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開封城外的亂戰
“把謝成和陳德也喊過來。”公孫翊接著又補了一句。
謝成和陳德由於就在西門，第一時間就趕到公孫翊設在鼓樓的指揮部內，二人前後腳趕至。
“東門守備高尚仁私自調兵出城進攻叛軍，完全致城防於不顧，雖然他此舉乃是私心，但本將軍不能不顧全七千兒郎性命，汝二人點齊兵馬，隨時準備出城接應。”謝成如今是騎兵隊隊長，帳下有二百騎兵人馬，這幾天可是一直在養精蓄銳。
陳德帳下如今雖然隻有十五個人，但都是神射手並且這些人都是弓馬嫻熟，所以公孫翊準備把神射手隊伍整編進騎兵隊，作為騎兵隊中的特種狙擊手，專門對付對方戰將之用。
“遵令！”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一絲雀躍與期待。
謝成與陳德奉命離開不久，王燮也奉命匆匆而至。
“不用多禮，我叫你來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了，現在本將任命你為東門守備，立刻抽調民團預備青壯上城堅守，沒有本將軍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出。”公孫翊直截了當的對王燮傳達了最新的軍令。
“遵令！”王燮說起來也是進士出身，但他骨子裏到時有一股軍人的作風，這幾天他招募整編民團之事，辦的是井井有條，著實充分展現出出色的協調統籌能力。
開封城上空的最後一絲餘暉褪去，寒冬的夜迅速籠罩大地。
李自成大營內，從外觀察的話，看起來弄哄哄的，人頭攢動，顯得一片慌亂。而實際上李自成手中的三萬老營士兵，此時已經分左右兩翼隱藏在大營兩旁的河岸線上。
開封東城守備高尚仁，雖然是個老行伍，但說到底也就是一員資質平平的武將，能做到守備這個級別，靠的也就是多年軍務資曆加上平時的鑽營。
此刻的他無疑是激動的，就在出城前，巡按高名衡可是許諾過他，這次若能擊潰李自成大軍，他將與周王以及河南一眾官員聯名舉薦他出任河南都指揮使司，並且領河南總兵銜。
為了激勵全軍上下，高名衡同時還帶來兩萬兩銀子，讓他獎賞帳下七千將士，以作激勵士氣之用，麵對這般高官厚祿的激賞，高尚仁沒有過多猶豫，便亦然違背了公孫翊的將令，私自率領城東三千明軍以及四千民團壯丁共七千人馬殺出了城池。
“將士們，殺啊！搶到李自成屍首者賞百金，官升**！”眼看李自成大營就在眼前，早已經被衝昏頭腦的高尚仁拔刀而起，怒吼著率領帳下人馬衝向了看起來完全沒有絲毫防備的李自成大營。
“殺啊！”七千將士出城時可是人人都領取到三兩賞銀的，並且得到許諾戰勝之後，每人可以直接領取十兩銀子，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眼下這七千人馬就是衝著重賞而戰的。
李自成營中留下的人馬，仍然有十餘萬人馬，麵對七千人馬的衝擊，在經曆短暫的慌亂之下，很快就穩準了陣腳，由於大多數是新兵，而且這些新兵也不知道李自成究竟是生是死，所以這個時候竟然沒有展開有效的反擊。
“軍師，營中的新兵怕是擋不住多久了，是不是發動突襲？”看著營中的火光以及喊殺聲，大將劉宗敏也有些坐不住的詢問著負責指揮大權的軍師牛金星。
李自成因為有傷在身，這會並沒有參與指揮作戰，而是隱於軍中修養。
“這股兵力人數並不多，應該隻是試探的兵力，再等等。”牛金星雖然不知道現今開封守軍人數，但根據這幾天的鏖戰，他大概可以推算出城中最少有五萬人馬參與了守城作戰，若是按這個數字推算，眼前幾千偷襲的兵馬，自然不是牛金星的目標。
“報！”就在這時，外圍的斥候飛奔而來。
“回稟軍師，東北角上出現兩支人馬，兵力不下萬人，正飛速向大營方向而來，看旗號是明軍人馬。”斥候飛報而來的消息，把牛金星與左右眾將都嚇了一跳。
“莫慌，這應該是明軍的哪路援軍，他們來的正好，既然開封守軍龜縮不出，咱們就吃掉這股人馬。”牛金星迅速的冷靜了下來，分析了一下軍情之後，立刻道：“左營將軍劉芳亮，右營將軍袁宗第，你二人立刻領兵迎上去，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前營將軍高一功你部立刻壓往大營，把襲營的明軍給我全部吃掉，中軍諸將負責接應，若發現新的敵情立即接應。”
