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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九章 有雨(4K)

  在時也不見得人人喜愛,就是行事挑不出差錯的老天師張昌明也會遇上一個兩個故意找茬的,但時光這種東西卻隔山望水,時間越久,那些不好的越發淡去,留在記憶里的也只剩美好了。


  這一刻:「張家」兩個字終成了百姓心中最美好的懷念與回憶。


  「我還記得老天師在時,城中晚上有鬼祟作祟,不到天亮便不會再有了呢!」


  「張氏一族清高良善,時常接濟我們!」


  「老天師是個好人!」


  「張五爺也是個善人,替我家鋪子驗過硃砂呢!」


  「還有張家小姐,生的跟仙女似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脾氣可好了……」


  ……


  「是祖父他們!」客棧里拿著千里眼向這邊望來的張解素日里再如何理智冷靜,這一刻再也冷靜不下來了,整個人探出窗外,整個人眼看就要掉下去了,下一刻便被人結結實實的拉住了,拉住他的是裴宗之。


  劉凡拿著千里眼,一邊看一邊道:「虛影罷了!少年人莫衝動!衛天師是在幫你呢!陛下賞賜再多、再如何信任你,你也只有一個人,是個孤臣,與那些族脈橫生的老世族相比要拿什麼在長安城站穩腳跟?你要讓張家起勢,要結交要經營,難免要放下身段,但衛天師不想你放下身段,她為你正了腰桿!從今往後,張家的名聲在這長安城中再無人能夠比擬,你身為張家唯一的子嗣,只要不犯什麼大錯,一世無憂是沒什麼問題了。當然,若是你出息,張家自然會更好!你不需要放下身段,便會有人來與你結交。」劉凡感慨唏噓了一陣,嘖了嘖嘴,嘆道,「衛天師對你還真是用心良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親姐姐呢!」


  張解紅著眼睛,抿了抿唇道:「她就是我姐姐!」


  這話一出,眼睛從未離開過千里眼的劉凡終於回頭朝他望來了,盯著看了他片刻之後,忽然笑了:「說得好!對你如此之好,喊衛姐姐喊義姐都生分了,還是叫姐姐吧!」


  這個「姐姐」到底是什麼意思,彼此心知肚明,但外人看來感情深厚也是可以理解的。


  裴宗之從腰間的零嘴兒袋中取出一顆梅子糖塞入張解口中:還是吃糖吧!


  不會再有的回憶總是越想越懷念的,甚至還有人想到動情處跪下來的,這是曾經受過恩惠的百姓做的事情。


  「起風了!」斷斷續續的聲音自人群里傳開。


  風當然早就起了,但此時才大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風越發急了,那些虛晃的影子似是在隨意變動,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章法。


  「裝神弄鬼!」王老太爺輕喝了一聲,聲音低到微不可聞。


  就在他身邊站著的王栩自然聽到了,聞言不由苦笑道:「陰陽司本來就是裝神弄鬼的,這麼說也沒錯。」可裝神弄鬼到這個地步,眾目睽睽,引發百姓輿論之潮的還是第一次看到。


  王栩回頭看向內城的方向,皇城最高的塔樓上依稀有些亮眼的黃色,想必陛下也在看吧!


  風聲大到呼嘯,祭台上的旗幟呼啦啦的招展開來。


  狂風已經吹的人睜不開眼了,但唯有那眼中一片亮眼的金色,那些虛無縹緲的人影成了眼前唯一所見的一幕。


  怨也好、煞也罷、一世除、一世盡,死生輪迴,生生不息!怨煞去也、補我長安陰陽平衡、助一城百姓太平安康,此番功德足以庇佑來世福祿滿澤。


  天地間彷彿唯有那一束光芒照亮黑夜,指引前行的方向。


  「這個才是超渡,學著點啊!張家小子!」劉凡看的津津有味,「果真這方法同我劉氏不同。」


  裴宗之拍了拍張解的肩膀,安撫他,這孩子同他們隔了近十年的光陰,已經做得很好了,他看向劉凡,語氣不善的質問:「你看得懂嗎?」


  劉凡道:「殊途同歸!」


  陰沉沉的天色彷彿被那金光沖開了一道口子,黑暗漸漸散去,如黎明一般漸漸亮起。


  曙光已現,台上的女子仍然是那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陰陽司官袍,那硃砂艷紅褪去,還以本來的顏色,她將木劍隨手插在祭台之上。


