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縣令府邸!」
「給我拿下!」
宋清野和林丘升很快就被人圍起來了,林丘升不動如山,他的小廝上前斥責道:「我看你們才是狗膽包天,見了裕親王還不跪下!」
宋清野心頭一震,林丘升竟然是親王?但是天晉朝皇帝不是姓晉嗎?
「什麼?!」原本圍著宋清野和林丘升的家丁們面面相覷,手裡的棒子一扔就跪在了地上。
林丘升和宋清野毫無阻攔的進了府內,縣令聽人稟報說是有人擅闖他的府邸,正一臉氣憤的往這邊趕,他的地盤竟然還有人敢作亂,怕是嫌命太長了。
「什麼人?給本官攔下!」
「大……大人……他說他是裕親王……」
小廝連滾帶爬的跑到縣令面前,哆哆嗦嗦的解釋道。
縣令眉頭一皺,「蠢貨!他說是就是,給本官拿下,竟然敢冒充裕親王,裕親王怎麼可能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
小廝一聽,有道理,說不定就是冒充的呢!
「來人,拿下,把人都拿下!竟然敢冒充裕親王戲弄大人。」
林丘升的小廝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枚金牌,「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我看你們有幾條命不夠砍腦袋!」
縣令縱使再沒見識也認得金牌上的四爪金蛟。
腿一軟,縣令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參見裕親王,是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懇請裕親王饒命!」
林丘升見他像只落水狗一樣趴在地上求饒,「本王聽說你欺壓百姓,擅自抓人,動用私刑,可有此事?」
「不不不,沒有,萬萬沒有,下官哪裡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既沒有,那為何有人告到本王面前來了?」
「冤枉啊,下官冤枉啊。」
縣令肥大的身體像團球一樣趴在地上,實在難看。
「你帶本王去牢里看看,本王就知道到底有沒有此事了。」
縣令一聽,支支吾吾,眼神飄忽。
「怎麼,本王還使喚不動你了?」
「不不不,下官這就帶您去。」
縣令踉踉蹌蹌的爬起來,由於動作太劇烈還差點摔個狗吃屎,還好他的小廝扶住了他。
「嘿嘿,裕親王這邊請。」縣令諂媚的沖林丘升笑了笑。
林丘升邁步走在前面,縣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注意到宋清野的存在,他瞪大了眼睛,自己找了好幾個時辰的人竟然自己出現了,還跟著裕親王,縣令腦袋一轉就明白了,自己原來是踢到鐵板了。
沒想到這鄉野村夫竟然能夠認識裕親王這樣的大人物。
「那什麼,裕親王,牢里臟怕污了您的眼,還是不下去了吧。」縣令還想抵死掙扎一下,林丘升瞥了他一眼。
「開門。」
縣令沒辦法這才讓人開了門,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宋清野的嗅覺靈敏,一瞬間就味道了濃烈的血腥味。
他心頭一跳,越過縣令和裕親王沖了進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讓他永生難忘,楚聿被綁在木樁上,渾身都血,他的身上還滴著水,水珠混雜著鮮血染成了血水不斷的往下滴落,落了一地血污。
楚聿垂著頭,墨黑的長發披散在他的面前,宋清野看不見他的臉,但是楚聿無論何時都是如蒼松,如修竹,若非真的沒有力氣了他怎麼可能露出這幅模樣。
「嘿!你什麼人啊?竟然敢……」獄卒指著宋清野走了過來話音未落宋清野便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一腳重重的踏在他的胸口。
獄卒感覺自己的心肺都要裂了,「噗!」
一口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宋清野目眥盡裂,雙目泛著血紅,宛如泥犁深處的惡鬼。
崔老闆和崔迎雪嚇得撞翻了手邊的茶杯,茶杯掉在地上,杯子摔成碎片濺了一地的茶水。
宋清野抬起頭向他們倆看過來,崔迎雪看見宋清野那血紅的眼睛時,直接被嚇暈過去了,崔老闆哪裡還管得了自己的女兒暈倒在了自己身上,他推開崔迎雪直往外面跑去。
宋清野的動作極快,他拿起獄卒的鞭子直直的往崔老闆身上抽去,瞬間皮開肉綻。
崔老闆吃痛腿一軟便趴在了地上。
林丘升和縣令一進來就看見這一幕,縣令哪裡想得到他肖想過得的小美人竟然是這樣的狠角色,兩條肥碩的腿抖得和篩糠似的。
林丘升走了過去對宋清野說道:「你這位朋友須得就醫。」
或許是林丘升的聲音太過平穩,或許是那句就醫喚回了宋清野的理智,他手一松,那鞭子就落在了地上。
