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鄉試放榜
江西承宣布政使司不遠的貢院外麵，今日一大早便迎來了無數參與鄉試的學子。
“放榜咯，放榜咯！”客棧窗外傳來的喊叫聲，並沒有影響公孫翊的思緒，反倒是住在隔壁的公孫季和葉俊二人，在聽到喊聲時急匆匆的敲響了公孫翊的房門。
“翊哥兒，趕緊走了，看榜去。”推開房門的葉俊見他仍然坐在窗前，忙開口催促道。公孫季也是一臉急迫：“我說你這孩子咋一點不急呢，去晚了唱名聽不到不說，連擠都擠不進去。”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幹脆晚點去不更好？”公孫翊放下手中的太公兵法，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兩年過去，已經十六歲的公孫翊，身體長高了一大截，按後世目測差不多在一米七左右，加上常年練武，讓他的身形格外的健壯而修長。
精致的臉龐棱角分明，劍眉下的雙眸，透著幾分年齡不符的滄桑，俏挺的鼻梁，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加上一口大白牙，笑起來的公孫翊給人一種十分親切和善之感。
一身青藍色的長衫，頭發以玉簪束起，看起來簡約但卻不失儒雅，晨紅齒白的他用後世的話來說，這就是一枚妥妥的小鮮肉。
“哎喲，我的翊哥兒，你還真是沉得住氣。”葉俊是真急了，拉著公孫翊就要出門。
“走，走便是。”公孫翊苦笑一聲，隻得跟著出門，這兩年公孫翊的酒樓分店開到了建昌府，讓三姐也入了夥，每年分紅足有三百兩銀子，著實讓葉俊過上了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日子，再也不用為家裏無下鍋之米而發愁了。
也正是如此，他與公孫翊一家的關係自是親近了起來，這次進省城參加鄉試，他也是與公孫翊父子同行同住，人情世故倒也老練了不少，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公孫翊帶著老爹和葉俊好不容易擠到了榜前，這會的榜單已經開始張貼，隻等揭開表麵那一層擋布就能見到名字。
說起來這屆鄉試雖然不是曆年人數最多，題目最難的，但也是千軍過獨木橋了，此次參加鄉試的士子足有兩千三百多人，而這次錄取的舉人名額僅僅六十五人，可見競爭之激烈。
首先是第三榜二十五個名額，接著實第二榜二十個名額……很快公孫翊三人的目光就看完了張貼出來的四十五名錄取榜文，榜文上三人都無名。
公孫季哀歎一聲，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如今他已經四十二歲了，算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五次鄉試了，下一次他是真沒有臉再來趕考。
葉俊激動的心情此刻也跌落到穀底，自信滿滿的他，本以為自己這次一定可以中舉的，可結果仍然榜上無名，失落無奈掛滿了臉上。
“阿爹，姐夫都別喪氣，這次不行，下次再來好了。”公孫翊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雖然也有些失望，但他卻並沒有太多失落，如今亂世即將來臨，科舉就是錦上添花的事，真中了自是好事，沒中也不必太掛在心上不是。
“中了，中了，我兒中了，哈哈哈……”然而當第一榜揭開之時，公孫翊的名字赫然位列第三。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公孫季興奮的像個孩子般喊了起來，這一刻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兒子中舉第三名，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比自己中了還值得高興。
“翊哥兒，恭喜，恭喜你中舉了。”葉俊在愣神之下，臉上也擠出了幾分笑容，雖然內心難免有幾分妒忌，但公孫翊中舉，作為姐夫他還是與有榮焉的。
“恭喜，恭喜……”周圍的士子見狀，也紛紛表示祝賀。公孫翊笑著點頭，作揖表達著謝意：“同喜，同喜……”
而此刻名列第一的解元和亞元，已經被張榜的胥吏簇擁著戴上紅花，跨上馬背一路送往住址，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遊街，對於中舉的士子來說，也是一次揚名立萬的機會，而對於胥吏來說，則是尋求賞賜收入的機會。
可謂雙贏之事，即便第三名的公孫翊，前腳剛回到客棧，也有數名胥吏敲鑼打鼓送來了喜報，這個時候中舉者多少要表示一下，否則雙方臉皮可就不好看了。
“恭喜公孫舉人，我等奉巡撫大人之命，前來向公孫舉人道賀，並送上請帖，邀請公孫舉人明日前往鹿鳴宴。”為首的胥吏拱手道賀之餘，遞上了巡撫衙門的請帖。
“同喜，同喜。”公孫翊回禮之餘，公孫季已經掏出一錠銀元寶遞到胥吏手中，笑道：“多謝幾位官差兄弟，老朽帶吾兒謝過了。”
“貴公子才學過人，又一表人才，來年必定金榜題名。”胥吏看著手中的銀元寶，頓時眉開眼笑，毫不吝嗇的說起了吉利話。
公孫季一個窮秀才，這次出手是真個大方，一錠銀元寶可是五十兩紋銀，他眼睛不眨的就送了出去，可見兒子中舉他是有多麽的高興，要不然他才不會這般舍得的。
客棧老板這會聞訊，也湊了上來，對圍觀的群眾喊道：“為慶賀本店公孫舉人中舉，今日本店酒食一律七折，機會難得，各位不要錯過咯。”
“這個奸商，竟然借此招攬生意。”葉俊聞言，不忿的罵了一句。
鹿鳴之宴安排在巡撫衙門的偏殿，公孫翊趕到之時，巡撫衙門的門子已經開始接待舉子入內，站在衙門口相送的公孫季和葉俊看著大門口高掛的江西巡撫衙門牌匾，眼中充滿濃濃的羨慕與渴望之色。
“翊兒，這鹿鳴宴上坐的都是高官，千萬不要失了禮數。”公孫季回頭看著一身舉人服的兒子，伸手給他整了整衣領。
“阿爹，姐夫你們回客棧休息吧，我待會自個回去。”公孫翊點點頭，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進入偏殿，隻見大殿內擺了二十桌酒席，一桌六人，按名次排座入座，最前麵的座位自然是官府官員，依次是便是州府往年中舉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再次就是此次新科中舉的舉人。
鹿鳴宴雖說是吃喝的酒宴，但曆史由來已久，可追溯到先秦時代，在本朝已經成為曆次科舉鄉試之後的常備宴會，基本上本省的高官一律都會參加，上到巡撫，下到各司衙門官吏。
而且鹿鳴宴還有一個重要作用，那就是官府在宴會結束後，會給每一個中舉的士子發放前往京城參加會試的路費錢，這筆錢對於很多窮苦出身的士子來說，無疑是十分珍貴的。
公孫翊名列第三，剛好坐在中間的位置，他的上首則是本屆的解元陳升鳴和亞元馬一光，這兩個人實際年齡都已經過了三十歲，陳升鳴今年已經三十七歲，這是他第三次鄉試，而馬一光也已三十一歲，同樣也是第三次鄉試。
相比較起來，今年隻有十六歲，並且是第一次鄉試就高中第三名的公孫翊，在這群舉子當中的名聲絲毫不亞於解元和亞元。
實際上公孫翊如今的名聲在建昌府早已經家喻戶曉，甚至大半個江西官場上的人都聽過他的名字。之所以會這樣聲名遠播，自然是源於這兩年旱災饑荒，而他在新城推廣的紅薯土豆種植，在建昌知府陳起龍相應號召下，去年開始已經在江西南部地區推廣並且大獲豐收，從而大大緩解了百姓的饑荒。
“巡撫大人到。”就在這時，門子一聲唱喝，滿堂舉子與官吏紛紛起身迎接這壓軸而來的江西頭號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