  擊掌輕拍,羽袖當風,伴隨著鐘聲、鼓聲開始起舞,似乎仍是原先的舞,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氣勢已經不同了。


  耳邊的低聲吟唱越發清晰。


  「謝張氏一族平我長安陰陽平衡!」


  有稀稀拉拉的聲音跟隨著她喊了出來。


  「謝張氏一族平我長安陰陽平衡!」


  「陰陽已平,佑我長安五穀豐登糧食滿倉!」


  稀稀拉拉的聲音好似響了不少:「陰陽已平,佑我長安五穀豐登糧食滿倉!」


  「佑我長安四季安康!」


  應和聲越來越大:「佑我長安四季安康!」


  「佑我長安免於悲苦!」


  「佑我長安免於悲苦!」這一聲已成全場百姓的應和聲。


  王老太爺沒有再說什麼,雖然沒有出聲,嘴唇卻也跟著民眾的呼聲顫了顫。


  這一場祈求已成百姓的共求,呼聲響徹天地。


  「佑我百姓免於戰亂流離!」


  「佑我百姓免於戰亂流離!」


  百姓狂熱尊崇的眼神終於在最後一句中達到了頂峰!

  「佑我長安永世長安!」


  「佑我長安永世長安!」


  不少人喊出這一聲再也忍不住,體內滾滾熱血翻湧,淚如雨下。


  劉凡手裡執著千里眼,神情愈發凝重認真:「這真是我見過用最平凡普通的巫舞招來的最盛大的巫禮了!」


  百姓狂熱、理智不再,但他卻自始至終都很冷靜,冷靜的看著她做的一切,平陰陽是她的功勞,她超渡了張家的亡魂,這一場超渡太過盛大,以至於百姓只要見過便不會再忘了。果真是小氣!斤斤計較的要討回這個名聲!

  除此之外,剩餘的便是巫舞,這一場巫舞換了任何一個稍懂一些「巫」這一術的都清楚這份量,在巫舞的難度中連中等難度都達不到,卻偏偏跳成了這個樣子,盛大、傳奇、萬人共舞!

  城中的呼喝聲振聾發聵,聽的人頭皮發麻。


  「下雨了!」裴宗之說道。


  先是一滴一滴,打在額頭上,打在地面上、窗柩上,隨著幾聲悶雷在頭頂炸開,雨水細密如線而下。


  此時沒有一個人打傘,簇擁在祭台周圍的百姓感受著臉上雨水的涼意,他們盼望這場雨盼望了許久了!

  一道輕微的呼聲在人群中漸漸點燃。


  夾雜在嘈雜的雨聲中一開始還微不可聞,而後卻越發清晰。


  「大天師!大天師!」


  隨著越發響亮的呼聲,還有百姓跪倒在地磕頭:感謝大天師這一場雨,平息謠言佑我長安太平!


  「我看得見了。」呼聲中一道蒼老的聲音夾雜少有人聽聞,但他身邊的幾個人還是聽到了,不由神情詫異的朝他望去。


  「楊公,你的眼睛看的見了?」難道這巫舞還能治好楊公的失明不成?


  「嗯,我看見了。」楊公身形顫顫,眼前霧蒙蒙的一片,滿臉皆是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他雙腿一屈,跪了下來:「這是我陰陽司的大天師啊!」


  這是陛下青睞的大天師,也是百姓自己選出的大天師,聽聽!這一聲一聲的「大天師」,誰又敢攔?


  眾望所歸,民心所向。


  以往所見所聞中那些呼風喚雨的神人、大巫成了現實,這就是他們的大天師啊!


  衛瑤卿站在祭台上任雨水拍打,抬頭望向天際:你們送我回來,佑我重生,我又怎敢無所作為?陰陽司是你們的心血,這一年多以來飽受的質疑,民眾失去的信賴她親自拿回來了!


