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欠了一份債
「天冷，你要不先把衣服換了，把羽絨服穿上，別待會著涼了。」阿娟笑著說，將手裡的衣服放在他身旁的空位上。
「謝謝。」歐陽睿淡聲道，神態間是有著巨人千裡外的冷漠。
阿娟並沒有被他的冷漠嚇到，反而保持著禮貌的笑，問，「她是你的妻子嗎？」
「嗯。」
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
「很般配。」阿娟笑道，「很難想象，現如今，你還會跟她在一起。」
語落，歐陽睿不由得側目，從剛才到現在，第一次打量面前的女人，清新秀氣的女孩子，的確不像是這海邊村落的人。
「你認識我？」
阿娟莞爾，笑容裡帶著繼續調皮，「自然是認識，只不過，你不認識我。」
「哦？」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在俱樂部工作，你帶著她過來，玩交換女伴的遊戲，你將她一個人丟下，她一臉絕望的被一個中年老男人帶走，我當時覺得你空長了一張好皮囊，皮囊下是泯滅的良心和兇殘的獸性，但最後，我想錯了，得知她被帶走，你立刻衝去救她。」
歐陽睿聽得眉頭蹙起，他真的對那個女人做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只不過後來，她被另一個女人送走了。」
「被誰？」
阿娟搖了搖頭，「當時燈光很暗，我並沒有看清楚，但從身影看，應該是個大美人。」
不知怎麼的，歐陽睿腦海里就出現了程琳的身影，是她？
「很驚訝，你最後找回她，還將她娶為妻子。」
歐陽睿看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迹，但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份經歷過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磨鍊后的恬淡。
「你不用懷疑，這麼多年前的事情我還會記得，必定有原因。」
「哦？」
阿娟垂下眼瞼，眼底流淌著歉意的神色，「那個中年老男人會找上你的妻子，是我引領他過去的。」
歐陽睿眼底瞬間迸發出厲色！
阿娟繼續說，「有人給了我一筆錢，讓我這麼做，當時我母親病重，急需要錢，無奈下，我只能選擇了錢。」
「是誰？」歐陽睿的聲音彷彿入了冰棱，冷得嚇人。
阿娟有些害怕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你不妨想一下，她的存在對誰最不利。」
其實阿娟還想說，她能清楚的記得陸之雪，一部分因為當時她被帶走時，臉上流露出來的神情太絕望，她沒有流淚沒有喊叫，眼神空洞麻木，靈魂在歇斯底里的哭泣。
那一刻，阿娟覺得自己是罪惡的，她的私心害了一個無辜的可憐人，這讓她在以後的日子裡備受良心的譴責。
因此，在門口看到陸之雪和歐陽睿時，她的心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想著，這件事於她而言，終於可以落定成灰了。
「是你通風報信的？」
阿娟也不否定，「嗯，是我。」
歐陽睿眸子里的冷銳沒有絲毫減少，「你要慶幸當時你做的選擇，否則.……」
後面的話歐陽睿沒有說出來，但任誰都不難想象那未說完的話是幾個意思。
阿娟的身子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眼底流露出惶恐的神色。
「我也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阿娟淡笑道，起身，離開。
她沒說，當時她通風報信被發現，被扔給了幾個男人玩/弄，之後，她渾渾噩噩過了數月，母親死的的那天，在樓道的雜物堆選擇割腕自殺，卻被經過的陸之雪救了。
她說了很多鼓勵的話，到如今，阿娟已經記不太清了，卻記得當時她的懷抱，很暖。
至此，阿娟欠了她一份債，亦找了她很久，但這個女人在那座罪惡的城市裡，似乎已經銷聲匿跡，人間蒸發一般，後來，陰差陽錯的，她就來了這海邊的村落住下。
陸之雪洗好出來的時候，就不見阿娟了，她左右環顧，沒見著人，便疑惑的問坐在窗邊曬太陽的男人，「睿，阿娟呢？」
「把水喝了。」
歐陽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指著桌上的水，讓她喝下。
陸之雪不滿的嘟了嘟嘴，但還是聽話照做的把水喝下。
掉下海，不僅被救助，還洗了熱水澡，又換了身衣裳，還喝了溫水，陸之雪終於覺得全身的血液重新解凍完畢，暖呼呼的。
果然，好人是有好報的。
看著她臉上滿足的笑，歐陽睿不由得覺得好笑，這女人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睿，我覺得我的運氣賊好。」
歐陽睿：「.……」
好在哪裡？
「你看，我們不幸掉入海里，本來是很悲催的事情，但卻遇到了好心人，現在還能面對面愉快的聊天，不是運氣好是什麼？」
「好心人？」歐陽睿有些好笑的反問。
「不是好心人是什麼？」陸之雪被他的神色弄得很不解。
歐陽睿凝視著她俏麗的容顏，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沒什麼。」
突然的，不想讓她回憶那些不堪的事情，他曾在她的記憶里扮演著惡魔角色的記憶。
只是，歐陽睿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殘忍的對待這個女人？
