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連鎖反應
“明軍威武!”謝成揮舞著厚背刀,第一眼就盯上了費揚古,兩騎錯身而過,兩刀碰撞之下,費揚古手中的馬刀差點脫手,而謝成卻是毫發無損。
“死!”謝成大喝一聲,調轉馬頭便衝將了過來。費揚古驚懼之下,拔馬便走,倒不是他武藝不行,實在是謝成天生神力,讓他明白硬碰自己逼死無疑,加上眼前這支明軍爆發出的戰鬥力,也同樣嚇到他了。
“該死,明軍的騎兵何時如此善戰勇猛了?”費揚古暗罵一聲,飛馬脫離戰陣,一路追著馬車而去。
而這個時候,馬車隊伍實際並沒有跑多遠,很快便追上馬車的費揚古,眼看明軍也再次撲了上來的他,隻得咬牙道:“宸妃娘娘、莊妃娘娘,你們趕緊換乘馬匹逃命吧,奴才如今能做隻能是向皇上盡忠了,希望能夠拖延住明軍了。”
“玉兒,別管姐姐,你趕緊走,姐可以死,但你不行,臨兒還在等你回去!”奄奄一息的海蘭珠,聽到費揚古的喊話,再次強撐著推著大玉兒快走,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走不動的,但不能拖累大玉兒啊。
“姐姐,我帶著你一起走,就算是死,咱們姐妹也要死在一起。”大玉兒果決把海蘭珠抱了起來,亦然走出了馬車:“快牽馬來。”
海蘭珠的身體自然是無法騎馬的,所以大玉兒隻能先把她扶上馬背,接著翻身上了馬背,幹淨利落的用布條把海蘭珠綁在自己身前,道:“姐姐,你抱著我,你一定要撐住。”
“咳咳咳……”海蘭珠回應她的隻有連串的咳嗽之聲,以及無奈與嬌弱的神情。
“駕!”大玉兒嬌喝一聲,看著已經追近的明軍騎兵,立即催促戰馬奔跑了起來。
“放箭,給我瞄準了,狠狠的發射。”公孫翊銳利的目光掃過眼前這支殘存的建奴騎兵,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道。
“放箭!”這一次費揚古沒有遲疑,列陣圍成一團的他,眼看明軍圍了上來,搶先發動了攻勢。
雙方的箭矢幾乎是同時發射而出,兩軍對射,無疑又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但已經見識過建奴的公孫翊,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因為他剛剛已經看到一騎已經往林子方向跑了,若是讓對方進入了樹林,那麽就算最後全部殺光了這些建奴,也沒有什麽意義。
戰鬥打到現在,公孫翊豈會看不出這支悍勇而不畏死的建奴騎兵顯然是在保護他們重要的人物,對於建奴重要的人物,那自然不能讓他們跑了,否則這一戰他折損幾百騰驤衛的付出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嗖嗖嗖……”
“篤篤篤……”
“唏律律……”
“呃啊……”
在一陣對射之下,費揚古被公孫翊一箭射穿頭顱,落馬倒地。而明軍兩百人,同樣付出了二十七人馬的損失,不過這一輪的對射之下,建奴的精騎卻是沒有討到半點好處,僅僅三輪騎射之下,五十騎建奴人馬皆被射殺。
“給我追。”公孫翊沒有停頓,也沒有看戰死的人馬,飛馬便衝了出去,此時的眼中隻有逃往林中的那一騎。
“駕!”大玉兒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抱著搖搖欲墜的海蘭珠,雙腿拚命的打著馬腹,催促著戰馬奔跑,戰馬的飛馳奔跑,很快就把海蘭珠顛簸的再次噴出了一口鮮血。
