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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傷情

  衛瑤卿不覺得裴宗之會突然來一句無緣無故的消息,城中重臣受賊人所傷,而且還有不少,在衛瑤卿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朝一日陳善帶兵打進長安城,也未必會動那些重臣,更遑論,陳善的兵馬眼下還不見蹤影呢!


  「可有大人見到賊人的相貌?」


  「蒙著面巾看不清楚,不過聽說那些賊人與前些日子在長安府衙放火的人有些相似,似乎也使得一手厲害的陰陽術。」裴宗之道,「想來過會兒就有消息了。」他看了他們片刻,抬手遮了遮有些毒辣的日頭,「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衛瑤卿目送他離開,也未阻止。重新回樹下乘涼,這兩日,那群放火的陰陽術士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不出現了。她跟秦越人從早等到晚,還是沒有什麼消息。


  一旁有官吏見秦越人臉色不虞,便道:「許是見兩位天師大人在此,懼了吧!」


  這種話也就是故意賣個好用的,怎麼可能真是如此?膽大到敢當街追殺人的,又怎會因為畏懼兩個陰陽司的天師而不出現?唯一的可能便是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譬如說昨夜將她與裴宗之引去望月樓。不管如何,那幾個人看著當都是有幾分真手段的,會選擇她與裴宗之,大抵也是看出眼下為宗室辦事的閑著的陰陽術士中,他們兩位算是入了人眼了。


  昨天晚上,她沒有膽大到留下來,自也不知道昨晚望月樓在她走後發生了什麼?但今日朝堂上多位重臣受傷,這世間總沒有這麼巧的事吧!


  而且以王老太爺那性子,若當真是被陰陽術士弄傷了,定然早派人把她帶過去看看具體狀況了。但王老太爺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什麼動作,這不合常理。


  謝殊也同樣候了一日,回到族中,照例先去祖父那裡,準備問安,但今日,才抓了個管事來問,管事便道:「老太爺出去了。」


  出去了?祖父有傷在身,出去作甚?謝殊正想繼續問下去,卻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話到嘴邊便改口了:「我知曉了,你下去吧!」


  作為謝太尉最得寵的孫子,謝殊進出謝太尉的書房是不需要提前著人稟報的。而多數時候,謝殊進此也是來替老太爺拿什麼事物之流,暗衛也不會阻止他的出入。


  所以當謝殊照例進入謝太尉的書房時,暗衛並未阻止。


  進入書房,點燈,復又關上了書房的門。回身再一次看這間他自以為已然熟悉的書房,不知道為什麼,謝殊只覺得心跳有些快,本能的緊張了起來。


  謝太尉的書房布置的並不奢華,桌上的筆洗硯台筆架都是書房中應有的,右邊是幾排書架,左邊靠牆的博古架上是祖父喜愛的一些文玩古物,名家字畫之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祖父的書房,只是突然覺得不對勁。其實漏洞很大,但對於旁人,他會很輕易的發現其中的漏洞,只是當漏洞來源於祖父時,往往會因為太過親近而蒙蔽。譬如說祖父提及自己昨日夜半被賊人所傷,但謝家的暗衛可不是尋常人。謝殊清楚得很,或許會有賊人能傷到祖父,但是說在未引起一點驚動的狀態下傷及祖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既然賊人如此厲害,難不成費盡心思,只為讓祖父受個皮外傷?這顯然不合情理。


  祖父有事瞞著他,這麼晚了受傷了,卻還要出去。謝殊沒有動桌上的事物,只是隨意拿了一本書房中的書就走了出來,而後喚來貼身的小廝,備車,出門。


  從謝家到崔家並沒有多遠,夜間人少,馬車跑得快,謝殊坐在馬車裡,只覺不過一會會兒的功夫,馬車就停了下來,他走下馬車。


  往常這個時候,崔家的大門應當是關上了,但今日,卻還開著,門頭懸挂著的兩隻寫著「崔」字的燈籠微微晃著,照亮了崔氏門邸。


  他上前,還未看到門房,便見門后閃身出來一個人。


  看到那人謝殊停住了腳步,不知為什麼,突然鬆了口氣,這一次,看樣子,他沒有白來。


  崔璟朝他抬手施了一禮,本也不算外人,施禮過後便走了出來:「我特意讓門房留門,再沒有人來,我便準備去找你們了。」


  謝殊被他帶到一旁,待停了下來,連忙開口道:「我來問你的或許與你要問我的是同一件事。」


  崔璟看了他片刻,開口道:「祖父受了些皮外傷。」


  謝殊回看著他:「我祖父亦是如此。」


  崔璟又道:「祖父出門了。」


  謝殊點頭:「我祖父亦然。」


  兩人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崔璟又道:「昨晚的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祖父受了傷,自然遞了帖子,在家中養傷,無法上朝了。」


  謝殊也道:「我祖父同樣如此。」


  同樣如此的可不止謝太尉一個,還有好幾位「受傷」的重臣,重臣受傷,無法上朝。這看起來因果分明的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看來卻截然不同。


  百姓看到的是賊人猖獗,連闖重臣府邸,不將天子放在眼中,所以勢必要將所謂的賊人捉拿起來。但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是尋常百姓。如此敏感的節骨眼上重臣不朝,足以讓不少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不同的理解。


  謝殊看著崔璟,想了想,又道:「昨天未來得及問你,你查懷國公府查到了什麼?」


  崔璟再次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卻搖了搖頭:「現在不能說。」


  不能說,那就是說當真有什麼事,只是不可說而已么?謝殊雖說想知道,但也知曉崔璟不是什麼沒有輕重的人,他既說不能說,那便有他的考量,現在不能說,那往後總有一日會說的。


  謝殊沒有準備逼問崔璟的意思,到底算是自幼相識的同伴,他知曉崔璟心中有丘壑,想來有他的緣故。便看了他片刻,擺擺手,轉身準備走了。


  崔璟卻叫住了他:「往後,你若要尋我,可直接到城東的文竹書齋找我,那是我的地方。」


  謝殊腳步一頓:崔璟這意思……是要瞞著族中,尤其是幾人的祖父了!他的地方,自然同崔家整族無關了。謝殊摩挲著腰間玉墜的手有些發抖,卻應了下來:看來事情可能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麻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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