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驚聲
「人呢?」
開門見山的一句話讓裴羨之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吞到了腹中,如此再辯解也是徒勞的,所幸發現的及時,那個帶回來的人沒出什麼事。
「三弟路過的時候,見他躺地上昏迷不醒,便將他帶回來了。」裴羨之看了眼一旁看起來旁若無人的裴季之鬆了口氣,又道,「他是什麼人,大哥認識?」
「陰陽司的天師胡克明。」裴宗之說道,「在會仙閣鬧了些矛盾,我一路見三弟把人拖上了車,便跟過來了。」
「大哥,你也知道三弟性子和善,遇到這等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頓了一頓,裴羨之臉色微變,「你在跟蹤三弟?」
裴宗之上前一步,在裴季之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將他拉到身邊仔細嗅了嗅。
「大哥,你做什麼?」裴季之睜大眼睛不解,他這舉動著實古怪的很。
裴宗之嗅了好一會兒,這才放開了他,轉向裴羨之:「我有事與你說。」又看向裴季之,「你先下去。」
他跟裴宗之有什麼好說的,不過裴羨之還是耐下了心裡的不滿,走到他身邊,開口了:「有什麼你就說吧!」
「你對三弟了解多少?」他開門見山,沒什麼表情的看了過來,這模樣,激的裴羨之氣從心起,「你什麼意思?」
也不解釋,裴宗之只是默默地拋出了一句話:「讓他離京!」
「不行!」
三言兩語,氣氛頓時劍拔弩張了起來,裴羨之狠狠的瞪著他,就知道與他說不了幾句話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真的不行?」裴宗之反問,神色凝重,「不是說我為長,你們都要聽我的么?」
「誰說的?」裴羨之怒道。
「裴行庭。」
裴羨之怔了一怔,神色惱怒起來:「總之不行,除非你給我一個說得過的理由。」
「理由么?」裴宗之愣了一愣,隨即搖頭,「沒有。但最近星象陡變,指示熒惑之星在長安,你若是不讓他走,他出了什麼事與我無關!」
「你什麼意思?三弟怎麼可能是熒惑之星?他雖生來脾氣古怪了點,但一向甚是聽話,怎麼可能是熒惑之星?」裴羨之逼問道,「證據呢?」
「沒有。」
搞了半天沒有證據就跑過來逼問,裴羨之氣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一伸,怒指向門口:「你走!我忍你許久了,若非叔公的意思,我根本不會待見你,有你這般的大哥么?」
「你們也從未把我當成裴家子弟啊!」裴宗之看了他半晌之後,突然出聲,「我一出生就將我送走,又沒人問過我的意見。那麼多年對我不曾過問,一入實際寺,凡塵之事都已斷的差不多了,到現在又要來同我說這些,還要同我兄弟情深,我都沒見過你們,如何個兄弟情深法?」
裴羨之氣的跳腳:本來是責問他的,他還反過來責問家裡了,還有理了。還有什麼叫問他的意見?他出生之後就被送到了實際寺,剛生出來的娃娃有個什麼意見。還要問個娃娃的意見么?
「他如果不是熒惑之星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是的話,那他就一定不會是你所認為的那般簡單,小心引火燒身。」裴宗之道,「陰陽司在查人,趕緊放了胡克明。」
「不用你說。」裴羨之呸了一口,「我會讓三弟放人的!今日既然已經說到如此了,你以後就少上門來,我看到你火氣就大!」
裴宗之默默地看了他半晌,轉身離開,離開之前又叮囑了他一句:「記得放人!」
……
……
夕陽西下。
街邊的小食攤上坐了兩三桌的官吏,認真下著餛飩麵的老闆神色顫顫,眼睛不住的往那裡瞧。
裡面的幾桌散客神色也有些古怪,這等街邊小食攤價格便宜,味道也不錯,所以最受那些苦力夥計的喜愛,一般來這攤頭上吃東西的多是這等苦力夥計。
這也是一天中最暢快的時候,收工回家,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麵,暢快的吃著,夾雜著談話。但眼下裡屋的幾桌卻每一桌都安安靜靜的,就連說話也只敢壓低了聲音。
有人抬了抬下巴,指向外邊的那幾桌官吏:「五城兵馬司的人,那邊坐著的那個就是林立陽!」
「真是倒霉,怎麼碰上他了。」有吃面的挑夫看向外頭,暗暗啐了一口,「碰到這喪門星,保准沒什麼好事!」
五城兵馬司、林立陽與百姓的關係是解不開的結,互相厭惡,乃至於吃東西碰上了都要罵上對方一句的。
屋裡的吃面的散客在罵林立陽,外頭坐著的五城兵馬司官吏同林立陽同樣也在數落著這群刁民。
「幾日沒掀到攤子了,現在那群刁民還學會通風報信了,我一來,整條街沒一會兒就躲了個精光!」
「還有那群搗亂的俠客,牢裡頭都塞不下了,三天兩頭有小鋪子的老闆在急的跳腳。」
「煩死人了,這長安城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
夾雜在中間的老闆聽著抱怨顫顫驚驚,屋裡屋外的幾桌暗自對罵,他聽得一清二楚,就怕一個不小心,兩邊哪一個鬧了起來。手裡動作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這時候,便聽五城兵馬司的官吏喊道:「老闆,怎麼那麼慢!」
老闆乾笑了兩聲,端著餛飩麵走過去。
一聲尖叫來的突然,老闆手裡不由自主的一抖,而後餛飩麵伴著海碗摔了一地,不過老闆顧不得心疼摔了的餛飩麵與海碗,就看到林立陽跳了起來,帶翻了桌子,拿著大刀帶著人就朝出聲的地方衝去。
「喂,喂,錢還沒給呢!」老闆怔了一怔,待到反應過來,來不及去扶東倒西歪的桌椅,就連忙跟了過去,這等小本生意,若是不給錢,他喝西北風去,可不能叫林立陽佔便宜占習慣了。
那地方是條巷子邊角的犄角旮旯,眼下已經圍了不少人了,老闆衝過去,擠開人群,拽住林立陽的衣角:「還沒給錢呢!」
話一說完便立時噤了聲。
有個男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鬍子濃密形容邋遢,一眼望去,倒是也沒有辦法看出他生的何等模樣,只看到他的一隻手上袖子全扯了,身上不少刀割過的痕迹,每一刀傷口都不大,容易癒合,但那麼多刀在一起看起來就有些觸目驚心了。
這個人……是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