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登門懲處
辛夷得了燕望歡的交代,一直留神注意著從胡,擔心他一時衝動,影響了計劃。
縱然,她也恨不得衝上前,去了結掉秦依瀾。
秦依瀾怎都沒想到,她能給七皇子府,再見到燕望歡。
那一瞬間,她瞪大雙眼,如同給青天白日裏,瞧見了什麽惡鬼一般。
纖纖玉指驟然捏緊了珠串。
細繩繃到極致。
散了滿地亂滾的佛珠。
有一顆磕到了燕望歡的足尖。
她彎身撿了起來,唇角浮著一抹淡笑,親自走上前,遞回到秦依瀾的麵前。
“七皇子妃當真是菩薩心腸,才這般年歲,就開始吃齋念佛了。”
秦依瀾嬌軀一顫。
她是真的怕了。
既是沒想到燕望歡遇險,還能平安無事。
也未料到,楚玉竟會帶著她,一同回來皇子府。
秦依瀾低垂了頭,不敢去和燕望歡對視,麵頰浮著一抹不自然的潮紅,藏在袖下的掌,緊緊捏成了拳頭。
她心虛的很。
口中支支吾吾的,過了好半晌,才道:
“勞煩郡主了。”
她咬緊了牙關,強行克製住指尖的戰栗,頂著燕望歡似笑非笑的目光,接過了那一顆佛珠。
淡雅的檀香衝入鼻息。
給佛珠牢牢掌握在掌心,秦依瀾的心裏,終於有了一絲安穩。
她還不確定,燕望歡是否已經知曉了真相。
但比起燕望歡,楚玉才更讓她擔憂。
有些事,給聰明人眼裏,早都是心知肚明的,無需一切都擺在台麵上。
隻是秦依瀾還不夠通透。
楚玉不明說,她就提心吊膽著。
不僅是睡不著。
生怕楚玉因此惱怒,給她趕出了府門,成個棄婦。
燕望歡瞧她神情,又看秦依瀾時不時瞥著楚玉,就知曉這七皇子妃心裏頭,還抱著給一切都藏下的念頭。
倒是天真。
楚玉礙於秦侍郎,不想跟她給此時撕破臉。
但秦依瀾,卻是真給他們,都當成傻子去唬了。
燕望歡輕笑一聲,瞥了楚玉一眼,道:
“我這次來,是幫七皇子妃解決麻煩的。”
“麻煩?”
秦依瀾一怔,這才舍得用正眼去看燕望歡,隻是一瞧見她慘白的臉,以及那包了布巾的掌心,雙眼就宛如給銀針,狠狠刺過一般。
她慌亂更甚,用力一咬下唇,才能出聲道:
“郡主既是受了傷,還是回去好好休息的好,我七皇子府若有麻煩,我自當會處理,就不勞郡主這個外人掛心了。”
秦依瀾已有逐客之意。
她此時,是一眼都不想看燕望歡。
更莫說是還有楚玉給麵前。
她生怕露出半分端倪,給察覺出來。
卻殊不知,那些給暗中流轉的陰暗心思,早給看了個分明。
燕望歡仍在笑,嗓音越發的柔了。
“千防萬防,怕的是家賊難防,有心人就藏在身邊,卻不知曉。”
秦依瀾指尖一顫,深吸口氣,強撐了氣勢,道:
“郡主這意思,是我府裏,出了內賊了?郡主若是沒有證據,就因著受了傷,心裏頭不滿,平白過來鬧,我性情雖是溫厚,可也不會縱著誰,給我府門裏頭空口抓人的。”
她語氣強硬。
言談之間,終是找回了幾分冷靜。
似是篤定了燕望歡沒有證據,對她造不成威脅。
就是懷疑,也沒辦法。
燕望歡沒死,是她運道好,但這次遇襲,隻能認栽。
“七皇子妃所言極是,不過.……”燕望歡麵上笑意不減,隻是眼底深處,卻匿著一片冰寒,“調查出來府裏頭有叛徒的,並非是我,而是七皇子。難道七皇子妃,為了護著一個還不知是誰的叛徒,要連自己夫君的結論,都是不聽的嗎?”
秦依瀾一怔。
下意識望向了楚玉,觸及到了他冰冷的視線,心底頓時生出一片膽寒。
如給寒冬臘月裏,墜入萬丈冰窟。
楚玉知曉了。
她壓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他可是要幫著燕望歡,來對付她?
但她才是名正言順的七皇子妃。
那燕望歡,算是什麽?
竟讓楚玉如此相護?
秦依瀾又氣又慌,連失了血色的唇,都止不住地發抖。
燕望歡打量了她一會兒,竟是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安慰似的道:
“放心吧,你會繼續待在這,當你的七皇子妃的。”
她投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不等秦依瀾有所反應,燕望歡轉過身,冷聲道:
“七皇子要懲處府裏的叛徒,你們都出去,給門關緊,沒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府裏的下人都是一愣,齊齊看向楚玉,見他半闔著眼,並未有阻止之意,才過去關上了門。
很快,閑雜人等都已經離去。
給秦依瀾的身側,隻剩下了個麵色頗為難看的貼身婢女。
這是張熟麵孔。
給之前的賞花宴上,就是她,引著燕望歡去換衣裳。
也是她,將那柄要命的短刀,送進了槐蘭的身體。
她已是慌得不行。
躲在秦依瀾的身後,身體抖如篩糠。
就是不知情的人到來,也能看出她的不對。
從胡眼眸淩厲如刀。
定定落在她的身上,啞聲道:
“是你!”
