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誘敵深入
“遠期兄,不是說帶我們來看個美人兒,怎麽這都好一會兒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啊?”
“是啊,遠期兄莫不是在誆我們吧?”
“我倒是好奇,年兄觀美無數,那眼界,早高到天上去了,能給他稱作是美人的,得是個怎樣的天仙?”
“不知各位可曾聽聞了,那前些日子才回了相府的三小姐?”
燕望歡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聽著門內傳來的交談笑聲。
那些關於她的種種,給年遠期的口中娓娓道來,夾了任誰都能聽出的,話語當中的譏諷之意。
能跟他廝混在一起的,不過是些京城裏的紈絝公子哥。
本事沒有,空閑十足。
曉得了年遠期意思,自然跟著齊齊調侃起了燕望歡的身份麵貌。
那些話一字一句,倒是不比貧民窟裏來的幹淨。
槐蘭在一旁聽得麵色鐵青,咬牙道:
“主子,他們怎麽能。。。”
她氣的全身發抖,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吐了口氣,才能繼續道:
“大少爺也在,他居然能聽著他們那麽說主子?”
槐蘭之前對燕景安,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敬仰的。
畢竟是丞相府唯一的男丁。
又聽著下人們口口論著他的各色傳聞。
但她現在站在門口,聽著那些針對燕望歡的汙言穢語,又捕捉到燕景安附和的笑聲,隻覺得陣陣反胃。
他們一群隻靠著長輩庇護的無能之輩,有什麽資格說她主子的不是?
即使燕景安,身披丞相嫡子之名,回來多日,也毫無建樹,哪一點比燕望歡這孑然一身的庶女做的更好?
他有什麽資格笑?
槐蘭眼圈都紅了。
她心裏難受的要命,去看燕望歡,卻見她依舊麵色冷淡,像是聽到的那些話,說的不過是今日天氣如何似的尋常。
“主子,我們回去吧。”
燕望歡搖了搖頭,抬手壓在門上,輕聲道:“槐蘭,守在這,等我給你信號,就去把燕丞相,老夫人還有大夫人他們全都鬧到這來,人越多越好,知道了嗎?”
“是。”
“可能要久一會兒,你先去曹大夫那一趟,帶他到翠娘那去。”
“知道了,我這就去。”
等著槐蘭離開,燕望歡才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喧笑聲有短暫的停滯。
數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燕望歡全當沒看見,走上前,對著燕景安笑了笑,道:
“聽說,哥哥找我?”
她語氣傲慢,見了兄長,也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且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燕景安的麵色,登時就沉了下去。
年遠期嗤笑一聲,掂起酒杯,裝作無意道:
“看吧,我都說了,這姑娘野著呢。這會兒,連親哥哥都不放在眼裏了,真是仗著公主寵愛,就無法無天了啊。”
這哪是在給他找台階下。
分明就是故意讓他更加難堪。
燕景安冷哼一聲,道:“望歡,有貴客上門,還不給各位公子行禮。”
燕望歡沒應聲,目光掃動,房裏除了燕景安和年遠期外,還有三位和他們年紀相仿的公子。
都是生麵孔。
不過也是,就是上輩子見過,她也不會對這些紈絝子弟,存什麽記憶。
她慢吞吞的鞠下身,冷淡道:
“相府燕望歡,見過年少爺及三位公子。”
膝蓋不過微曲,不等其他人開口,她便起了身,不耐道:
“若是沒有其他事,望歡就恕不奉陪了。”
燕望歡給那副清高冷傲的勁兒,簡直做到了極致。
燕景安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他哪裏被人這麽駁過麵子。
還是在這些人麵前。
那些公子哥都是年遠期的狐朋狗友,跟著他不過是點頭之交,沒什麽情分。給燕望歡這麽一句打在臉上,氣也是有,但更多是見燕景安吃癟,想多看點熱鬧,他們對視一眼,其中個藍衣公子清了清嗓子,率先道:
“我說燕大少爺,你這三妹,可真是出類拔萃,連兄長的話都不停,囂張的緊。要是光我們幾個在這也就算了,但年兄也在,這連杯酒都不敬,可是真不給我們年兄麵子啊。”
他口中嘖嘖有聲,眼皮一掀,瞥著燕景安,麵上露出一副譏諷的神情。
像是在嘲笑他,在外多年,回來竟是兩個小姑娘都管不下。
年遠期笑了笑,端起酒杯,斟滿了酒,起身走到燕望歡身邊,道:
“聽說你過去都活下那又髒又臭的平民堆裏,那這酒,應該是也會喝的吧?這可是上上等的美酒,一口,值你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銀子。”
“來,小爺賞你了。”
他話音才落,忽的一把抓住燕望歡的手腕,強給杯子塞到她手裏。
燕望歡握著杯子,去瞧他,年遠期麵帶浮紅,已有了三分醉態。
這還不夠。
她垂了眼,手腕微顫,杯盞中酒水轉動,打出一個深入杯底的漩。
“要我敬各位,也不是不行,隻是這酒還不夠烈。”
“哦?”
