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細語
「莫怠慢了她。」郭太師看了她片刻,開口道。至於心裡所想,到這個年紀了,自然不會爭那些意氣,很多話更寧願放在心裡。
耳邊腳步聲遠去,女孩子翻了個身,睜眼,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幾個武將與幕僚,還有兩個面容清秀的婢子端著乾果點心與茶水,見她醒來,婢子開口道:「衛天師,這些是太師吩咐的,也不知您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女孩子連連點頭,瞟了一眼。
婢子鬆了口氣:大半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喜歡這些。
衛瑤卿隨手抓了把松子一邊吃一邊剝。
婢子在一旁為她倒了杯茶,又道:「衛天師有什麼吩咐告訴奴婢便是,太師說了,您是貴客,不能怠慢。」
一聲冷哼傳來,是那邊坐著的幾個武將,也不知哪一個哼了一聲很是不滿。
衛瑤卿站了起來,看了眼四周,他們議事,有人站著有人坐著,也只有她一個是躺著的。說來說去,還是覺得她態度不端。
「諸位,莫生氣了。」女孩子又抓了把松子遞了過去。
這些小吃食誰稀罕啊!又不是孩子。武將翻了個白眼,見女孩子又抓了一把遞過來,被身邊人推了推,這才不甘不願的接了下來。
「小女不太懂這些,與其胡說八道,倒不如不說。」衛瑤卿笑著解釋道。
那武將沒有理會幕僚的眼色,忍不住開口道:「公主派你來做什麼的?」
「學習啊!」
「那你就好好學!」武將瞪著她,能力不行可以,這態度不行就看得人窩火至極了。
衛瑤卿攤手:「我學這些做什麼?」
「……」武將一時語塞,總不能說讓她上戰場打仗或者別的什麼吧!
不等他繼續說,女孩子又道:「罷了罷了,眼不見為凈,這樣吧,我出去走走,讓她留在這裡。」她說著伸手一指身邊的軟塌,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個同她一模一樣的「衛天師」就出現了乖乖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呀!」一旁端茶的婢子發出了一聲輕呼聲。
武將同幕僚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這是……」
「紙人。」衛瑤卿伸手捏了捏衛天師的胳膊,「假的。你們別碰,小心碰扁了。」
「公主之命不可違,你們不耐煩見到我那就讓諸位眼不見為凈。」女孩子說著抖了抖身上的官袍,看向一旁的婢子,「勞煩這位姐姐借件衣裳來,我四處走走,很快便回來。」
「可是……」有幕僚有些遲疑,「衛天師這樣怕是不大妥當。」
「有什麼不妥的?」武將一拍大腿,「她留在這裡有什麼用?愛走就走,待太師回來了,同太師說一聲就是了。」
女孩子笑著點頭應和:「不錯,我也不會走多久,說不準太師還沒回來,我便先回來了。」
「走吧走吧!」武將揮手,做了決定。
幕僚還是猶豫:「可這畢竟是公主的命令。」
「公主沒有說不准她出去走走啊,現在太師又不在,她留在這裡有什麼用?」
「將軍說的是。」衛瑤卿拱手,看向一旁似乎有些不安的婢子,「姐姐若是不放心,要不要同我一起出去走走?」
顧慮就此打消。
……
穿著太師府婢女的衣裙走在大街上,衛瑤卿邊走邊看,她早上出宮時皇榜未下,現在皇榜已下,陛下薨逝的消息正式公告天下了,長安城自然是第一個知道這消息的,此時路邊的酒樓茶肆外頭已經掛上了白布,國喪期間,舉國齊哀。
沒有人敢大聲說話談笑,如青樓那等風月賣笑之地更是低調行事,連大門都只開了一半,國喪,誰敢賣笑弄唱?
笑不敢賣,但粥還是敢賣的。與長安城風月之地魁首的會仙閣對街的百勝樓里,常年賣點心的小窗掛上了新牌子。過幾天就是臘八了,臘八要喝臘八粥,一向緊跟時令的百勝樓也開始賣起了臘八粥。
民以食為天,國喪百姓也是要吃東西的,雖然都是做生意的,聽著不大好聽的風月生意此時需要避嫌,但做酒樓生意的百勝樓就無需避嫌了。
「好長的隊伍!」衛瑤卿感慨了一聲,喚身後的婢子,「我想吃臘八粥了,我們買些臘八粥回去吧!」
婢子看著長長的隊伍有些退卻:「天師想吃臘八粥吩咐府里做一碗就是了。」太師府里的廚子做碗臘八粥還是可以的。
「那怎麼能一樣?」衛瑤卿指著那長長的隊伍道,「排隊買回來的和張口就能吃的可不一樣。」
這個……倒也有幾分道理。婢子無法反駁,走上前排到了末位,看她對著隊伍皺眉,便道:「衛天師,您去一旁等著吧,婢子排到了叫你。」
「好。」
如此爽快的應答聲讓婢子怔了一怔,便看到女子走到一旁嗅了嗅鼻子:「好香。你在這裡排著,我去買包栗子來!」
空氣里是誘人的糖炒栗子的香味,卻是勾的人食指大動。
婢子看了眼長長的隊伍,道:「那您快些去吧,記得快去快回。」
女孩子應了一聲,朝她擺了擺手順著栗子的香味走去。
……
三街九巷裡,一向人蛇混雜,人來人往、過路的、迷路的還有那些不成器的二流子、奔跑玩鬧的半大小孩,總是亂鬨哄的。
「您怎麼突然來了?」站在窗邊的婦人不放心的站在窗邊,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外頭哄鬧的動向,生怕有人在外接近或者埋伏。
「以為我在宮裡?」衛瑤卿挑眉,笑了笑,陛下薨逝,她作為陰陽司的天師此時出現在這裡確實有些稀奇。
「安樂公主首肯我出宮來太師府的,我便出來走走。」她道,神情平靜自若,「一朝天子已去,下一任天子未定,誰有功夫來管這些?」
屋內的兩人從床板下摸出了兩封書信遞了過來:「這是濟南府來的信,小公子那邊還是老樣子,挺好的,沒有什麼異常。」
衛瑤卿接過書信,掃了一眼,確實如他們所說解哥兒那裡來的信還是同原來一樣的報平安的書信,沒有什麼異常。
「不對。」她抬起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