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連番試探
燕望歡本想拒絕,但仔細瞧了呼延灼一番,又改了主意。
或許,這個人,能有大用。
他雖然危險,卻已經到了明處,眼能看得著,好生注意著,便可以利用。
她略一猶豫,還是點了頭,道:
“呼延王子若是不嫌,當個向導,自然可以。”
呼延灼眼睛一亮,當即道:“那可就要麻煩郡主了。”
“哪裏。”
他得了應允,心情大好。
看著燕望歡的眼裏,也多了幾分熟絡。
隻是這是真是假,怕是隻有他自己,才是知曉。
草原人雖是單純熱情,但若是誰真小看了呼延灼,估計連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燕望歡心裏清楚的很。
她既改了主意,表麵上的功夫,也得一並應付上才行。
態度頓時軟化不少,她唇角帶笑,柔聲道:
“王子若是無事,我便先行離去,等晚宴時候再見。”
“是我冒昧,叨擾郡主了。”呼延灼一拱手,輕聲道:“不知郡主要去往何處?說來可笑,我這想出來走走,但這靖楚皇宮內院,實在難行,我一不小心忘了路,不知郡主可否再幫我一次?”
所謂帶路,不過一個噱頭罷了。
他哪裏會是不知道路線。
以呼延灼的心思,怕不是進宮後走的每一步,都給記熟在了心底。
如此來說,不過是又一次試探。
想要看看,這燕望歡,對他之前的喃喃自語,記下了幾分,又究竟能聰明到什麽程度。
夠不夠他用?
又有沒有資格,讓他耗費給靖楚時,本就不多精力。
給他一雙泛著青意的眼眸盯視,燕望歡仍是麵色不變,隻道:
“若是想要回去,可是容易的很,哪裏需要我幫王子。”
“哦?”呼延灼揚起眉,“郡主是有能讓我記起路的法子?”
“不,王子都不能,我可沒這大的本事。”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呼延灼一眼,給他麵上的神情盡數收入眸中,又道:“隻消,回頭看一眼,不就夠了。”
呼延灼一怔。
不知為何,竟是真的回過了頭。
給禦花園一片的荒蕪之間,兩道人影藏在不遠處,正聚精會神的注視著他。
呼延灼這才明白了燕望歡的意思。
這裏是靖楚。
又是皇宮重地。
怎可能由著塞外的人,到處亂走。
就是明麵上,沒有人看管,但誰走出門,自然是要被暗中跟隨。
都是擅長潛藏的好手。
呼延灼注意力都放在了燕望歡的身上,竟是沒發現他們的存在。
不過,他應該也不會多驚訝才對。
視線打那兩人身上掃過,又遙遙落到別處,像是欣賞了一圈風景,他自然地轉回頭,道:
“是我小看郡主了。”
“哪裏。”燕望歡輕笑一聲,忽然壓低了聲響,道:“丞相府,我期待和呼延王子再見。”
她並未多留。
也沒有再看呼延灼一眼。
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會給探子,如實稟告到皇上的耳中。
她還不想此時就給靖楚的九五之尊懷疑。
時辰太早。
還急不得。
燕望歡能感覺到,呼延灼的視線,一直追在她的身上,直到離開禦花園,才悄然消散。
這個人,非常危險。
她停下腳步,長出了口氣。
麵對著呼延灼時,燕望歡甚至有一種,再次站在那困有黑狼的鐵籠前,一般的感受。
他像是一隻,更強大更狡猾的狼。
一言一語,都是陷阱。
從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包括眼神,都不能當真。
誰知道那是真情流露,還是陷阱深坑。
包括最後呼延灼要燕望歡送他回去。
都藏了禍心。
以他的智謀,該是早知道有人跟在身後。
還是故意要燕望歡相送。
可是為何?
要看她,給靖楚的地位?還是有沒有,跟塞外交好的心?
