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皇帝恩旨
紫禁城乾清宮。
崇禎皇帝眉頭緊鎖，已經一夜未合眼的他，憂思難寐，恨不得把自己賣了來換錢。河南布政使司，陝西布政使司，山西布政使司衙門的折子，都是催要賑災錢糧與免除今年稅賦的請求折子。
三省所求錢糧總計高達三百萬兩銀子，可偏偏府庫近年來一直都是赤字，根本就沒有銀子下撥。賑災銀錢下撥不了，崇禎也隻能折中答應三省大部分區域免除賦稅的請求，也算是他這個皇帝體恤百姓的一種措施。
賑災錢糧可以不發放，但遼東的糧餉，以及督師楊嗣昌各部的糧餉卻不能不發放，兩地用兵數十萬，每月耗費之巨，可謂天文數字。
但這民亂叛軍不能不剿，建奴邊患不能不除，這是國之根本，即便再艱難，他也隻能咬牙籌措。
“陛下，天都快亮了，是不是歇歇？”秉筆太監王承恩歎息一聲，關切的問道。
“不了，馬上就早朝了，給朕準備點粥飯，朕吃了好上朝。”崇禎擺擺手，眼角餘光瞥見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正站在門口，顯然是又有壞消息來了，不然他肯定直接進殿報喜，而不是像如今這幅模樣。
“有事就說，朕還能吃了你不成？”崇禎這幾年來聽到最多的就是壞消息，早就處變不驚了。
“臣叩見皇上。”駱養性邁步進殿，行禮之後，這才道：“這是錦衣衛河南道送上來的密奏，請陛下預覽。”
“混賬，南陽府淪陷了，楊嗣昌究竟在幹什麽？他上個月還給朕上折子說李自成所部被大軍圍困在隕州與均州，這才短短一個月李自成就破了南陽府？”南陽府可不是小城，乃是中原的戰略要地，扼控南北交通獻，進可取洛陽，退可威脅襄陽，可謂兵家必爭之地。
麵對崇禎的怒火，駱養性這個指揮使自然無法回答，秉筆太監王承恩也隻能默默無語。無聲的安靜之後，崇禎長吸一口氣，道：“著河南布政使司抓緊布防吧，絕對不能讓李自成在北上，傳旨楊督師，讓他務必派兵進剿，斷不可讓逆賊李自成為禍。”
“遵旨。”王承恩恭聲應道。
“都退下吧。”崇禎現在真是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揮了揮手的他，直接把駱養性送上來的基本折子丟在了桌案之上，顯然剩下的他也不打算再看了。
由於用力過猛，最下麵那本不巧掉了下來，這會殿內伺候的太監全部被他喝退，疲憊的他原本是不想撿的，然眼角的餘光卻看到散落的折子上有賀喜二字的他，難得有喜事的他，忍不住好奇的撿了起來。
‘卑臣永城知縣公孫翊，叩首陛下，祝吾皇身心健康……今吾縣秋收結束，雖然遭遇百年幹旱，然舉縣百姓上下同心，修築儲水庫十三座，疏通修建溝渠一千一百二十一條，從而得以抵抗旱災災害，糧食穀物得以生長……今年本縣在籍人口二十一萬三千口，賦稅共收得十萬兩白銀，糧食二十萬石，不日將押解進京，其中有番洋糧食紅薯，玉米、花生、辣椒幹供陛下品鑒……在此卑臣向陛下賀喜……然近日微臣聽聞逆賊李自成突進河南，河南各州府剛遭遇百年災禍，民生困頓，武備鬆弛，恐難抵抗，還請陛下及早定奪，以免逆賊成燎原之勢。’
一封折子，公孫翊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千多字，有拍馬屁的花樣文字，有自誇的文字，還有那冷冰冰的收獲數字。
在這樣一個大災之年，一個地處中原角落的小城，卻爆出了一個衛星，而通過折子，崇禎清晰的認識到這份成績，完全是實幹才出來的成績。
“朕果然沒有看錯人，公孫翊了不得，了不得啊。”崇禎欣喜的連連誇讚著公孫翊，起身的他再次看了一遍折子，懷著難掩的興奮之色的他，直接提筆下旨道：“提升永城為永安州，設立永安州千戶所，超擢升原永城知縣公孫翊為從五品永安州知州，兼任正五品永安州千戶所千戶，欽此！”
這份聖旨雖然是崇禎激情之下寫下的，但無疑是莫大的恩寵。一個初任知縣的新科狀元，一年時間就升任一州知州，這升官的速度無疑是坐火箭了。
不過這道聖旨還需要通過內閣商議，若是內閣大學士一致反對，即便是聖旨也無法直接下達的，除非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恩旨。
當天的朝會結束後，崇禎直接來到文華殿，把南陽府失陷一事歸責到了內閣大學士頭上，就在一幹內閣大學士不知所措之時，他這才讓王承恩把聖旨拿了出來。
結果自然是獲得一致通過，事後內閣大學士範複粹反映過來時，卻也為時已晚。
“蔡大人，十八歲的知州，一年知縣，這可是開了我大明官場的先河啊，陛下這是要不拘一格啟用這個少年啊。”範複粹年初還是文淵閣大學士，但六月份內閣首輔薛國觀被罷免之後，他被崇禎升任為太子太保內閣首輔。
蔡國用這個內閣次輔原本是有機會接任薛國觀首輔職位的，但在崇禎征求他意見時，他以年老為由拒絕了擔任內閣首輔的機會。
“我看啊，這公孫縣令確實了不起，一年時間，把一個中縣大治，可見其不但是個實幹家，還是一個有智慧能力的人，陛下能夠如此重用，老朽很欣慰。”一向秉公為官的蔡國用，卻是持正的說了句公道話。
“哈哈，兩位大人說的都對，既然陛下已經下旨了，咱們還是照旨意辦吧。”東閣大學士張四知打了一個圓場，把這事給揭了過去。
永城縣衙公孫翊內宅大廳內，燭火搖曳，方桌之上，一碟花生米，一隻燒雞，一碗醬豬蹄，一盤豬頭肉，兩壺小酒，三人分三方而坐。
“大哥，二哥，李自成的大軍已經攻陷了南陽府，河南的失陷隻是時間的問題。折子我已經遞上去了。相信皇上要是不糊塗的話，應該會有恩旨下達，畢竟這一年咱永城可是上供了三十萬兩白銀，二十萬石糧食，都快抵得上上等府城的賦稅了。”公孫翊把接到南陽府失陷的消息，通報給了宋獻策與李岩二人，雖然宋獻策與李岩如今並未在李自成手下，但顯然曆史的大勢，依舊在運行，並未因此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