汝嫣,心思太重,對主子也絕不是衷心,給我的感覺,不算太好。”
都是自家人。
她同從胡,自是不許避諱。
況且不同於真陽辛夷的直率簡單。
從胡雖然言少語簡。
但卻絕非一個愚笨之人。
從胡雖仍是麵無表情,眉卻微不可查的微微皺起。
“不可信。”
“是了。”
汾月嗤了一聲,笑道:“那七皇子府,怕是隻有門口那兩座石獅子,才是幹淨的。”
從胡未接她的話。
但卻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汾月的話。
馬車駛過街角路巷。
停在了丞相府的門外。
汾月撩起車簾,輕喚了一聲。
“主子,到了。”
“知曉了。”
燕望歡睜了眸。
眼底有疲色一閃而過。
已是折騰,足有一整晚的時間。
忙到了現在。
連閉眼的空閑都沒有。
但若是知不得況錚傳來的消息。
燕望歡終歸,還是放心不下。
回了院兒。
一進門,便有嘈雜的聲音響起。
還不到晌午。
倒是精神足的很。
汾月揚起眉,瞥了一眼半敞的房門,提了嗓子,故作不悅道:
“這又是在折騰什麽呢?”
她聲音一響。
院內陡然歸為寂靜。
辛夷跑出門,一見了她們,頓時瞪大了眼。
“主子?!”
燕望歡微微頷首,讓從胡去關了門,詢辛夷道:
“可有消息送來?”
“有一封信。”
辛夷連忙點點頭。
她知曉這封信重要的很。
也不敢亂放在旁處,一直都是貼身收著。
從衣裳內摸出了信封,她送到燕望歡的麵前,道:
“主子,就在這了。”
燕望歡立刻接過。
連回去臥房的這點空閑,都是來不及等。
她拆了信封。
飛快瞧清了裏麵的字樣。
又再次仔細看過一遍。
燕望歡才算是長出了口氣。
真陽此時也出了門。
見燕望歡看信,連忙問道:
“主子,你回來了!少爺那邊,可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