“末將領命！”眾將紛紛應聲而去。
漆黑的夜空下，突然出現無數的火把，把大半個天邊都照亮了。這支突然火把軍隊正是李自成老營三萬精銳，此刻他們就像一群野狼般，迅速撲向了兩個戰場。
叛軍斥候發現這支突然出現的明軍不是別人，而是河南巡撫李仙風與副將陳永福率領的七千明軍，他們也是接到開封緊急求援消息後，日夜兼程趕回開封的。
但很不幸的是這會他們竟然一頭鑽進了叛軍主力之中，夜幕之下的雙方人馬，幾乎沒有任何遲頓就絞殺在了一起。
巡撫李仙風居於中軍，甚至都沒來得及問清軍情，就發現前軍人馬已經陷入慘烈的廝殺之中，前鋒的朱呈祥將軍，高謙二人都是老將，雖然迅速的列陣迎了上去，但由於連續趕路，這支明軍體力消耗巨大，完全處於疲憊狀態，與養精蓄銳休整大半天的叛軍相比，體力方麵的劣勢十分明顯。
“張將軍，立即派飛騎入城，請求城內支援，各營布陣固守。”副將陳永福是一名真正的悍將，他也是城中守備陳德父親。
“遵令。”遊擊將軍張德昌大喊一聲，迅速組織百餘騎兵朝一角殺奔而出，直奔開封城下而來。
城外的廝殺聲，城頭上的公孫翊自然是看在眼裏，這一幕他也證明他推測的沒錯，顯然李自成已死的消息就是一條計謀。
不過公孫翊雖然做好接應的準備，但前提是高尚仁能夠撤到城下，否則他是不會派軍隊去李自成軍中把他們搶回來的，因為公孫翊手中根本沒有這麽多善戰的士兵。
“吾乃遊擊將軍張德昌，請速速開城，某奉李巡撫與陳副將之命特來求援。”眼看闖軍大營的廝殺聲逐漸減弱之際，張德昌率領十餘騎騎兵，經過一番浴血廝殺，在付出九十騎精騎的代價下，終於一路衝到城下。
“速速請陳德來此，讓他辨認城下的來人身份。”西門城頭上的公孫翊聽到城下來人的喊叫時，雖然投下燈籠火把，查看了一下對方的裝備是明軍製式裝備，但他也沒有貿然就相信對方的話。
“來人可是張德昌將軍？”陳德聞訊而至，舉著火把朝城下喊道。
“正是某家，可是陳德來了，汝父親與巡撫大人正與叛軍廝殺，還請速速馳援。”張德昌舉著火把仰頭大喊道。
“張將軍稍候。”陳德與張德昌自是認識，而且關係還不錯，在認出對方之後，他這才忙道：“公孫將軍，來人確實是遊擊將軍張德昌，還請放下吊橋容許他們進城。”
“放下吊橋，打開城門。”既然來人沒有問題，公孫翊當即下令道。
張德昌在陳德的引領下，一路奔上城頭：“末將張德昌，見過總兵大人。”
“張將軍辛苦了，城外如今究竟什麽情況？”公孫翊點點頭，請張德昌坐下問道。
張德昌別看五大三粗的，但卻是個精細之人，三言兩語就把城外的情況給講清楚了。在獲知城外真實情況之後，公孫翊尋思之下，道：“高尚仁所部肯定完了，但李巡撫與陳副將卻不能不救，傳我將令。”
“命李岩率三千人迂回到敵軍左翼，李牟率三千人迂回到敵人右翼，看我信號兩路殺出，但切記不可戀戰，一旦救出李巡撫立即撤退。”
“傳令各營集合，立即隨本將出城。”公孫翊沒有考慮多久，便做出了決定，這一戰他必須接，他可以坐視守備高尚仁去死，但卻不能坐視河南巡撫李仙風與副將陳永福全軍覆沒，要是那樣的話，他在開封堅守的勞苦不但會付之東流，說不定還真會受到來自皇帝的處罰。
公孫翊、李岩、李牟三人各率兵馬分三路出城，急速向戰場方向行進，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的抵達戰場外圍。
而此刻戰場上的李自成各路兵馬，已經團團把陳永福所部的人馬給包圍，巡撫李仙風因為慌亂，竟然從坐騎上摔了下來，由於人馬混亂，被戰馬踐踏了好幾下，當場就痛的昏死了過去。
“陳將軍，援軍什麽時候到，兄弟們快頂不住了。”渾身是血的參將朱呈祥雙眼通紅的來到陳永福身旁，揚聲大喊道。
“老朱啊，再頂一陣，我兒定會來救我等。”陳永福雖然心中沒底，但這個時候他為了鼓舞軍心，卻是目光堅定的看著對方，沉聲回道。
“明軍威武！明軍威武！明軍威武！”無聲的夜幕之中，隨著響箭衝天而起，四麵八方的曠野之上卻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軍號之聲。
刹那間，火光衝天而起，緊接著便是炸藥包的爆炸聲，徹底的點燃了這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