  「真真是好一個清高孤傲的大天師!」王老太爺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拍了拍王栩的肩膀道,「走了!回去了!」


  剛坐上馬車,便聽有個女子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司徒大人,奴婢是衛天師的婢女,衛天師托奴婢在巫舞過後將這錦囊交與您!」


  王老太爺沒有讓王栩代勞,而是親自撩開車簾望去,但見一個容貌清秀的婢女站在雨中,雖淋了一身的雨,卻滿面笑容的雙手捧著一隻錦囊,看得出來是真的開心。在場的誰又不開心呢?就連他也……王老太爺輕笑一聲,道:「回去告訴你家大天師,老夫接了錦囊!」說罷便拿走了她手上錦囊。


  「大天師」三個字說的那婢女臉上喜意更甚,欠身之後轉身離去。


  「《楚辭招魂》中的大巫是不是就是如她今日這般?」王老太爺將錦囊扔到王栩手中,道,「這個大天師算是坐穩了,陰陽司的質疑今日這場祈雨之後也不復存在了!清高孤傲啊……」


  王栩正在解錦囊上的繩結,隱隱約約聽到王老太爺嘀咕了幾個字,好似是「濟南張氏」,不由怔了怔,問王老太爺:「祖父,您剛才在說濟南張氏?」


  「不是。我在說她清高孤傲!」這已是祖父今日明著說的第二次了,可見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當真如此覺得。


  「清高孤傲」這四個字當真不管怎麼看都與她相距甚遠,他所見的衛六是個什麼樣的人?混跡下九流之中、言辭舉止手段下九流的氣息十足,好似那些江湖市井長大的孩子一般!當然面子上做一回「端莊」她也是會的,王栩私以為那面上的「端莊」只是做給旁人看的,那些與下九流為伍的手段才是她本人最真實的一面,可如今祖父卻說她「清高孤傲」,這真是怎麼看怎麼都不與她沾邊的四個字。


  「連陛下都不屈都不仰仗怎麼不清高孤傲了?」王老太爺輕哂,道,「我們仰仗的是我王氏八百年的基業,她仰仗的是百姓的尊崇敬仰還有陛下的離不得她,從心底里,她從未懼過陛下,連天子都不懼,在天子面前挺直身板都不叫清高孤傲的話什麼還叫清高孤傲?對了,錦囊里寫了什麼?」


  「寫了鍾黎的生辰八字解析。」王栩道,「確實有不少問題。」有了這個結論,再想陳善的舉動,向他當年對陳工這個惹事精都如此遲遲不願撒手,可見是個重血脈親情的人,對於一個「孤兒」當真會好到收為義子么?

  當然這些還需證據來佐證。


  「改日再與她聊聊,這件事一了,她想必閑得很。」王老太爺說罷便閉上了眼睛小憩起來。


  「這大天師果然不是誰都可以做的!」劉凡終於收回了千里眼,一臉滿意之色,嘆道,「衛天師沒有叫我失望!」


  憋了好一會兒的張解抿著唇看著他道:「那還要多謝劉公子解決了前任大天師讓出了這個位子!」


  「我殺不殺他都無所謂。」劉凡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他那大天師有根沒有有什麼兩樣?做的快同府里的管事一般了,什麼都要管,卻誰都不服不理他!」


  裴宗之看向他:「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還不曾想好。」劉凡說著,看向他,「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我和她要離開長安做些事情。」裴宗之說著,看向他。


  劉凡輕哂:「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怕我留在長安城找麻煩嗎?」


  「這長安城除了她,你也看不上別人。」裴宗之道,「所以我便告訴你我們的行蹤,你要閑著無聊,大可過來,我們很樂意陪你玩玩!」


  「說的我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人一般。」劉凡說著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不過,在你們看來,我或許還真是如此。」


  他說著站了起來,向外走去:「放心!我們不會留在長安城找這孩子的麻煩,要找麻煩也是找大天師的麻煩!至於要不要跟你們玩玩,且讓我看看你二人做的事情再做打算,我有預感,你們兩個人做的絕不會是小事!」


  非但不是小事,還可能是引得天下震動大麻煩!如此無法無天的兩個人走到一起,又沒了後顧之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大天師」的呼喝聲已經將近半個時辰了,但百姓仍在呼喊,隔著厚重的雨簾,看不清台上女子的樣子,事實上她生的什麼樣已經不重要了,百姓只知道這是他們的大天師就足夠了,他們看到她站在那裡,腰桿筆直宛如一顆青松。


  她動了!

  「大天師」的呼喊聲愈發響亮急促起來,朝百姓們微微俯身行了一禮,她轉身,在百姓呼喊聲中走向祭台,轉眼便為人群簇擁著向皇城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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