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問話
王老太爺笑道:「放心,老夫心裡有數。」他說著抬了抬下巴,也不知道對誰下了命令,「把她抓回來。」
謝老太爺在一旁看著他,回頭對身後的謝殊道:「看這老兒,跟搶人的盜匪似的。」
「怎麼?怪我?」王老太爺一巴掌拍在手邊的案几上,撇了眼崔遠道,「如果不是崔家晚到了一步,沒有攔住那三個吏部的人,老夫用得著到這裡來撈人問話?」
站在崔遠道身後的崔璟道:「是璟晚了一步。」
說話間,房門已經開了,女孩子扯了扯嘴角,看了眼身後兩個黑衣暗衛,正要說話,便聽王老太爺開口了:「你進宮一趟把陛下剋死了啊!」
女孩子臉色微變,忙探頭看了看左右,而後一步跨進屋內,反手關上了屋門。待關門之後,她才看向說話的王老太爺,心有餘悸的模樣:「老太爺,話不能亂說,禍從口出啊!」
王老太爺看著她笑:「老夫看你剛才想跑,就推你一把試試。」
女孩子看著他道:「還不是怕您跟我走的近了,讓旁人錯認了您的立場就不好了?」
「臭丫頭,陰陽怪氣的將老夫是吧!」王老太爺也不以為意,「話確實是老夫說的,這裡沒有旁人,這邊上幾個屋子都沒有人,不會有人看到的,你儘管說就是了。」
女孩子笑了笑:「出宮的又不止我與伯父,不是還有三個么?」
「那三個被裴家搶先一步帶走了。」王老太爺道,「下手倒是快,出了個能未卜先知的國師就是不一樣啊!」
衛瑤卿聽聞道:「老太爺,你想多了。裴宗之這樣的人會同知裴家才怪?你們慢了一步就慢了一步,還埋汰上了?」
王老太爺也不生氣,笑著瞥她:「你同實際寺關係不錯啊!」
衛瑤卿道也笑了:「其實同先前和您的關係差不多。」
一來一回,看著如同前後輩的談笑,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種旗鼓相爭的意味,一旁的幾人對視了一番,誰都沒有出言打斷。
王老太爺冷哼了一聲:「臭丫頭,跟原來一個樣。看來,」他看著她,眼神意味深長,「找你還真找對了,就算當時在宮裡的所有人都糊塗,你絕對不糊塗。」
女孩子笑容未變:「老太爺,我祖母那裡……」
「知道了。」王老太爺打斷了她的話,看了眼身後的王栩,「舉手之勞,救回一條命,這種事情老夫總會做的。」
「說的那麼好聽。」謝老太爺挪瑜的看了他一眼,「你王翰之見死不救的事情也沒少做啊!」
「去去去,隨你怎麼說!」王老太爺作趕人狀,「現在問正事呢,臭丫頭,說說吧,怎麼回事。」
「事情其實就是懷國公和他手下的那群江湖術士殺了陛下,傷了我們,逃了。」衛瑤卿攤了攤手,「我們儘力了,我還受傷了,但沒抓住人。」
「看你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也知道不是什麼要緊的傷。」王老太爺打量了她一番,「怎麼?讓他們殺了陛下,你們這邊毫無所獲,丟不丟人啊!」
「也不算毫無所獲吧!」女孩子道,「我捅了懷國公一刀。」
咦?屋中原本只是側耳聽的幾人不約而同的朝她望來,謝老太爺看了看身邊幾人,率先開口:「他怎麼樣了?」
「沒捅死。」女孩子道,「那一刀我扎的,我心裡有數,不過他也不會好過就是了,至於能不能撐過去,就看他身邊那群術士想不想保他的命了。」
原來是這樣……聽那女孩子還在說著:「那群護龍衛禁軍守衛一個都沒有傷到呢,我已經很厲害了,好不好?」
「真出息!」王老太爺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崔遠道在這時出聲了:「薛行書為何今日要刺殺陛下?而且還有這麼多人在場?」他頓了頓,看著女孩子,「總覺得有些突然。」
「薛家突然報喪情也很突然。」女孩子聲音輕輕的,很好聽,內容卻並不柔和。
看看,來了,就是這樣,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將你碰回來,偏偏還無法反駁。王老太爺眯眼坐在那裡看著崔遠道,這種感覺,不知道這座「菩薩」感覺如何。
崔遠道道:「你的意思是這是薛家的意思?」他說著彷彿有些疑惑,「說不通啊,倉促動手,自掘墳墓。」
「這個要問薛行書本人了。」
這種時候薛行書躲都來不及,一時半會兒誰找得到他?再說了,這個年紀,被捅了一刀……這活不活的成,還真不好說。
這個時候,謝老太爺出聲了:「你進宮是做什麼去的?」
「我收到了一份西南府的萬民書,所以進宮了。」
崔遠道忙問:「什麼萬民書?」
「長生禁術。」
「這就對了。」王老太爺手指無意識的叩了叩桌案,「這份萬民書出現,陛下必然不能承認,又有喬環在,必定想辦法尋個人頂罪,薛行書就是最好的人選。」
「這個時候卻傳來薛家報喪情的消息。」謝老太爺在一旁插話,「陛下必然大怒,覺得一切都是薛家所謀。」
崔遠道道:「胡思亂想多了,說不準還會覺得薛行書一早便同陳善勾結。我與薛行書相識多年,薛行書絕非束手待斃之人,所有事情都能說通了。」他說罷,向一旁的女孩子看去,「你的萬民書是從哪兒來的?」
女孩子道:「匈奴那位質子智牙師給的。」
「那麼巧?」崔遠道看著她,搖頭,「我不信。」
「就是那麼巧。」女孩子說道,「薛家報喪情的事情能那麼快傳的全城皆知就有那位質子的手筆,幾位老太爺打聽打聽便知道了。」
「是這樣嗎?」崔遠道偏了偏頭,問崔璟。
崔璟道:「沒錯,確實是他們的人做的。」
「如此說來,這個質子……」崔遠道摩挲著手裡兩枚黑白玉石棋子,兩枚棋子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他神色有些凝重,「竟是這樣的人物,先時倒是小瞧了他!」
崔、王、謝三家世族確實可以奉任何人為主,誰登上大寶,誰便為君,他們為臣,這天下姓什麼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還在這個位置上就夠了。但這任何人卻不包括匈奴人,他們到底是漢人,身上流著漢人的血。這中原江山可以改朝換代,卻不能被匈奴侵略搶佔,這是他們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