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至死方休
想些什麽安慰他，但思來想去又不知道該些什麽，所有的言語都在此時此刻變的蒼白無力，而再多安慰的話語也都沒有一點兒用，全都是廢話。
看他遲遲沉在水裏不上來梅瑾澤不免有些擔心，抬手敲了敲木桶邊兒他道：“人生得意須盡歡，別想那些過去的事兒了。府裏有我爹藏的好酒，一會兒拿出來給你喝。”
很久很久以前他從父親口中聽過他的故事，也知道他為愛走涯。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再深的感情也淡了，忘了，散了，那想到時至今日他還守著當年的諾言，守著那早該忘卻的深情。
君子一諾此生不改，至死方休，他，做到了，也不愧是在梅家長大的人。
水浪翻動猛地坐起，方平生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痕：“好啊，不醉不歸一醉方休！”
他不想哭可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他心如刀割卻不想訴。記得離開涼王府最初的那兩年他幾乎日夜不離酒，醉生夢死爛醉如泥，喝的暈暈乎乎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所以，那兩年但凡是認識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個酒鬼，都以為他是個酒瘋子。
曾幾何時他想喝死過去，想醉了以後再也不醒來，那樣他就會忘了她，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一牽
實話他很討厭當時的自己，可又無能為力，試問誰不想好好的生活呢。況且，他飽讀詩書自就跟著父親學習戰術、謀術，沒想到最後卻是不學無術。
當年皇上他和梅琳琅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如果他們是青梅竹馬那麽他呢，他幼年就隨父親住在涼王府，自與梅琳琅相識。朝夕相處相伴，論相識之久他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可惜，可惜她不愛他，她也不願意跟他走，更不願意嫁給他。一腔熱血一腔深情盡數毀滅，他選擇了離開。而以他對當今聖上的了解，不走就是個死，這也是當初梅戰南沒有阻攔的主要原因。
聽他聲音沙啞梅瑾澤斷定他心裏很不好受，嘿嘿一笑故意樂嗬嗬的道：“行，舍命陪君子，正好明兒也沒有什麽事兒。不過我酒量很好，你別沒喝兩杯就醉倒了。”
聞聲扭頭看了他一眼，方平生嘴角上揚道：“大可放心，我可是千杯不醉。隻是把你爹的藏酒喝了他得多心痛啊，萬一……”
話未完就被打斷，隻見梅瑾澤從浴桶裏站起來：“沒有萬一，我妹妹初到涼州那一年我爹藏了六十八壇女兒紅，是我妹子出嫁……”
想到梅心被太子毀了清白眼下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他著著閉嘴了。心裏不痛快窩著一團火，隨便拿了件幹爽的衣服穿上他又：“總之酒管夠，我先出去了。”
門外袁暮秋來了，聽到裏麵的動靜她揚聲道：“世子爺，方先生，酒菜擺到西暖閣了，到暖閣裏吃吧。”
女兒剛剛哭著回去把她嚇壞了，問清楚事情的經過她趕緊過來了。怕梅瑾澤誤會，她一看到他出來就忙上前道：“世子爺息怒，都是我平日裏管教不嚴才將她養的膽大包以致於冒犯了世子爺，冒犯了方先生。世子爺放心我以後一定對她嚴加管教，絕不讓她再犯今日之錯。”
眼見著她要給自己跪下梅瑾澤嚇了一跳，彎腰上前連忙阻止她：“幹娘，你這是做什麽，你這不是要折我的壽嗎？快，快起來，有話好好，怎麽還給我跪上了，這要是讓心兒讓我爹知道了還不得罵我啊。快起來，快起來，這可使不得。”
拋開她是妹妹奶娘的身份，也拋開這些年她對妹妹的照顧，單她對自己就使不得。再以她對自己這些年的照顧和關心這大禮就行不得，他又不是好賴不分不講道理的惡棍，一點兒事怎麽可能這麽嚴重呢，況且，他當時也沒發火啊。
估摸著肯定是她多想了，誤會了，梅瑾澤扶起袁暮秋之後看她十分緊張就鬆開手：“先前之事也不知道妙弋妹妹是怎麽的，我也隻是覺得咱們親歸親男女大防還是得守，畢竟她是姑娘家年紀也還，以後若是傳出什麽閑話不好聽，有損她的清譽。幹娘也知道心兒一向喜歡她，將她當成親妹子對待，若是因為我而傷了她的清譽，那心兒知道了必定饒不了我。所以，為免日後麻煩提醒了她一句，可能是我話重了或者是妹妹誤會了，幹娘也知道我嘴笨不會話，晚點回去還勞煩幹娘幫我跟妹妹解釋解釋。”
話音一頓回頭看了一眼跟著出來的方平生，梅瑾澤琢磨了一會兒又接著：“起來咱們一家子都是自己人，都是親人，有什麽誤會把話開了就好別放在心上。幹娘待我和親兒子一樣，我是決計不會跟妹妹置氣的。”
經過方平生半個月的教導他嘴皮子利索了很多，比著從前話上麵也注意了很多。算不上能會道但還算是不錯，而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一袁暮秋提著的心就落回了原處。
女兒大了，她最怕她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來。尤其是對梅瑾澤，那絕不是她們可以肖想的。
心中鬆了一口氣，她朝方先生行了個禮：“無意冒犯先生還請先生見諒！”
方平生看她一片赤誠很會做人，分寸也拿捏的極好，微微一笑拂袖道：“事一樁夫人太客氣了，泡個澡我這五髒廟都開始叫了，咱們趕緊去吃飯吧。多年不到涼州，真是想念這兒的美食啊。”
梅瑾澤也餓了，朝袁暮秋打了個眼色示意真沒事兒他就走了。二人並排而行，袁暮秋緊跟其後，不久，三人就先後進了西暖閣。
由於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會回來，廚房裏什麽都沒有準備，全部都是現做，袁暮秋：“好在我習慣了每晚上燉湯，要不然這羊肉麵可就吃不上了，大冷的兒跑了一路凍壞了，先一人一碗熱湯麵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