由於為了怕海蘭珠跌落馬背,大玉兒把海蘭珠的身軀綁在自己身前,兩人是麵對麵的坐著,此時海蘭珠突然一口鮮血噴出,直接吐了大玉兒一臉,突如其來的一口鮮血噴在臉上,讓大玉兒眼前一黑,大吃一驚的她一把扯住馬韁,猛地喝住的戰馬人立而起,直接把兩女甩下了馬背。
“姐姐,你還好吧。”大玉兒落在地上後,連忙爬了起來,扶起海蘭珠時,卻發現姐姐已經昏迷了過去。
“長生天啊,難道你真的要亡我們姐妹嗎?”大玉兒自幼都是堅強的女子,但此刻眼看明軍的戰馬已經衝了過來,而自己姐妹卻上天無路,不由發出了一聲悲呼。
“不許過來,否則我立刻就死。”當公孫翊率領的騰驤衛衝到跟前時,大玉兒拔出匕首,架在脖子上一臉果決的喊道。
“想死就快點,別廢話。”公孫翊冷喝一聲,驅馬便走了過去,不等大玉兒反應過來,他手中的馬鞭已經甩了過去,狠狠的一記馬鞭抽打在她的手臂上,致使她手中的匕首哐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給我綁了。”公孫翊看了眼長相並不出眾的大玉兒,自是直接把她給忽視,目光盯在在了此刻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海蘭珠身上。
貂皮羊絨大氅披在身上的海蘭珠,即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那張白皙精致的臉龐,依舊光豔動人,加上建奴貴婦獨有的金釵珠花頭飾以及衣著,不用說這個明豔動人的女人身份肯定不低。
更何況公孫翊早就知道城中有皇台極的貴妃在,此刻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哪位後金貴妃,但如今這條大魚到手,這一場戰鬥也就可以結束了。
公孫翊之所以會直接忽視大玉兒,也是主觀意識造成的。因為此時的大玉兒形象確實有些糟糕,披在身上的錦袍混雜著泥土與血跡,頭發也鬆散的披在肩上,加上原本也就隻能算的上美人的臉容,自然容易被人忽略。
當然公孫翊也並非以貌取人,主要還是他認為眼前大玉兒隻是海蘭珠的貼身丫鬟,畢竟一個高貴的建奴女子,身邊留有丫鬟這才是正常。
當然即便是丫鬟,公孫翊也沒有打算放過她,在吩咐把大玉兒綁了之後。公孫翊這才走到海蘭珠身旁,就在他蹲下伸手要查看海蘭珠情況時,大玉兒頓時急眼道:“不許動我姐姐,否則你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拖上馬背帶走。”公孫翊完全沒有吧大玉兒的威脅放在眼裏,頭也不抬的他當即吩咐了一聲。
“咦,發燒了,脈象竟然也如此弱,看來病的不輕啊。”公孫翊雖然不是神醫,但基本的醫術常識他還是知道的,當他伸手摸了下昏迷不醒的海蘭珠時,立刻便發現對方額頭滾燙,查看了一下脈象又發現這個貴婦脈象竟然十分虛弱。
但這個時候公孫翊自然無法救治海蘭珠,再說這個地方也不是就留之地,當下他一把昏迷的海蘭珠抱上馬背,道:“謝成,你率一隊人馬,把戰死的兄弟屍體都帶回去,其餘人跟我去把建奴丟掉的財物帶走,都抓緊時間,咱們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撤出義州。”
公孫翊的動作無疑是迅捷的,當然之所以能夠做到行動統一快速機動,主要是騰驤衛的士兵鋼鐵般的戰鬥意誌,以及足夠的戰馬。
五百騰驤衛精騎出關,經過一個早上的戰鬥,消滅三百建奴巴牙喇護衛,自身減員同樣達到恐怖的兩百九十七人,幾乎是一比一的傷亡率。
也正是因為減員過半,使得戰馬有了充裕,加上繳獲的建奴戰馬,公孫翊率領殘存的兩百零三名騰驤衛,卻擁有五百匹戰馬,也正是有了這匹戰馬,公孫翊才能夠把所有戰死的兄弟拖回去,並把建奴丟棄的價值五十萬的金銀珠寶給一並帶離了義州。