他心思太重,連燕望歡都是難猜透。
和呼延灼交鋒,可真夠累的。
她盡可能保持最好的狀態,不給心緒泄露出一絲一毫。
但剛才見到呼延灼時,她是和況錚分開不久。
怕是還沒整理好情緒。
燕望歡揉了揉額角。
這種對手,實在難纏。
可要是為我所用,就多出不少的便利。
她對靖楚沒什麽感情。
自然對著和塞外人做交易,生不出什麽抵觸來。
燕望歡揉了揉額角,算著時辰,該是回六公主哪裏去了。
她腳步匆匆。
才到進了院落,就聽到裏麵傳來的交談聲。
現在要離開,已經是來不及了。
大門未關。
太子剛巧回過頭,一眼便看到不遠處的燕望歡。
他頓時麵浮喜色,喚道:
“長平郡主回來了。”
他這一嗓子,也召了旁人,齊齊回過了頭。
燕望歡給心底輕歎一聲,隻能迎上前,恭敬道:
“見過太子爺、七皇子、八皇子……”
話到一半,她的目光轉到最下首的男子身上,目光相接,她勾唇一笑,道:
“九皇子。”
楚濂冷哼一聲。
看著燕望歡的眼中,滿是不遮不掩的憎惡。
他瘦了不少,麵色越發陰沉,眼底掛著一抹青黑,整個人看起來,頗為陰鬱。
之前為了報複燕望歡,楚濂借酒問皇上求娶。
想著給她娶到家來,到時候是生是死,還是無邊的折磨,可都是他說了算。
但沒想到,一場忽然生出的大火,讓他徹底沒了希望。
求娶不成,加上給外時,做出的一些事被皇上發現,他的地位一落千丈。
雖貴為皇子,可日子過的,卻遠不如從前舒服。
這一切,楚濂全都給記在了燕望歡的頭上。
看著她的眼神,自然和善不到哪去。
“九弟。”太子瞥他一眼,眸中閃過一道不屑,淡淡道:“身為皇子,為人處事,可要大度一些。”
他素來看不起楚濂。
又或者說,對著其他兄弟,也亦是如此。
此時又沒皇上在身邊,態度自然客氣不了多少。
楚濂心中有氣,一張臉沉了又沉,他不敢和太子發作,隻狠瞪了燕望歡一眼,咬牙道:
“是,皇兄。”
太子輕哼一聲。
未接他的話。
楚玉和燕望歡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急著開口
氣氛冷淡的很。
倒是楚霽開了口,道:
“太子殿下剛說起郡主,郡主便是來了,快些來坐吧。”
他對太子的稱呼,一直都是恭敬的很。
尤其是和楚濂比較起來。
更得太子心意。
燕望歡瞥了楚霽一眼,仍是站在原地,目光看著太子,一副等著吩咐的模樣。
太子這才笑了,“坐吧。”
“謝太子。”
燕望歡這才進了門。
她給楚玉身邊落了座,抬眸去看主位上的六公主。
六公主端著一杯茶,麵上一片冷淡,就是聽到燕望歡的聲音,也連看,都不曾抬眸看去一眼。
她至此,都沒真的回過神來。
一顆心惶惶不安。
連帶著手都有些發抖。
好在茶水被她喝了大半,沒灑出來,泄了心跡。
太子打量了燕望歡一會兒,笑道:
“怪不得連父皇私下都跟我讚歎有加,今日一見,郡主果然聰慧過人。”
“哪裏。”燕望歡一臉恭順,道:“不過是一頭畜生罷了,不想太子殿下髒了手,才貿然出頭。”
“也是,不過是些畜生罷了。”
太子微微頷首,眼中笑意更甚。
他瞧不起那些蠻人。
對呼延灼,更是不屑一顧。
給太子眼裏,這些所謂的塞外使臣,和籠子裏的畜生,其實一般無二。
都是些蠢東西。
哪有資格,入他尊貴的眼。
不過燕望歡這番回答,倒是好聽的很。
他看過去的眼神和善了不少,又道:
“方才聽父皇提了一句,這次給郡主的賞賜,可是相當驚人。”
“不敢要賞,都是承太子的光。”
“收著吧。”太子眯著眼,給她奉承的相當順耳,“給我看來,不過是些小玩意,我府裏麵,還有一株紅玉珊瑚,到時候一並讓人送到你那去。”
他忽然封賞,還是和皇上的賞賜,要一並送到燕望歡手去。
可是相當不敬。
但在場眾人,誰也沒多說一句。
甚至,連神情都未有多少變化。
唯有楚濂,輕輕嗤了一聲。
燕望歡起了身,麵上浮起一抹激動之色,忙行禮道:
“謝太子!”
“起來吧,莫要太拘束。”
“是。”
燕望歡這才起了身。
低眉順眼的重新回了座。
楚玉看過來一眼,看她乖巧,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太子心情大好,又跟眾人說了幾句閑話,這才注意到六公主似乎比平日裏,安靜了不少。
他揚起眉,調笑道:
“錦玉今個怎麽安靜了?可是給那畜生嚇著了?”
“哪有。”六公主扯了扯嘴角,瞧了燕望歡一眼,臉上勉強扯出個惱怒的表情來,瞪了太子一眼,不悅道:“不過一頭畜生,怎就能嚇著我了?皇兄你可莫要太小瞧我。”
“那不是嚇著了,又是什麽?”太子笑彎了眼,道:“莫不成是到了年紀,春心動了?”
六公主臉色一沉,“胡說!”
她是出了名的壞脾氣。
隻是跟著太子,向來還親近幾分。
少有變臉的時候。
此時卻好像動了真火似的。
眼神頗為凶狠。
給太子都驚的一愣,緊接著皺起眉,眼裏閃過一絲不悅。
燕望歡忙給六公主使了個眼色。
她到底沒經過事,壓力擔在肩上,卻是一碰,就要撐不住倒塌。
以至於,極容易給察覺到端倪。
但也幸好,六公主太受寵愛,就是跟太子發點脾氣,他都不會計較。
也沒辦法計較。
畢竟,她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