那婢女給他凶狠的眼神一刺,兩條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一雙眼蓄了淚光,竟好似要哭出來一般。
她不停搖著頭。
躲著從胡的視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依瀾皺起眉,竟是一甩袍袖,遮了那婢女,嗬斥道:
“燕望歡,你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七皇子妃還不明白?”燕望歡輕笑一聲,道:“之前來府來的刺客,竟跟著七皇子妃的貼身婢女有所勾結,這話傳出去,怕不是連七皇子妃身上,都要沾到汙穢。我這可是在幫你。”
“說的倒是義正言辭!”秦依瀾冷哼一聲,“給我看來,怎更像是郡主心有不滿,想用這種法子,來故意懲治我的人,給我眼色看吧?!”
“若是你真這麽想,我也不多解釋。”
燕望歡尋了張椅子,自顧自的落了坐,端起茶杯,道:
“一切,就看七皇子,如何決斷了。”
她懶得跟秦依瀾多廢話。
反正結論已定,不如讓楚玉張口。
那貼身婢女跟了秦依瀾也有了不少的年頭。
又是因了她的緣故,才會誤殺了槐蘭。
秦依瀾自然是想保下她的性命。
她哀求的目光轉向楚玉。
燕望歡上門相逼,已是在明著打她的臉。
若真給婢女讓出去懲處,豈不是坐實了,她這個七皇子妃,還比不過燕望歡,給楚玉心中的分量來的重。
那她,算是什麽了?
日後又有何臉麵出去見人。
豈不是成了個笑話。
她可以退步,隨意交出去個旁人,給燕望歡泄憤也好。
貼身婢女,所代表的是秦依瀾的臉麵,終究是得保住的。
“殿下.……”
秦依瀾眼底泛紅。
聲音當中,已有了隱隱的泣意。
她的夫君,該是會護著她的。
怎都不會讓燕望歡,找上門來欺辱她才對。
楚玉歎息一聲,低聲道:
“依瀾,她今日能勾結刺客,傷了長平郡主,明日也可能會因一時之氣,害了你的性命。此人,絕不能留,你就莫要護著她了。”
他這一句話,已定了結局。
秦依瀾怔忪許久。
她愣愣地望著楚玉,眼底一片淒然。
竟真如她最不想看到的一般。
楚玉選了燕望歡。
要當著她這個七皇子妃的麵,要懲處她的貼身婢女。
這是渾然沒給她放在眼裏。
燕望歡抿著茶。
她所看到的,和秦依瀾完全不同。
楚玉心底,早是厭極了他這個七皇子妃。
卻仍是溫聲軟語哄著。
殊不知,秦依瀾還活著的全部意義。
就是因為她有個當侍郎的父親。
她仍在為楚玉的偏頗傷感。
卻未知曉,連自己都是危在旦夕。
秦依瀾以為楚玉有真心。
但圖謀皇位的,有幾個會真在意那些兒女私情。
燕望歡耐心等著他們商量完,放了茶杯,道:
“從胡。”
“在。”
從胡上前一步。
一雙蘊滿了凶戾和寒意的眼,從秦依瀾轉到了那婢女的身上。
殺意沸騰。
總有人要為槐蘭的死付出代價。
秦依瀾暫且動不得。
但利息,是得要先收一些的。
從胡步步向前。
即使手上未執利刃,瞧著又是少年模樣,卻仍然人打從心底,感到一陣森寒。
他走到那婢女身前。
緩緩蹲下了身。
從胡手上是沾過的血的。
從他身上散出的戾氣,極為駭人。
婢女早已嚇得傻了。
她連連後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牆壁。
已是躲無可躲。
從胡就在距她一步遠的前方。
那雙大掌,已經貼向她脆弱的脖頸。
她尖叫一聲,都到了生死關頭,她毫無辦法,隻能連連求饒。
“我不是故意要殺她的……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想死……主子救我……我不想死啊!”
但她的掙紮,給從胡麵前毫無意義。
她不想死,難道槐蘭就想嗎?
那雙鐵箍一般的手,到底是落到了她的頸上。
掌心能感受到發狂般跳動的脈搏。
隻消輕輕一握。
她的命,就會隕在從胡手下。
從胡閉上眼。
似被一道午後的陽光刺了眼。
那婢女已嚇得如瘋似魔,崩潰的發出一聲聲哀嚎。
“主子救我!”
“救我啊!”
尖叫聲就浮在耳畔。
秦依瀾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她看了楚玉一眼,偏過頭,終究是一言未發。
到底,不過一個奴婢而已。
死就死了。
她在乎的,並非是個貼身婢女。
而是楚玉的態度。
從胡正欲了結那婢女的性命,燕望歡卻忽然抬了眼,製止道: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