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初次交鋒
“傳令,左營的人馬立刻安撫城中百姓,維護城內治安。另外,把城內目前有威望的鄉紳給本府找來。”公孫翊騎馬來到破敗的縣衙前,看著眼前的一幕,隻得喊道:“將士們,咱們一起動手清理一下,今天咱們就在這安營紮寨。”
“陳副將,你率領本部人馬修繕一下城門,暫時接管城防。”在公孫翊的一條條軍令頒布下,各營兵馬立即接手把藤縣的防務接管了起來。
“老朽路盛華,拜見知府大人。”半個時辰之後,在衛兵的引領下,幾名老者被帶到了剛清理好的縣衙大堂之上。
“草民拜見大人。”路盛華身後的五個人,這會也紛紛跟著跪了下來。
“路翁請就坐,各位都起來吧。”路盛華如今已經年過六十,身體倒是頗為健碩,此人是萬曆年間的老秀才,有資格見官不拜,而他領來的幾個中老年顯然沒有功名在身,所以才會對公孫翊行跪拜禮。
“多謝大人。”路盛華等人安坐之後,在公孫翊的詢問之下,自是一五一十的把藤縣目前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如今藤縣也就靠他們幾家撐著,他們幾家子都是藤縣的鄉紳家族,分別是路氏、趙氏、陳氏、王氏四大姓氏,六個家族,也正是因為他們在兵禍之後組織起百姓自救,藤縣才得以保存。
“大人,如今城中人口不足一萬人,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有能力的人都跑了,眼看春耕都要過了,可咱們因為沒有耕牛與種子,隻能眼睜睜看著啊。還望大人體恤藤縣百姓,請求朝廷撥給耕牛種子。”
說到最後路盛華直接便跪了下去,老淚縱橫的哀求道,這個老人情真意切,倒是一個愛民的善人。
“路翁快快請起,你的訴求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府定當湊請陛下與山東巡撫衙門,讓他們盡快安排。”公孫翊動容的起身托起路盛華,道:“不過,如今叛軍不除,縣城終究難以安寧,所以本府有一事相托,還請路翁告知鄉親們,讓他們告知從賊的家人,本府今日來此,並不是來滅殺他們,而是奉朝廷之命前來招安的。”
“隻有他們願意歸順朝廷,朝廷不但既往不咎,還會發放田地,減免賦稅讓他們安居,至於叛**目朝廷可以授予軍職,本府可以作保,絕不秋後算賬。”
“但是,若是負隅頑抗者,一旦在戰場擒獲,國法絕不輕饒,並且株連三族,希望路翁,以及各位鄉老盡快通知鄉民,本官給他們三日時間考慮,時候一到,決不輕饒。”
送走路盛華等鄉紳之後,公孫翊立即對隱一旁的於季道:“派人監視他們,看看他們的動向。”
“遵令。”於季立即應命而去。
“舅舅,他們不都是垂垂老翁嘛,難道他們還能是反賊?”謝成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們當然不是反賊,但他們能夠在城裏生存下來,必然是與反賊有牽連的,不然他們又豈能安然無恙?”公孫翊笑笑,繼續道:“不過這些人也是為了生存,所以並不是不值得原諒,畢竟是朝廷沒能夠保護他們,而現在我讓他們去通知叛賊,把我們的政策宣告出去,短期之內也許未必有效果,但一旦戰端開啟,隻要我們能夠取得一兩場勝利,就足以動搖叛賊的軍心,但時候自然就會有叛軍前來投誠。”
“哦,原來如此啊。”謝成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把你的人馬都撒出去,預防叛賊襲擊咱們,最好保持三十裏範圍的警戒。”公孫翊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道:“發現敵情立即撤退,不可衝動,記住安全第一。”
“舅舅你就放心吧,咱心中有數。”謝成拍了拍胸膛,立刻轉身而去。
陽莊閘口的叛軍人馬,在公孫翊率軍抵達藤縣之前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畢竟這支堵截運河的人馬也就千餘人,所以王巨在第一時間就讓這支軍隊撤出陽莊閘口。
“阿爹,你說這次朝廷的人馬能否打敗九山王?”路盛華府邸內室,路盛華剛回到家中就把幾個兒子叫了進來。
“不好說,王巨如今手中有幾萬人馬,雖然都是一些草莽,但他們來去如風,隻要不與朝廷的軍隊正麵對敵,哪位公孫總兵僅憑區區五千人馬也未必能夠取勝,而且他們還是勞師遠征,要是時間拖延久了,糧草補給損耗都會十分巨大,所以我看公孫總兵勝算不大。”
