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撿了個小丫頭
公孫翊來到王大毛家裏時便發現那個小丫頭這會正縮著身子躲在櫃子的角落裏。
“小丫頭，把你袖子裏的匕首丟過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公孫翊站在門口，手挽弓箭警惕的喊道，要知道他剛才可是親眼看到這小丫頭殺了一名捕快，可見這不是個善茬。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還沒有給阿爹阿娘報仇呢，我不要死，不要死。”麵對公孫翊淩厲的目光以及手中弓箭，小丫頭眼神中有不甘，但更多卻是仇恨。
“你想殺我報仇嗎？那我隻能說對不起了，因為你阿爹阿娘都是劫匪，他們殺了縣丞一家大小，所以他們該死。”公孫翊眉頭微皺，要是這小丫頭一心要找他報仇，他也隻能斬草除根了。
“你殺了豔娘子和王二和了嗎？”小丫頭這會卻是眼神一亮，期盼的看著公孫翊。
“如果你說的劫匪是叫豔娘子和王二和那就沒錯了。”公孫翊點點頭，一時也不知道這小丫頭什麽意思。
“大哥哥，謝謝你替我阿爹阿娘報仇，謝謝，嗚嗚嗚……”小丫頭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接著卻又哭的淚流滿麵。
好一會小丫頭才止住了哭聲，並且把衣袖中的匕首丟了出來：“大哥哥，豔娘子和王二和他們都是魔鬼，他們殺了我阿爹阿娘還有好多人，我就是為了報仇，才跟著他們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殺了他們。”
小丫頭雖然說的簡單，但公孫翊卻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顯然這又是豔娘子他們做的血案，隻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這般一點大，卻有如此心誌，倒是讓他頗為意外。
“你說的話我需要核實，在確認之前，我需要帶你去衙門，但我保證為保證你的安全，若一切真如你所說的一般，我不但會保護你，還會收留你。”公孫翊撿起地上的匕首，接著道：“不過進了衙門，你親手殺死捕快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你也可以不認，當然你若是主動承認這事，那麽後果你自己承擔。”
“謝謝大哥哥救命之恩。”這小丫頭別看髒兮兮的，但心智成熟，聰慧異常，很明顯她已經明白公孫翊話中意思。
“好了，你待在這裏別動，我出去看看現場，待會再帶你去衙門。”公孫翊說完卻轉身出了門，不等他走上燒毀的另外兩間屋子廢墟上，小丫頭卻站在門口輕聲道：“大哥哥，我知道他們的銀子藏在哪裏。”
“哦，那你說說看。”公孫翊腳步一滯，回頭淡淡的看著對方的眼睛。
“其實奴不說，大哥哥應該也猜出來了對不對？”小丫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伸手指著燒塌的房子廢墟道：“就在這廢墟地下，一共有五口箱子，那房子就是王二和故意燒毀的，地下還埋有他們丟掉的凶器，那幾口箱子當時拉回來的時候，還在滴血呢。”
“你真的很聰明，看來大哥哥還真的要認下你這個妹妹才成。”公孫翊在哪一瞬間真有一箭射殺了這個小丫頭的衝動，實在是這小鬼太聰明了，完全不像一個幼童，更像一個闖蕩多年的老江湖。
“奴不敢，隻要公子今後能夠賞奴婢一口飯吃，奴就心滿意足了。”小丫頭這會一臉天真的模樣，還真讓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麽。
“走吧，跟我去衙門備個案，然後咱們回家。”公孫翊回頭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回公子，我原來叫趙靈兒，今年十歲了。”趙清說到這裏，歎氣道：“我六歲就跟著豔娘子她們，從廣東走到福建，又來到江西，我老家就是廣東南海的，以前我阿爹可有錢了，我阿娘從小就教我識字，所以這一切我都記得呢。”
“那我以後叫你靈兒吧。”公孫翊忽然有些相信這丫頭所說的一切了，說實在的一個六歲的小丫頭，能夠在一幫窮凶極惡的人手下活下去，要是沒有幾分本事，隻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嗯，我阿娘就喜歡喚我靈兒呢。”趙靈兒開心的笑了起來。
“對了，你知道王二和為何要劫殺蔡縣丞嗎？”在回縣衙的途中，公孫翊隨口問了一句。
“我有一次無意中好像聽到王二和說過一次，說是蔡縣丞仗勢欺人，不但判了他流放瓊州，還吞沒了他家的財產，他這次回來就是來報仇的。”公孫翊還真沒有想到，趙靈兒竟然還真的知道這事。
新城新任的縣令此時仍然還未到任，不過據說已經到了布政使衙門，應該不久就會到任。如今蔡縣丞被殺，主薄王誼又是一個庸官，以至於如今新城政令亂成一團粥。
而目前主管案子偵破乃是刑房典吏林通，說起來林通可不是外人，因為他是公孫翊的大姑父，也就是他大姑姑的丈夫，但由於大姑姑數年前病故，林通又續了弦，所以兩家走動就少了。
但彼此香火情還是有的，林通家族屬於新城鄉紳之家，但他卻並沒有考中功名，能夠當上刑房典吏走的是納捐的路子。由於沒有功名，雖然林通在縣衙混了十幾年，他依舊隻是一個未入品級的雜官。
在大明捐官說難不難，但要捐個實職有品官員，也就是在幾位大太監時代才有可能，現在崇禎當政，想要捐官可以，但卻隻給虛職頭銜，想要有品實職那是不可能的。
這幾日林通可謂焦頭爛額，蔡縣丞被殺，劫匪還跑了兩個，他這個刑房典吏無疑是要承擔主要責任的，若是無法把劫匪一網打盡，那麽等待他的可不僅僅是革職查辦這麽簡單，很有可能會判瀆職之罪，弄不好流放千裏都有可能。
然而這一切都在剛才結束了，因為逃走的豔娘子和王二和屍體都抬回了縣衙，這樣一來，就算他還有責任，頂多就是個預防不力，大不了革職，這十幾年的衙門生涯，他升官無望，也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若是就此去職，他倒也能夠接受。
“林典吏，公孫相公來了，說是帶來了本案的重要證人。”就在這時，一名衙役來到林通麵前稟報道。
“哦，快請。等等，我親自去迎。”林通剛才已經從李應口中得知，這兩個劫匪都是公孫翊射殺的，得知這個消息，他著實震驚了一把，但這會他這般熱情親自迎接公孫翊，倒不是因為公孫翊射殺了兩名劫匪，而是公孫翊秀才的身份。
他之所以在公孫翊的大姑病逝之後續弦不說，還和公孫翊一家斷了來往，還是瞧不起公孫季這個老秀才，在他看來公孫季這輩子也就是個窮秀才的命，他自然無需巴結奉承。
但如今卻不同了，十四歲的公孫翊不但考中了秀才，還獲得建昌府第一名的好成績，這就是前途無量了，再不濟苦讀個十年，不說金榜題名，中個舉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而隻要中了舉人，那無疑就有了進階官場的資格，像被殺的蔡縣丞，以及王主薄不就是舉人出身，論能力林通自認不差他們分毫，可他卻因為沒有功名，再怎麽任勞任怨如今還不是一個未入流的刑房典吏？
“賢侄來了，快快請進，姑父還尋摸著忙完這一陣子去看看嶽母大人呢。”已經年近不惑的林通，由於生活富裕加上個子健壯，看起來倒也不顯老，此刻的他滿臉堆笑，眼冒精光，完全就是個笑麵虎。
“姑父大人安好，小侄有禮。”公孫翊一臉笑容的拱手作揖，一副謙恭的態度，算是給足了對方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