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楚霽生辰
六公主的宴席一過。
燕喚喜便把自己關在房裏,再也沒有出現過。
就是辛夷有心想要打聽。
詢了燕喚喜的貼身伺候婢女,卻仍是連絲毫消息,都沒能得到。
她滿心擔憂。
惦記著燕喚喜會忽然這般安生,是在暗中揣摩著陰謀詭計。
指不定在打什麽盤算。
但辛夷將想法,告訴燕望歡。
隻得來一句笑吟吟的安撫。
汾月更是敷衍著安慰,說她此時全部的疑惑,都會在不久後,得到解答。
已經不會等太久了。
無需著急。
楚霽的生辰,在初秋。
距離常過的年節都有些距離。
不僅皇上記不得。
連親生兄弟,都沒幾位還在意。
楚霽向來都不大操大辦。
最多,不過邀請些和他熟稔的賓客,來府上一同吃個酒。
往年之間。
燕喚喜是從未收到過帖子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
不管是因著她的身份,還是那份湧動的情意。
楚霽都不會錯過她。
帖子燕喚喜有份。
燕望歡自是也收得到。
且還是楚霽,在燕望歡進宮陪伴六公主時,親自相送。
他不確定,燕望歡是否會到場。
但帖子,她又確確實實,是收了下去。
等到了生辰當日。
燕望歡不疾不徐的踏出門。
明是已經要晚了時辰。
可燕喚喜,竟是比她還要遲上一些。
等到她上了馬車,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才看一女子窈窕的身影,快步邁過了丞相府的門檻。
她腳步匆匆。
雖著了一身華貴的衣裳。
但頭上,卻戴著一頂鬥笠,垂下的深藍輕紗,將整張臉都擋了個嚴實。
辛夷向外瞧了一眼,忍不住輕“咦”一聲。
“今個天頭甚好,那人怎還戴個鬥笠?後麵跟著,是燕喚喜的婢女沒錯啊,可是……”
她的聲音一頓。
親眼瞧見戴著鬥笠的女子,上了後方的軟轎。
不是燕喚喜,還能是誰?
辛夷頓時一驚。
她心中頓時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眼中浮起一抹警惕,她回過頭,憂心道:
“主子,我看到燕喚喜了,她戴著一頂鬥笠,可是等下,有什麽準備?”
“鬥笠?”
汾月也是一怔。
也學著辛夷的模樣,向外瞧了一眼。
這天頭不冷不熱。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
燕喚喜卻把全身上下,都藏起來了。
想讓辛夷和汾月,不多想都難。
燕望歡仍是半闔著眼,眉宇之間,瞧不見絲毫波瀾。
像是對於辛夷的話,未有半分關注一般。
隻道:
“出發吧。”
“是。”
辛夷和汾月齊聲應下。
馬車先動。
後方跟著的轎夫,也發出了一聲吆喝。
她們很快到了八皇子府。
雖是生辰之日。
但八皇子府中卻不見多少喜氣。
倒是和平日一般無二。
來來往往之間,也不見多少賓客上門。
燕望歡一下馬車。
便有小廝快步迎上,先鞠身行了一大禮,然後揚聲道:
“奴才見過長平郡主,問長平郡主安!”
“你這人。”辛夷似是有些好奇,來回掃了那小廝一圈,笑道:“你怎認得,我家主子是長平郡主的?莫不是之前見過我家主子?”
小廝年紀不大,倒是相當機靈,聽了辛夷的問話,半刻鍾也不猶豫,幹脆道:
“奴才沒那好的運氣,能有幸得見長平郡主。隻是主子有交代過,說長平郡主姿容出眾,又一身的貴氣,就是放在一萬個人裏,也能一眼瞧的出來。”
他嘴皮子相當利落。
話說的規矩,又極為中聽。
連汾月都忍不住,唇角一挑,意味深長的眼神在小廝身上轉了一圈,道:
“你這張嘴,倒是會說。”
小廝咧了咧嘴,抬頭偷瞧了一眼汾月,笑道:
“不敢在姐姐麵前獻醜。”
他說這幾句話。
可都是揚著嗓子。
沒有絲毫想要壓低聲音的意思。
燕喚喜一下軟轎,便聽到了小廝對燕望歡的奉承。
那一句句傳入耳中。
聽得她心尖都泛起了燥熱。
燕喚喜都已經下了軟轎。
還刻意加重了腳步聲。
但八皇子府來迎的下人奴仆,對著她的態度,和燕望歡可以說是千差萬別。
不僅沒那些順耳好聽的話。
在燕喚喜看來。
這些人,連神情當中都帶著一股不耐。
小廝嘴甜又機靈,顯然是被特別吩咐著,要接待燕望歡的。
光是入府的一路上,都不知說了不少明裏暗裏,誇讚燕望歡的話。
還指出了八皇子府裏,一些八皇子,單獨為了燕望歡所準備的巧思。
辛夷左右瞧了一圈,輕聲道:
“主子,這八皇子手底下,還能是能人甚多。竟連個小廝,都這般的伶俐。”
“他哪裏是尋常的小廝。”汾月接著揉眼的空閑,來回掃了小廝一圈,輕聲道:“可是會點功夫的呢。”
“什麽?”
