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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賭

  說是地下賭庄,卻一點都不地下,富貴奢靡,這幾乎可以說是整個金陵秦淮河上最大的一條畫舫了,遠遠望去,彷彿秦淮河中的一座富貴宅邸。


  跟在余管事的身後,在美貌婢女的引領走上了畫舫。因為畫舫巨大,自然比一般的小舟要穩,更遑論秦淮河也沒有什麼大的風浪。


  金凌風月地,自然很多場合都要用到女妓,更遑論,這本來就是一場賭會,叫上女妓助興自然也是正常的。


  畫舫的船頭不少妓女在翩翩起舞,姿容窈窕,這些女妓的身價可不低,能請到這裡來都是花了大價錢的,是以不少人都往這裡看來,衛瑤卿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你倒是穩重。」前頭走的余管事讚歎了一句,似乎頗為滿意。


  這真是誤會了,她不感興趣的原因是因為她是女子,僅此而已。


  走進畫舫,卻是天壤之別,裡頭一樣的奢靡輝煌,只是一桌又一桌的賭桌,和賭桌前圍著的人以及牌九、骰子的聲音,這一切總讓人生出一種烏煙瘴氣的感覺。


  管事是真的沒玩,甚至連看都未看一眼便帶著她穿過人群向畫舫的二樓走去。


  進門之後,這裡明顯沒有一樓那樣烏煙瘴氣的感覺,反而房間里掛了不少字畫,有幾個看起來或文雅或可親的男人正對著畫作評頭平足。


  余管事帶著她上前走了過去:「沈兄!」


  那個看起來最文雅,蓄著長須,彷彿哪地大儒的男子抬頭望來:「余昊辰,你來了?怎麼樣?住的可還習慣?」


  余管事從頭至尾並沒有為她介紹任何人,但是衛瑤卿認識這個男人。這個看起來儒雅的男人是如今的金陵首富沈責成。也不是什麼小人物,原本倒是沒有想起來,眼下見余管事帶她來見他,倒是讓衛瑤卿想起來:這位金陵首富並非金陵本地人,他祖籍魯地,說起來最初也是不折不扣的魯商。


  看這一行人在此,顯然樓下那烏煙瘴氣的地下賭庄定然有他們的份。


  說來也好笑,這些賭庄幕後的最大老闆多半自己是從不上賭桌的,或者可以說他們也賭,只不過他們賭的不是這個。


  「多謝沈兄照料,我等途中遇襲,丟了兩車貨,還損失了不少劍客,若沒有沈兄,也不會這麼快緩過來。」


  「應該的,我本也是魯商商幫中人,同為魯人,自然該出手相助,你客氣了。」沈責成捋了捋長須說道,「我們在說這幅畫,貨車的事……」


  話未說完,便見有一樓的侍從匆匆走上來,稟報:「沈爺,有人鬧事,輸急了拿不出錢財來了。」


  「何人啊?」


  「城東的王老爺,輸了三萬兩。」


  三萬兩啊,衛瑤卿在一旁聽得眉頭一跳: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真的拿不出來?」沈責成問道。


  「田產宅子什麼都押了,還差兩萬兩。」


  「這就難辦了,」沈責成感慨道,「我一直覺得尋常賭坊斷人手足是最要不得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此見血陰毒的辦法怎麼能用?還不出來,另想辦法就是了,不是么?」


  一旁的幾位連連稱是,感慨道「還是沈爺心善」!

  「這樣吧!我記得王老爺有幾個女兒,生的如花似玉,好好調教一番,定大有作為,三萬兩也不是什麼難事啊!」沈澤成道,「來啊,去王老爺家把王家幾位小姐請來,什麼時候還清了,什麼時候再放了幾位小姐不遲。」


  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善人?哪有這樣的善人?衛瑤卿抬頭看了沈責成一眼,見沈責成又感慨道:「我這已是最大的讓步了,誰讓王老爺管不住手呢!所以啊,這個說來說去還要怪他自己。」


  開地下賭坊的在感慨賭徒管不住手。所謂貓哭耗子,不外如是了吧!

  說完那個賭徒,沈責成話題又轉到了余管事身上:「昊辰啊,這次也不是我說你,辦事可真當不算好,若是多備幾車不就沒有這樣的事了么?」


  「時間緊迫,只來得及備了兩車。」余管事低頭說道。


  衛瑤卿瞭然,備幾車都是無用的,都會被劫走。而看眼前兩人的一問一答,她心中已有了猜測,恐怕沈責成便是那個把兩輛巨型弩機運走的人吧!

  金陵首富,弩機,西南軍。真是好大的野心,他難道想做呂不韋第二不成?

  「下次多備些。」


  「是。」


  沈責成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了余管事身後的衛瑤卿身上,半晌之後,移開了目光,突然開口道:「咱們也來賭一把怎麼樣?」


  圍在沈責成邊上的幾位開始惶惶不安,就連余管事也瞬間變了臉色。


  沈責成笑道:「莫擔心莫擔心,就是突然有些好奇咱們這些跟來的小子里,哪個小子水性最好?要不要比一比啊?」


  圍在沈責成身邊的幾人頓時鬆了口氣,不用自己出頭就好。


  余管事朝她望了一眼,側了側身:「你會水么?」


  衛瑤卿立時搖頭。不管會不會,先不會了再說。


  余管事瞭然,開口道:「沈兄,我身後這孩子不會水。」


  「誒,誰都有不會的時候。」沈責成笑著擺了擺手道,「到那個時候自然就會了。昊辰,今日難得大家有興緻,你不要掃興。」


  「可是……」余管事似乎還想說話,沈責成出聲打斷了他:「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如這樣吧,」他頓了頓,笑道,「他若是答應了,貨車的事便一筆勾銷了,如何?這就全看天意了。」


  余管事看了她一眼,這一回卻不再問她的意思,嘆了口氣,點頭應了下來。


  衛瑤卿倒沒有餘管事這麼懼怕,她是會水的,水性還不錯,只是從那幾句機鋒的話語中猜到了些什麼,譬如派蒙面人追殺她的很可能就是這個沈責成。


  余管事靠近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事我儘力了。你一會兒下水之後就只管離開,這裡的事情有我周全。你的性命他還不放在眼裡,這一次應當只是心血來潮。不過如此也好,他不追究的話,你就能放心了」


  衛瑤卿瞟了他一眼,跟著幾個僕役被帶上了舟頭,而後被人一推,落入了水中。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咬了咬牙,做了一會兒掙扎的動作,成功的取悅了站在舟頭的某些人,而後便沒入水中,憋著氣,游入了不遠處一堆載客的畫舫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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