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出城詐降
霜雪紛飛，大地蕭索。
寒冬臘月的永城格外的寒冷，城外泥濘的路麵都結了一層冰塊，行人走在上麵不斷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叛軍即將抵達永城的消息，在公孫翊的有意隱瞞下，並沒有在城中擴散，城中的百姓也因此沒有引起恐慌。
不過城中兵馬的調動，多少還是引起一些人的好奇，但也僅僅隻是猜測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一直到城外出現叛軍人馬的消息時，城內的百姓這才惶恐不安的各自躲回了家中。
章虎子率領的三千義軍，當然對於大明來說，那就是一支叛軍。經過五天的趕路，終於在第五天傍晚時分抵達永城城下，由於天色將晚，加上一路風塵露宿的趕路，章虎子並沒有魯莽的直接攻城，而是在城外五裏外的沱河南岸開始紮營安寨。
不過公孫翊卻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這不章虎子大軍前腳剛紮營，公孫翊率領三百軍士，化裝成民夫挑夫，推車挑擔的直奔敵營而來，當然事先他已經派出人先一步給章虎子送去降表。
接到公孫翊的降表，章虎子多少有些將信將疑的，但當他看到公孫翊領著幾百人，推著糧車，挑著熱氣騰騰的米飯酒菜來到沱河北岸之時，他心中那點疑惑立刻消散大半。
因為這樣的場景他太熟悉了，自從跟隨參加義軍以來，這些年他們的兵馬從陝西一路進河南，湖廣，川蜀縱橫數千裏，攻破幾百座城池，像這樣的小縣城縣令主動投降的事情，遇到的那更是數不勝數。
“哈哈，兄弟們，都停下手來，看到沒有，那些平時耀武揚威的狗官，竟是些貪生怕死的玩意，一看到咱們大軍來了，就主動送來糧食和飯菜投降來了。”章虎子大笑一聲，領著一隊人馬直接迎了上來。
早就饑腸轆轆的叛軍們，這會正在忙著安營做飯，眼看著有人送來熱飯熱菜，無不歡呼著一擁而上，生怕慢了一步就搶不到飯菜。
“弟兄們看到沒有，穿著盔甲，騎在馬背上那個人就是敵軍大將，待會誰把他宰了，頭功一件。”公孫翊身穿著七品知縣服飾，站在隊伍前頭，一臉笑意看著衝上來的叛軍人馬，同時低聲朝左右下達攻擊命令。
沱河上的石橋雖然寬度足有一丈寬，但三千人馬一下子湧上去，自是形成一陣擁擠。這不隨著章虎子率領的中軍人馬跑出來之後，後麵的人自然一窩蜂的跟上來，整個隊形隨之亂成一團。
“在下永城知縣，不知來者是哪位將軍，還請通名，以便下官拜見。”公孫翊揮揮手，左右紛紛散開，各自手放在綁在腳上的輕便戰刀刀柄之上。
“吾乃大將章虎子，前麵所有人立刻散開，本將軍的人馬需要地方開飯。”章虎子頭也沒抬掃了一眼公孫翊，驅馬在公孫翊麵前停下來的他，翻身下馬之後，便健步走向了公孫翊一旁的飯桶。
“原來是章將軍，下官已經備好好酒好菜，請將軍上座。”公孫翊見對方如此輕視和毫無警戒，自是一臉笑容迎了過去，毫無防備的章虎子就這麽任公孫翊走到背後。
下一刻，這個沙場老兵瞳孔一收，一臉驚恐的企圖扭頭看一眼身後的人他，終究沒能回頭，身軀便緩緩倒了下去。而公孫翊手中鋒利的繡春刀卻已經染成血紅色，雙目冰冷的他，手起刀落直接剁下章虎子的人頭，左手拎著對方的頭發把偌大的人頭高高舉了起來。
“章虎子人頭在此，投降者免死！”
“投降者免死！”
戰場上瞬息萬變的情形，驚得章虎子手下的人馬完全亂了手腳，一些擁擠在橋上的士卒，因為驚慌直接被擠下了冰冷的澮河之內。
“投降者免死！”戰場上的三百人的喊聲或許威勢不夠，但隨後李岩率領的護衛隊人馬，從東邊及時殺奔而出，上千人馬的呐喊聲，在氣勢上顯然再一次壓倒眼前的叛軍。