錦州前線,後金中軍大帳。(為了和諧,文中隻用後金代稱,事實上這個時候,皇台極已經改國號為大清,並自稱大清皇帝。)
“王爺,皇上剛剛服藥睡下,有事待皇上醒來再報。”守護在大帳外的幾名後金大臣,其中以大漢奸範文程最受皇台極器重,委以軍機大事,屬於天子近臣。
此刻攔住急匆匆而來的鄭親王的人正是範文程,但平時向來溫和的鄭親王濟爾哈朗卻是一把推開了範文程吼道:“本王有重要的事情見皇上,你一個奴才給我閃開。”
女真旗人在這個時代就是主子,而漢人就是奴才,而且動不動就要對主子行跪拜大禮,奴才二字可謂名副其實。而華夏子民就是在這一聲聲奴才之中,彎了膝蓋,斷了脊梁,成為近代歐洲殖民者口中的東亞病夫。
範文程無疑是後金入主中原最大功臣之一,也是頭號大漢奸,這個人還真是鐵杆的漢奸,要知道他本是大明的秀才,但卻主動投奔努爾哈赤,之後輔佐後金四代皇帝。
最讓人無語的是,在皇台極死後,這家夥的妻妾都被豫親王多鐸直接搶回家侍寢了,可這家夥卻依舊盡心盡力的為後金獻計獻策,無愧為後金三百年來第一舔狗名號。
“鄭親王殿下,究竟發生什麽要事了?”弘文院大學士希福見事情不對,遂拉住齊爾哈朗低聲解釋道:“皇上這段時日一直在嘔血,但為了鬆錦之戰的勝利,他始終堅持在前線督戰,為的就是鼓舞我女真勇士奮勇直前,就在剛剛皇上又嘔血不止,這不禦醫剛剛給他服藥睡下你就來了。”
“剛剛義州傳來消息,義州被一支明軍襲擊,我們囤積在城中的二十萬石糧草,以及全軍的軍餉皆被付之一炬,而且宸妃與莊妃兩位娘娘如今也是生死不明……”濟爾哈朗的話語還未落下,大帳內就傳來劇烈的咳嗽之聲。
“濟爾哈朗,你給朕滾進來。”在咳嗽停下之後,皇台極發出了一聲怒吼。
“微臣叩見皇上。”濟爾哈朗連滾帶爬的進了大帳,就這麽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皇台極在兩名內監的攙扶下,一臉嚴肅,雙目圓睜的盯著跪在地上的濟爾哈朗。
“微臣……”濟爾哈朗在皇台極的直視下,隻得硬著頭皮把剛剛得知的情報再次複述了一遍。
“噗……”皇台極剛一聽完濟爾哈朗的話,身體一抽搐,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義州被襲擊,糧草被燒雖然嚴重,但對於皇台極來說,這些都不是最讓他揪心難過的。反倒是宸妃凶多吉少的消息,才是最讓他傷心欲絕的原因,已經五十歲的皇台極,早些年一直忙於戰事,妻妾娶得並不多,這幾年安定下來後,他倒是納了不少妃子,但唯獨海蘭珠最得他歡心,不知為何,對於那個女人,他還真是視若珍寶。
說起來皇台極這幾個月也一直在病中,但為了後金的大業以及打通南下的道路,他也是不顧病體,始終堅持在前線督戰。但為了照顧久病的海蘭珠,他才特例把海蘭珠帶到義州的前線後方照顧,順便尋找名醫救治海蘭珠。
遼東畢竟苦寒之地,名醫也並不多。但診斷過海蘭珠的好幾位大夫,都說海蘭珠之所以久病難愈,除了因為去年剛出生的孩子早夭,造成心情鬱結外,主要還是因為海蘭珠身體太過虛弱,受不得遼東的苦寒氣候,若是能夠前往江南溫潤的氣候修養,或許還有痊愈的可能。
對於皇台極來說,發動鬆錦大戰,於公於私都是必要的。畢竟打通遼東的通道,後金的大業就能直達大明京師燕京,奪得燕京也就有了問鼎中原的機會。而於私也能夠讓海蘭珠的病體得到更好的修養和治療。
但這一刻對於皇台極來說,他心中的天顯然塌了。失去最愛的女人,對於他一個已經五十歲,又多病的身體來說無疑是一次重大的打擊,以至於他當場嘔血昏死了過去。