「你怪怪的。」陸之雪皺了皺眉，怎麼覺得這男人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是嗎？」歐陽睿輕輕地說了一句，拿起衣服往廁所方向走去。
陸之雪不滿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說話說一半什麼的最討厭了！
兀自不爽的陸之雪沒有看到，背對著他的歐大總裁，嘴角浮現的絕美弧度。
「吃點粥吧？」
一聲清清脆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陸之雪微微一愣，轉身便看到端著碗粥走過來的阿娟。
「謝謝。」她激動的說，連忙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粥。
「不客氣。」阿娟淡笑道。
「你和梁飛都是大好人。」
阿娟聞言，嘴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常色，「陸小姐，你也是好人。」
陸之雪哈哈一笑，「我也這麼覺得，所以好人有好報，我遇難之時，遇到了你們。」
阿娟羨慕她的樂觀，「是嗎？」
她不是好人，卻承了她的恩情，因此，這世上，也不全是好人才有好報啊。
「當然。」陸之雪邊吃著粥，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梁飛很愛你，羨慕你，有這麼好的先生。」
提起梁飛，阿娟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那是被提起心上人才會由心而發的美好笑容。
「嗯，他對我很好。」她說，隨即又疑惑的問，「你的先生對你不好？」
「先生？」陸之雪疑惑，她哪裡來得先生？
阿娟愣了一下，「廁所的那位剛才說，你是他的妻子。」
語落，這回輪到陸之雪震驚了，但她不笨。很快就猜到了原因，大概是人長得帥，怕招來桃花，歐陽大總裁一向不喜歡招惹這些桃花麻煩，所以拿著她當了擋箭牌。
「哈哈，我都忘了自己已經結婚了。」陸之雪尷尬的說，說完就囧了，她這說得是什麼爛理由哇！
「是嗎？」阿娟淺淺的笑了一下，「看來婚前婚後一樣幸福。」
陸之雪尷尬一笑，「哈，是的是的，他這人別看著冷冷的，對老婆可是很好的。」
「那就好。」阿娟心底里，算是真正的釋然了。
最好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恩人，過得很好了。
「阿娟，我看你不像是這村落里的人。」
「不像嗎？」
陸之雪點頭，「倒像是大城市裡的姑娘。」
長得好看，氣質也好。
阿娟笑了一下，「嗯，以前在那裡生活過。」
「怎麼想到過來這裡生活？」陸之雪好奇，她不排斥鄉野生活，只是出於單純的好奇。
阿娟的目光落在窗外，變得悠遠而深沉，不知是眺望藍天白雲，還是陷入在某段記憶里，隔了片刻后，陸之雪才聽到她安靜的說：
「或許，是想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
她的聲音輕的像拂面的微風，眼裡卻是磅礴而深邃的情。
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
陸之雪默默的念著這句話，腦海里浮現的是歐陽睿的俊逸的臉龐，從年少到成年，從帶著稚氣的孩童到成熟睿智的男人，她的記憶里全是他的身影。
不知，他白髮蒼蒼的時候，是什麼模樣？陸之雪想象不出來，但一定是那個年紀里最好看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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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飛在傍晚的時候回來，給阿娟帶了精緻好吃的甜品，陸之雪吃過那個標記的甜品，很貴，沒想到梁飛竟然會捨得給阿娟買。
看著阿娟接過甜品露出的幸福笑容，陸之雪真的.……很羨慕。
歐陽睿站在一旁，將她所有的神色都收入眼底，不知道怎麼的，心底竟泛起心疼的感覺來。
回去的路上，陸之雪坐在老舊的麵包車裡，透過車窗看著被籠罩在金色光芒的古樸村落，內心分外的寧靜。
在這片寧靜的黃昏里，她開口問，「梁飛，那個牌子的甜品不便宜呀，你捨得給阿娟買，看來是真愛呀。」
語落，駕駛座上傳來梁飛的醇厚的笑聲，「自己的媳婦，再貴也捨得。」
「你是個好男人。」
「不，我不算是個好男人，我沒能給她大富大貴的日子，跟著我，她受苦了。」
陸之雪笑，「她不苦。」
因為有梁飛的愛如影隨形相伴，再苦，也會帶著絲絲的甜。
陸之雪側頭去看身旁閉目養神的男人，冷峻的臉籠罩在金色的夕陽里，他的身側，是一望無際碧藍的海，暖橘色的夕陽，飛過天際的海鷗……
美景，美男，繪製成一副絕美的畫。
陸之雪在這片薄暮的餘暉里，輕輕的閉上眼睛，嘴角上揚，笑容比窗外的夕陽還要美好。
歐陽睿睜開眼的時候，恰好看到她恬靜的睡臉，那笑容，晶瑩剔透，彷彿有光芒在閃爍，歐陽睿的手不自覺的抬起，想要去觸摸這張美麗的臉龐，卻在快接觸到她精緻的眉眼時停住了。
一抹複雜的神色從漆黑的眼底閃過，他收回了手，正要重新閉目休息時，梁飛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媳婦說你老婆是個大好人，你可得好好珍惜了。」
歐陽睿微愣，側頭看向已經睡過去的人，薄唇微微上揚，輕柔的聲音從薄唇逸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