“跑啊，明軍殺來了……”亂哄哄的農民軍隊伍中有人高喊了一聲，立刻引得因為章虎子被殺而散亂的軍心徹底崩潰，一時之間三千人馬爭相而逃，相互踐踏，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擂鼓，追擊，抵抗者格殺勿論，放下武器者免死！”公孫翊見大勢已定，飛身跳上章虎子的戰馬，揚聲大喊道。
正所謂順風仗，就算是綿羊也會變狼群，這不眼前這支剛剛經過一個多月的新兵蛋子，這會在李岩的指揮下，迅速的跟著錦衣衛力士的步伐，一路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呐喊著追向了那些潰逃的叛軍人馬。
“舅舅，我也去抓幾個俘虜。”謝成見狀，揮舞著輕刀，一溜煙的衝向人擁擠的石橋，這小子說起來還真是個天生的戰士，一到戰場上就嗷嗷叫。
“陳子林，你帶一旗人馬跟上去，照看點謝成。”公孫翊眼看大局已定，他這個主將自是沒有參與追擊的行列，而是驅馬緩緩退出戰場。
公孫翊雖然獨自退出戰場，但戰場上的戰鬥可沒有停息，相反變得更加慘烈。因為這樣的戰場，對於錦衣衛來說，那無疑是難得撈取功勞的機會，這個時候多斬首一顆首級，可比抓個俘虜功勞大得多。
而另一邊李岩率領的護衛隊以及民團新兵，因為初臨戰事，也是各種情況突發，害怕的嚇得尿褲子，膽小的見血甚至直接給嚇暈了，但更多是因為首級獎勵刺激，拚了命的砍殺著那些潰逃的叛軍，在這些人眼裏，那不是人頭，那就是一錠錠銀子。
這場追逐戰，一直持續到月上中天，城外的軍士才陸續返回城中。澮河兩岸因為這場戰事，早已經血流成河，把河水都染紅了，三千叛軍被殺死者多達一千八百人，生擒者僅僅七百人，餘者不知所蹤。
城外傳來的喊殺聲，讓不知就裏的城內百姓，度過驚恐不安的一夜。直到天亮時分，城內的捕快招貼告示，城內的百姓才知道城外發生何事，當得知知縣率領城內的幾百人馬，竟然擊殺三千來犯的叛軍消息，城內的百姓自是一陣歡欣鼓舞。
公孫翊作為一個文官知縣，竟然親自率軍出城迎敵，一戰殲滅三千叛軍，無疑再次樹立他在民眾心中的威望，更讓百姓們看到公孫翊的能力。而有了這次勝利，當下次叛軍再來永城，城內的百姓必然不會一下子就陷入恐慌，這樣對於今後堅守城池無疑有百利無一害。
“痛快，老子砍了十一個。”天亮時分，錦衣衛那幫老兵，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記錄功勞，一個個眉飛色舞的吹噓著戰績。
這個時候唐通卻偷偷的把自己前幾天剛寫好的告狀信給燒了，昨晚的一戰，他斬首二十，論功足以擢升一級，而作為主將的公孫翊，那就更不用說了，這個時候要是再去告黑狀，他不但得不到半點好處，還會留下一個小人形象。
“唐大人，有旨意來了，是東廠的廠公直接前來宣的恩旨，公孫大人擢升為永城州知州，兼領永城千戶所千戶，而他錦衣衛百戶的職位，也並未免除……”正午剛過，總旗官高力其就來到百戶所，向唐通匯報了剛剛從縣衙那邊傳來的消息。
“這公孫翊還真是簡在帝心啊，一年的知縣，竟然擢升為知州，實乃我大明未有之事。罷了，我看咱們也上書請調回京算了，留在這徒增煩惱。”唐通聽到這個消息，那叫一個羨慕妒忌恨啊，但卻又無可奈何。
這邊廂縣衙內，則是歡聲笑語一片，永城縣升格為永城州，這無疑代表縣中官吏都有機會升遷，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這不縣丞張洪，主薄胡塵，以及前不久剛剛被公孫翊推薦上位的典吏展遠，還有六房吏員，全部都聚集在縣衙大堂等候公孫翊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