而這一昏迷,卻是致命的。因為遂後禦醫診斷之後,直接對趕來的幾個後金親王道:“皇上隻怕不行了……”
“混賬玩意,休要胡言亂語,來人啊,把這個庸醫拖出去砍了。”肅親王豪格作為皇台極的長子,但因為不是嫡長子,他雖然屢立戰功,但卻並不被皇台極重視,所以一直未能立為太子。
尤其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要是皇台極突然駕崩了,他這個長子根本難以取得合法的繼承權,其次他手中的權利與兵力也不足以支撐他繼位。
因為眼前他就有好幾個對手,比如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向來與他不合,而且這這三兄弟又手握正白鑲白兩旗精銳人馬。
“豪格,皇上重病,咱們不該拿一個禦醫出氣,當務之急是如何善後,如今鬆錦之戰進入關鍵時刻,我們究竟是戰是退,這都是立刻拿定主意的,否則一旦消息走漏出去,軍心士氣勢必大亂,後果將不堪設想。”相比盛怒的豪格,此時的多爾袞卻顯得風輕雲淡,這事對於他來說,顯然不是一件壞事,所以他自是遊刃有餘。
“多爾袞所言有理,眼下這場戰事咱們必須打下去,否則這大半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不說,而且一旦明軍緩過來後,咱們再想打下錦州鬆山就難了。”禮親王代善知道這皇位也輪不到自己,自然是把主意打在前線,爭取多立下功勞。
“父皇病重,顯然無法留在前線,既然幾位王叔都認為大戰不能停下,那麽就勞煩幾位王叔在此主持戰事,本王立即護送父皇回盛京醫治,以免耽誤父皇的病情。”豪格也並不是一個傻子,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要是想要繼位,必須回到盛京,取得八旗各大親王貝勒貴族的支持,要是留在鬆錦前線,他無疑會錯失這樣的機會。
“豪格你身為皇長子,護送皇上回京治病符合祖製。”這會濟爾哈朗也是看出了事情的關鍵,同樣他雖然是鄭親王,但卻不是皇台極堂兄弟,繼承皇位之事自是跟他半毛錢關係沒有,但眼下這情況皇台極的幾個兒子也就豪格最有優勢。
“鄭親王之言倒也合理,既然豪格要護送皇上回京,兩黃旗的主力理應交由在鬆錦前線的主將統率,如此接下來的戰事才有必勝的把握。”多爾袞卻是一個明白人,他知道自己既然無法反對豪格回京,那就幹脆來個釜底抽薪。
作為統兵之人,誰不知道手中有兵腰杆子才硬的道理。兩黃旗如今無疑是後金八旗實力最強的兩旗,皇台極在自然無人敢惦記,但要是皇台極駕崩了,誰要是掌握了這兩旗人馬,那無疑是增加了三成繼位的把握。
“多爾袞說的不錯,豪格你回京我們不反對,但兩黃旗主力必須留下來。”多鐸一點就透,立刻附和著兄弟多爾袞的話頭。
“確實如此。”阿濟格作為多爾袞與多鐸的兄弟,自是連忙附和。緊接著向來親近多爾袞兄弟的阿達禮也開口道:“我也認為多爾袞所言有理,皇上身體重要,但戰事同樣重要,豪格你作為皇上長子,護送皇上回京是你的職責,我等自是支持的。”
“這……”豪格見眾旗主王爺都支持自己回京,卻讓他放棄兵權,雖然他想抗爭卻根本無人支持,無奈之下,他隻得忿忿冷哼一聲,率領本部親衛與皇台極的親衛部隊連夜把皇台極護送回盛京。
鬆錦前線的兩黃旗兵力,經過幾大親王商議之後,正黃旗被代善接管,鑲黃旗被多爾袞接管,至於全軍的指揮大權,各大親王則一致推舉能征善戰的多爾袞負責指揮。
看似風平浪靜的後金政局,經過這一場風波之後,實際上已經埋下動(亂)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