藍衣公子眼睛一亮,笑道:“想不到這燕小姐,居然還是個女中豪傑啊。不就是烈酒嗎?怎麽沒有?我這就。。。”
“不必勞煩。”燕景安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瞥了燕望歡一眼,道:“我偌大的丞相府,總不會連一瓶酒,都沒有,請各位稍等片刻。”
他起了身,與燕望歡擦身而過,出了門。
燕望歡唇角噙笑,挨個公子麵上掃了一圈,軟了語氣,柔聲道:
“大哥回來之前,不如望歡先給大家斟酒,雖然第一次見麵,但小女子早已為公子們的氣度折服,想好好聽聽諸位的英雄事跡呢。”
燕景安走出門,再也掩不住火氣。
他冷哼一聲,一甩衣袖,揮倒幾座花盆,怒道:
“好。。。好一個燕望歡!當真是有本事啊!”
滿地殘片。
燕喚喜遙遙跑來,給嚇了一跳。
“哥哥,這是怎了?”
“沒事。”燕景安沉著臉搖了搖頭,道:“你去,讓管家把最烈的酒給我拿來。”
“要烈酒做什麽?”
“當然是給那燕望歡喝了。”
燕喚喜一愣,小心翼翼問:“那。。。喝完之後呢?”
不等燕景安回話,她又自顧自的道:“一定得是喝醉了,但周圍又那麽多的公子,男男女女,萬一要是出點亂子,喝醉了之後發生了些什麽。。。。哥,燕望歡是不是,就再也沒辦法見人了?”
“豈止是沒法見人。”燕景安冷笑一聲,“隻要給酒裏麵摻點什麽,可就不是萬一會出亂子了,是一定會發生點什麽。那麽多的公子,我讓他們每一個都嚐到滋味,卻誰也不會娶她。到時候,全京城的人人皆知,這燕望歡是個多不知廉恥,人盡可夫的賤女人。”
燕喚喜順著想了一會兒,拍手笑了,“好好好,就讓她知道,她這種人,該一輩子待在貧民窟裏,那裏才是最適合她這種下三流的野種活的地方。過了這麽些天千金小姐的生活,也差不多了。”
想到給這麽長時間,大夫人的委屈和燕喚喜受的懲罰,以及他給楚濂那吃的癟,都終於可以報複回來,燕景安一掃頹色,揮手道:
“去,找管家吧。”
“是。”
燕喚喜小跑著走了,沒一會兒,就見管家抱著酒壇匆匆而來,還順便塞了個紙包在燕景安掌心。
燕景安接了酒壇,回房前,先給紙包裏的藥粉倒了進去。
粉溶於水,很快,不見絲毫端倪。
這酒,他是一口都不會喝的,不僅如此,送進去之後,還要找借口離開才行。
這地兒,他大方一次,給他們騰出來當個淫窩了。
燕景安唇角噙笑,推開門,正欲開口,卻在看清房內的景象後,傻了眼。
隻見燕望歡坐在主位,掌中把玩著一隻酒杯,麵色依舊是那副熟悉的冷淡。年遠期不知喝了多少,兩眼發直,癱坐在一邊,口中喃喃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至於剩下那三個公子,雖是比年遠期好上一些,可也是麵色潮紅,盡顯醉態。
他離開才多大一會兒?
不過半刻鍾的功夫,這幾人怎麽都喝成了這副樣子?
偏偏燕望歡還是好好的。
她甚至沒有絲毫醉態。
此時,燕望歡也看到了燕景安,她主動起身相迎,接了酒,又回頭笑道:
“哥哥拿酒回來了,剛才我們說到哪了?是張公子小時候一人勇鬥三犬的英勇事跡,還是王公子擒獲野狐的傳奇故事來著?公子們可不要隱瞞,望歡聽得,可是敬佩的緊呢。”
她唇角噙笑,眼中波光粼粼,竟盡是仰慕之色。
張公子隻覺得豪氣上湧,猛地一拍桌,正要開口,王公子搶先道:
“望歡!你先聽我。。。”
“你給我閉嘴,我的事跡可比你要威猛多了!”
借著酒勁。
一切的情緒都給不斷的放大。
燕望歡瞥了燕景安一眼,放下酒壇,倒出兩杯酒,送了一杯到年遠期手裏,另一杯握在掌中,道:
“早聽聞各位公子事跡,望歡早想認識,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讓望歡敬公子們一杯。”
她話音落下,以袖掩麵,杯酒盡空。
“好!”
年遠期大喝一聲,也跟著喝幹了酒,豪氣道:
“既然你有心認錯,我便原諒了你,等過兩年,我便過來提親,娶你當個側室!你好生伺候我,這輩子,也算是值得了!”
“那是望歡的榮幸。”
燕望歡微微一笑,背對著燕景安重新倒了酒,將杯子送到燕景安麵前,道:
“哥哥,年少爺已經喝了,你也該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