辛夷一怔。
還想繼續問下去,小廝忽然回過頭,麵上又是一副熱絡的笑臉。
“聽說郡主對皇宮當中的蓮花,很是喜愛。我家主子就特意移回來養了一批,還囑咐廚房,琢磨出不少的蓮花點心,就等著郡主品嚐呢!”
“八皇子有心了。”
燕望歡微微頷首。
但她聲音一頓,卻忽然轉了話鋒,又道:
“不過我喜蓮花,是敬她愛清愛白,不沾塵俗,世間罕有此等品德者。”
小廝微微一怔。
摸不準燕望歡的心思,他瞟去一眼,卻正好撞進燕望歡,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當中。
分明是冷漠從容。
但卻莫名讓他,打了個寒顫。
小廝本還有不少的話。
但此刻,卻一個字都講不出口了。
燕望歡放慢了腳步,等著燕喚喜走近時,主動詢道:
“司徒二小姐,可到了?”
這一回。
不隻是小廝。
連燕喚喜以及跟在燕望歡身後的辛夷汾月,都是有些驚訝。
小廝猶豫了片刻,還是道:
“司徒二小姐來的早,已經到了。”
“她倒是……”燕望歡輕笑了一聲,“倒是積極的很。”
誰也不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
即使燕喚喜的臉色,陡然間陰沉了不少,也因為著鬥笠的緣故,無人察覺到。
還未到前廳。
已有不少交談聲,傳入耳中。
小廝在門前頓了腳步,鞠身恭敬道:
“郡主請,燕四小姐請。”
燕望歡頷首示意。
她一邁過門檻,正廳裏的嘈雜聲,頓時一窒。
“郡主!”
“見過長平郡主。”
“郡主來的可真晚,等下定要罰上一杯才行。”
寂靜不過一瞬間,就有無數招呼聲傳來。
這些人中,或有和燕望歡生疏,或有想和她攀上關係,或有當真和她較為熟稔。
她都一一以禮謝過。
“八皇子。”
燕望歡走到楚霽身前,道:
“小小薄禮,還望八皇子莫要嫌棄。”
汾月上前一步,將手裏提著的禮盒,交送到了楚霽身側的侍從手中。
“郡主客氣。”楚霽唇角含笑,眼中盡是柔情,“郡主能來,我已是極為欣喜。”
他末尾一句,壓的極輕。
除了他和燕望歡之外。
就連辛夷和汾月,都未能聽個真切。
燕望歡雖然聽得清楚,卻未有應他話的意思。
行了禮後,便徑自落了座。
她身份不低。
位置隻在幾位皇子的下首處。
而燕望歡落座後,其餘眾人才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後的燕喚喜。
但鬥笠嚴嚴實實的戴在頭上。
乍一入眼,還真沒誰反應過來,這其實是丞相府的四小姐。
還是楚霽親自上前相迎,道了一聲:“四小姐。”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司徒二小姐滿麵的驚訝,忍不住開口,道出了不少人的疑惑。
“燕四小姐這是……麵傷還未痊愈嗎?”
燕喚喜容顏受損的消息,早在京城當中傳開。
畢竟來往之間,都以白紗蒙麵。
且丞相府,也不是什麽不透風的銅牆鐵壁。
不過之前還是麵紗。
這會兒。
卻突然換成了鬥笠。
遮的密不透風。
難免讓人不多猜忌幾分。
但燕喚喜沉默了許久,才道:
“已經大好了,多謝司徒二小姐關心。”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輕靈好聽。
如妙樂仙音。
光是聽著動靜,就能想象出說話之人,是個如何傾國傾城的女子。
但此時燕喚喜頭上的鬥笠,卻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司徒二小姐似是還想說些什麽。
但燕喚喜已經落了座。
她們兩個的位置就在鄰處。
不知是否是錯覺,司徒二小姐仿是嗅到一陣腐臭氣,輕飄飄的繞過身邊,但很快,又被濃重的脂粉氣所掩蓋。
她下意識掩住了鼻息。
眸光一掃,也並未多心。
楚濂的眼神打從燕喚喜進門後,就一直鎖在她的身上。
其他人眼拙,認不出來。
但他可牢牢記得,自己的心上佳人。
即使戴著鬥笠,依舊難掩身上的風姿。
但燕喚喜,卻連看都未看楚濂一眼。
雖是有鬥笠遮擋。
燕喚喜所瞧的方向,分明就是楚霽。
楚濂頓時皺緊了眉。
也跟著,想起了不少的回憶。
他冷眼瞥過正在和三皇子相談的楚霽,清了清嗓子,朗聲開口道:
“八皇兄,今個是你的生辰,我們這些兄弟,都是特地前來為你祝賀,又都費心思準備了不少的賀禮。”
楚濂聲音一頓,眼中惡意閃動,也不等楚霽開口,他再次道:
“也不知曉,父皇那邊,又為八皇兄,送了什麽賀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