路盛華剛才一路回來他就在尋思這個問題,說起來他與王巨雖然沒有勾結,但彼此卻有生意往來,畢竟王巨是叛賊,劫掠的大批物品自是無法出手,而路家作為藤縣的商賈官紳之家,雙方自然也就很容易搭上了線。
“阿爹,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不該與官府交往過深,免得那王巨懷疑咱們勾結朝廷反而不妙。”路盛華的次子路鳴立刻提議道。
“不妥,不妥,公孫總兵畢竟是代表朝廷而來,所以我以為咱們還是應該站在朝廷一方,照實把朝廷的意思通報給王巨,隻要咱們不偏頗,王巨也不好為難咱們。”路盛華的大兒子路博卻認為弟弟路鳴過於偏激,表達了反對之意。
“老大所言有理,咱們路家如今雖然行商養家,但老朽秀才功名仍然還在的,我看就按老大所言辦,咱們兩不相幫,據實通報消息吧。”路盛華活了六十歲,經營偌大家業,自然不是個糊塗之輩。
其他幾家鄉紳,此時也在私下議論這事,這些家族當中卻是有不少族中子弟從了賊,所以他們一時還真是左右為難,既盼望叛軍打敗官軍,又希望官軍能夠招降叛軍,這樣無論如何他們都沒有後顧之憂。
公孫翊這一招攻心之策,短時間雖然看不到任何效果,但正如他所說,隻要戰爭開啟,再打上幾個勝仗,那麽那些叛軍隻要確定朝廷不但不追究他們叛亂的責任,甚至還會得到獎賞安撫的話,那麽必然就會有大批的人投誠歸降。
兩日時間轉瞬而過,讓公孫翊沒有想到的事情卻發生了。一大早他剛起床,謝成就闖了進來:“舅舅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城外來了幾萬叛軍,陳副將觀察說怕是有三萬人馬。”
“哦,走,咱們去城頭看看。”公孫翊得知這個消息雖然有些驚訝,但卻並沒有慌亂,藤縣雖然沒有堅固的城防,但如今他手上有五千精銳將士,隻要據城而守,叛軍也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要知道如今公孫翊手中這五千人馬,經過開封守城戰之後,已經磨礪出一股敢戰之心,而且此次出征之前,全軍又在徐州軍器局換上了新裝備,全軍將士人手一把鋒利的武器不說,還穿上了藤甲,像總旗以上的基層軍官,甚至裝備上了盔甲,這也是這支軍隊開起來殺氣騰騰的原因。
藤縣雖然有城牆,但實際上並不能起到防禦作用,因為藤縣的城牆還是明初時建造的,高不過半丈,如今更是多出坍塌,頂多也就是擺設。
“大人,叛軍顯然是知道咱們底細,不然怎敢主動圍攻咱們,看來我們當中出奸細了。”陳德見到公孫翊到來時,神色有些凝重的說道。
“這並不奇怪,如今城中的居民當中,必然有不少賊人家屬,所以咱們的兵力情況自然逃不過敵人的眼睛,但他們卻不知道咱們真正的實力。”公孫翊站在城門樓上,看著城外黑壓壓的叛軍,淡定的道:“傳我軍令,命各營立即在城下集結,一旦開戰,咱們先占據城頭這段有利地形,待發現敵軍主帥位置之後,咱們再發起反擊,來個擒賊先擒王。”
“城內的官軍聽到,我家大王說了,你要你們願意放下武器投降,我家大王不但放你們一條生路,還許爾等榮華富貴。”
就在城內官軍迅速集結之時,隻見一隊馬軍衝到了城下,揮舞著龍紋旗向公孫翊招降了起來。
“真是好膽,大人,是不是該給他們一點顏色?”陳德聞言,忍不住就想挽弓還擊。
“不急,讓騎射隊準備好,把賊人再放近一點。”公孫翊目測對方騎兵隊,距離城頭足有一百五十步開外,這樣的距離,即便他們射箭,殺傷力也不大。
“什麽,你們說什麽,我們聽不見,能否靠近一些再說?”公孫翊在吩咐陳德準備之際,當下揚聲引誘這支二十人的勸降騎兵隊道。
“哈哈,弟兄們,我說官軍是軟蛋吧。”帶隊的正是王巨手下大將焦夔盧,此人就是個屠夫出身,天生勇猛善鬥,但卻是一個莽夫。
“將軍,咱們不宜靠得太近,萬一官軍有詐怎麽辦?”一人見焦夔盧要繼續上前,不由出聲勸道。
“無妨,咱們站在百步外便是,即便官軍有詐,咱們馬快,轉身便可返回軍陣,何懼之有?”焦夔盧不以為意的擺手一笑,驅馬道:“兄弟們,跟我在上前一些。”
“騎射隊,準備!”眼看賊軍大搖大擺的繼續靠了上來,公孫翊一聲令下,低聲對身旁的陳德道:“陳副將你射術最好,給我瞄準了帶頭那人,此人一身甲胄必然是賊子頭目,最好給我把他給射殺了。”
“大人放心,百步之內,必叫他授首。”陳德自信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