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恩師保媒
錢謙益字受之，號牧齋。蘇州常熟人。明萬曆三十八年（1***年）探花（一甲三名進士），後為東林黨的領袖之一，官至禮部侍郎，因與溫體仁爭權失敗而被革職。作為曾經的東林黨領袖之一，錢謙益即便被革職，但其在江左依舊是布衣宰相。
江左的士林官紳，無不以得到其指點為榮。侯朝宗，冒辟疆，陳慧貞，方以智四人作為後起之秀，時人稱之為四公子，可謂與錢謙益這個老匹夫臭味相投。
這不當天一行人喝酒吹牛至半夜，錢謙益大醉之下，也是絲毫不顧及臉麵道：“可惜，可惜被豎子搶了先，如是姑娘雖然是一介青樓女子，但其詩文學識勝過無數庸庸碌碌之輩，實乃吾仰慕多時的紅顏知己啊！”
“那公孫翊不過一舉子而已，牧齋先生今時今日的地位聲名，稍微提攜一下，這小子還不飛黃騰達？”陳慧貞眼珠一轉，笑道：“我料此子若得先生抬舉，必然要有所回報，到時我等稍微提示一下，他還不得乖乖把如是姑娘獻給先生？”
“牧齋先生大名，江左誰人不知？慧貞兄所言甚是，料想那公孫翊那小子定不會為了前程而糾纏如是姑娘不放。”侯朝宗見錢謙益醉眼朦朧，立刻奉承的進言道。
“如是姑娘出身青樓，雖然有名妓之稱，但出身畢竟差了點，想來公孫翊也不會為了她而與牧齋先生為難的，定會把如是姑娘奉上。”冒辟疆也是點頭附和，這些話倒不全是違心之語，起碼在這些公子哥看來，要是用一個名妓就可以換一個前程，他們都會趨之若鶩的。
“喝酒，喝酒……”方以智畢竟拉不下臉麵，隻得舉杯。
“對，對喝酒。”錢謙益心下一動，飲下杯中酒後，笑道：“聽你們說這公孫翊詩詞了得，老夫倒有心聆聽一番，朝宗改日何不請此人去眉樓一敘？”
“牧齋先生邀請，那是他的福分，小生明日就去。”侯朝宗連忙應承道，他此番算計，可謂是一箭多雕，不管公孫翊來不來，最終結果都不會得到絲毫好處。
首先公孫翊要是來赴會，就要做出決定，他要是獻出柳如是，那麽他薄情郎的名聲就會被他大肆宣揚出去，到時候李香君自然會不恥他的為人。他要是不獻柳如是，那麽就會得罪錢謙益，那他的前程基本也就到頭了。
在江左的士林，錢謙益要是說誰無才無德的話，那麽這個人在吏部根本不會得到任命，這就是東林黨在朝廷的勢力，要知道東林黨最輝煌的時候幾乎把持了大明中樞所有大權。
可以說侯朝宗這一手端的是歹毒，不管公孫翊怎麽做，最後都不討好，而他的目的就是要致公孫翊於死地。
黃昏時分，忙碌了一天的黃道周這才托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府中，如今正是秋糧賦稅征收的時間，所以黃道周這個南直隸戶部侍郎，身上的擔子和事務那真的是堆積如山。
今年朝廷稅賦比往年又增加了一成，而他前些時日去下麵調查過秋收情況，雖說今年應天府還算風調雨順，但普通百姓麵對沉重的賦稅依舊苦不堪言。
而實際上南直隸的鹽鐵稅大頭，他卻插手不進去，麵對朝廷稅賦重任，他也是愁的頭發都白了大半。
“老師，這是我從家裏帶來的甲魚湯，要不要先喝一些。”公孫翊提著食盒進來，行了一禮，開口詢問道。
“正好有些餓了，那就嚐嚐。”黃道周的夫人和幼子都在老家，大兒子在京城當官，小兒子外放為官，身邊也就黃和這個混吃混喝的主，生活過的不這麽舒心。
“老師，今日可有學業布置？”待黃道周喝完湯，公孫翊這才恭聲問道。
“嗯，湯不錯，家裏有個貼心的夫人在，生活上倒是安穩。”黃道周放下手中的湯碗，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
“老師可是想師母了，要不我我派人去把師母請到金陵來？”公孫翊雖然聽出黃道周話中似乎有深意，但一時卻沒有明白關鍵之處，隻得順著話題聊著。
“老了，不中用了，家裏老母尚在，生為人子無法盡孝，還是讓你師母侍奉老母吧。”黃道周笑笑，話鋒一轉道：“名妓以色事人，終究非良配，既然你家中並未定親，老師正好有一同鄉前日來訪，他膝下有一女待字閨中，莫如老師做主，訂下這門婚事，待你金榜題名，不妨再洞房花燭如何？”
“老師說的是，學生記下了。”公孫翊知道這事爭辯沒有意義，隻得順從點頭道：“至於婚事，學生不敢做主，但既然老師認為是良配，可否容我們見見？”
“見見也好，可以增加一些認識，不至於今後產生問題。”黃道周見公孫翊態度謙和恭敬，自然十分滿意。
“敢問老師是哪位大人的千金？”公孫翊對於娶妻並不排斥，而他提出來見見，自然是想提前摸下底，畢竟要是娶個無鹽女，他可沒這麽強大的心髒，其次品德善妒的他也不會要，畢竟他已經答應柳如是和李香君要照顧她們一生，那麽即便不能明媒正娶，那也是要給名分的。
“說起來這人倒不是官宦之女，不過其父乃是為師同鄉，又曾有恩與我，這次她前來金陵拜訪，為師見此女落落大方，有名門風範，可惜和兒配不上人家，不然為師倒也不介意讓和兒娶她。”黃道周顯然見過此女，並且認為這個女人不凡，不然他也不會這般推崇。
“見見也好，改日我設個家宴，讓你們見個麵如何？”黃道周倒也沒有霸道一言否決，而是點頭同意了公孫的提議。
“有勞老師了，這酒宴我讓文表兄來操辦吧。”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學問方麵的問題，以及當前時勢，如今兩年過去，朝廷的局勢不但沒見好轉，反而越發混亂，黃道周也是心力交瘁，憂愁難眠。
對於朝廷局勢的問題，公孫翊也隻能開導，卻並沒有提意見，畢竟黃道周不是一個好執行者，他雖然文采出眾，卻不是一個出色的軍事家，更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所以有些見解，多說無益。但不可否認黃道周卻是一個文學家以及思想家，這樣的人說白了就適合做太平官。
“公子，有人送來一封拜帖。”回到家中的公孫翊，就接到趙靈兒遞來的拜帖。
“錢謙益邀請我去眉樓赴宴？”公孫翊打開拜帖，微皺眉頭的說道。
“呀，牧齋先生可是江左大家，不想他竟然主動邀請公子赴宴，看來是公子近日在江陵詩詞傳到他耳中，引來牧齋先生的關注了。”李香君單純的替公孫翊高興道，在她看來這顯然是件好事。
“牧齋先生主動下帖邀請公子赴宴，這事應該有些蹊蹺，畢竟以錢牧齋如今的社會地位，他應該不會主動邀請公子赴宴，主要是因為公子如今的身份還不夠，即便再有才華，有心會晤，他也應該找人私下邀請公子上門拜訪，這樣才符合他的身份，而不是邀請公子去眉樓赴宴。”柳如是畢竟社會經曆更豐富，加上又認識錢謙益，以她對錢謙益的了解，這個人遠遠沒有達到這樣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