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夢境里的荒涼
陸之雪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還有白色的窗帘，好像入了一個白色的世界，如夢境中那般蒼白荒涼可怕。
一旁的琪瑤聽到動靜，睜開還惺忪的睡眼，一見到她醒來，激動的一把抱住她。
「你丫的，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嗚嗚嗚，陸之雪，你太沒良心了。」
陸之雪有些疲憊的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她記得，她拿了一個花瓶砸了歐陽睿的頭，然後跑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後還是怕歐陽睿死了，所以又折返回去，叫了120，但她也因為情緒太過於激動暈了過去。
「一天一夜。」琪瑤氣鼓鼓的說，然後又指著她包著紗布的兩隻腳，「陸之雪，你的腳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傷得那麼嚴重？！」
陸之雪這才想起自己的兩隻腳，扯了扯嘴角，「估計是踩刀板了。」
琪瑤看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更氣了。
「琪瑤，我想吃粥。」
雖然還是很生氣，但是琪瑤童鞋還是鼓著腮幫子去外面給她買粥了。
病房恢復安靜，陸之雪看著包著紗布的兩隻腳有些失了神，腦子裡不受控制的浮現那攤觸目驚心的血以及那張蒼白得沒了血色的臉。
掙扎許久，她到底還是起了身，腳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尖銳的疼痛讓她差點昏厥。
出了病房，她蒼白著臉問了一個經過的護士，那個人在哪個病房，似乎是他們來醫院的模樣太過於慘不忍睹，以至於護士對他們的印象十分深刻，很快就告知了她病房號。
同一層，在她隔壁。
陸之雪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住著惡魔的病房。
病房的門虛掩著，裡面很安靜，陸之雪猜想他可能在睡，便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卻不料病房裡有另一個人，熟人。
明眸皓齒，氣質典雅的程琳正坐在椅子上，手裡端著一碗粥，輕輕柔柔的吹著氣，見她進來，那張漂亮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怔愕，隨即便覆上了一層薄怒。
這一刻，陸之雪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多麼多餘的人，她居然存了擔心這個惡魔沒人擔心的心思！
察覺到氣氛不對，歐陽睿睜開了眼。
「琳琳？」他低聲開口，輕柔的語調還帶著惺忪的鼻音。
程琳望著們旁觀，那個有些窘迫的人，眼裡帶著怒意與鄙夷，歐陽睿順著她的目光側過頭去，發現了站在門旁的陸之雪。
他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眯了眯眼，語氣滿是嘲弄，「來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陸之雪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顫抖，「我……」
「陸之雪，你真的太歹毒了！」程琳憤怒的開口，「再晚一點，睿可能就……」說著，她竟有些紅了眼眶。
歐陽睿拉過她的手，俊逸的臉上是陸之雪陌生的溫柔，她本以為他天生冷酷無情，可原來，他只是對她殘忍。
「別怕，我在。」
這樣飽含愛意的輕柔，像一把冰冷的利劍筆直戳向她的心臟，她疼的幾乎要窒息。
眼前這一幕，男才女貌，天造地設，和諧溫馨。
陸之雪，你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既然沒死，那我就不打擾了。」她淡聲說完，便轉身，一步一步走得極穩，腳上傳來的痛楚不及心臟萬分之一。
快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一隻大手將她拉住。
她慌慌張的轉過頭，就對上一雙憤怒的眼睛，蓄滿了滔天的怒氣。
「陸之雪，你就這麼想要我死！」
陸之雪看著他眼裡狂亂的戾氣，心裡一片凄涼與苦澀。
是啊，她巴不得他死，八年來，她每日每夜都祈禱著死神降臨，將死亡的鐮刀揮向他，可當鐮刀就在她手上時，她卻萬念俱灰下不去手。
陸之雪，你就是賤！
「這個答案不是很明顯嗎？」她扯開了嘴角，笑容嘲弄，聲音卻是凄涼。
歐陽睿的眼睛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像結了冰霜，冷得駭人。
「程琳說得對，你這個人，果然沒有心。」
一字一句，冰冷如刀，狠狠的戳向她脆弱不堪的心臟。
陸之雪突然想笑，歇斯底里的笑，可她卻發現自己連嘴角都無法上揚半分。
她曾小心翼翼的將心捧向他，是他當垃圾一樣丟到地上，還無情的踩上幾腳，這會兒卻來苛責她無心！
究竟是誰沒了心？絕了情？
「陸之雪，想殺我，就應該下手狠點，一招斃命懂嗎？」他冷冷的看著她，像居高臨時的決裁者，以睥睨天下之姿蔑視著渺小如塵的她，「殺人未遂，這罪名可夠你吃一壺的！」
陸之雪惶恐的瞪大了眼睛，「你……」
他勾唇，笑容在她看來，猙獰如同地獄的惡鬼，「琳琳果然是我命定的幸運女神，若非她及時過來，你殺人未遂的罪名，可就要變成蓄意殺人了。」
琳琳？幸運女神？及時趕到？
陸之雪一臉愕然，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明明是她叫的救護車，卻變成了程琳！這個女人究竟是多想將她除去！
「歐陽先生，若你執意要說殺人未遂，那我只能告你強姦未遂。」陸之雪咧開嘴角笑了笑，笑容冷漠疏離，「我現在也就剩下一條命了，你喜歡就拿去，無所謂。」
她眼底閃爍著誓死的神色，那般決絕，狠狠的刺疼他的眼。
「呵。」
歐陽睿不怒反笑，眉目都舒展開了，彷彿真的很開心的模樣。
陸之雪卻看得清楚，那雙深不可測的幽眸里閃爍著刀光劍影，像是住了一隻兇狠的猛獸，下一秒就會朝她猛撲過來，將她撕咬殆盡。
歐陽睿笑容驟然變冷，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逼迫她抬頭與他冷狠的視線相對，「你想死，可以，我會讓你在意的人，一個一個送去給你陪葬，相識一場，我自然不會讓你泉下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