他抽了獄卒腰間的佩刀將捆綁著楚聿身上的繩子割開,楚聿直挺挺的往前倒去,宋清野一把接住了他,他甚至不敢太用力去抱住楚聿,楚聿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他怕碰到楚聿的傷口。
「楚聿,楚聿……」
楚聿似乎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動了一下頭,他的聲音太微弱了,但是宋清野還是聽見了。
他說:「你來啦。」
宋清野抱著他眼睛泛起了水光,「嗯,我來了。」
在林丘升的幫助下,楚聿被送到了醫館,林丘升卻是沒有和他一起過來,而是把馬車借給了宋清野。
他還需要留下來料理後面的事情。
趁著在馬車裡只有他們倆,宋清野給楚聿餵了靈泉,他抱著楚聿,心裡從未這麼慌亂過。
楚聿被送進醫館,醫館的老大夫披著外衫出來一見楚聿渾身是血,連忙讓學徒把楚聿弄到木板床上躺著。
宋清野站外面站著,心臟像是被懸在空中,沒個著落。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幸好這老大夫心善願意給他們開門。
宋清野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有多久,等到大夫出來的時候,他立馬就跑了過去。
「大夫,他怎麼樣了?」
老大夫捋了捋鬍鬚,面露疑惑的說:「說來也奇怪,照理來說他這傷應當已經性命垂危,但老夫方才摸他的脈象看來,他的脈象平穩,雖比尋常人弱一些,可也實在不像是病重之人該有的脈象。」
「那大夫的意思是,他沒事了?」
「是的,暫無性命之憂,只是他這外傷嚴重,現下又是夏日,須得注意,若是不小心化膿可就嚴重了。」
「多謝大夫,我會注意的,您這裡都有什麼好的外傷葯儘管給他用上,診費不成問題。」
老大夫聞言多看了宋清野幾眼,宋清野的衣著樸素,著實不像是有錢人家的,他的確有些擔心宋清野付不起診費。
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他這裡畢竟是醫館不是濟世堂。
宋清野也知道對方的擔心,從懷裡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大夫你看夠嗎?」
老大夫一驚,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敢隨身攜帶這麼多銀兩,也不怕被人搶了。
「夠了,多的都去了。」
最後雖然沒有花到一百兩診金,但是也花到了五十兩。
「麻煩大夫了。」
「嗯,你守著他,若是發起熱來,那就讓小六來叫我。」
老大夫指了指他的小學徒,小學徒對宋清野笑了笑。
「好的。」
老大夫回後院休息去了,宋清野讓林丘升的小廝和馬夫回去,又給了他們一些碎銀子做賞錢。
「雖然知道二位在裕親王手下做事,瞧不上這點碎銀子,但是今晚來來去去麻煩兩位了,權當是個心意,多的我也沒有。」
宋清野說話好聽,這兩位跟著裕親王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倒是對這個宋清野多了幾分好感,也便收下了。
「改日有機會一定登門道謝。」
雖然宋清野也知道裕親王的門檻不是他能進的,但是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送走了裕親王的小廝和車夫,宋清野進了醫館。
他這時候才有空坐下來仔細看看楚聿。
楚聿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纏著繃帶,面色灰白,嘴唇泛白還起了殼兒。
他的俊臉上有一道血痕,宋清野心疼的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楚聿的臉,但是沒敢去碰他臉上的傷痕,他害怕感染。
這是古代,一個不小心就會因為傷風感冒丟掉性命。
宋清野就這麼坐在這兒看著楚聿心裡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晨光熹微,宋清野一宿沒合過眼,他原以為楚聿就這麼熬過去了,但是楚聿卻突然發起燒來。
宋清野猛地站了起來,把睡死在外面榻上的小六叫醒。
「他發起高熱來了。」
小六一聽就驚醒了,趕忙往後院跑去。
不一會兒老大夫就過來了,他拿起楚聿的手給他把脈,又親自去抓了葯塞給小六。
小六一震,拿著葯就跑去後院的葯爐煎藥去了。
老大夫拿出自己的銀針,給楚聿扎了幾針。
宋清野見楚聿眉頭緊皺,就知道疼的不輕,他心亂如麻,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原地打轉。
小六將煎好的葯端了上來,他特意用碗翻過了,現下已經不燙嘴了。
宋清野接過葯碗,扶起楚聿,便將一碗黑黢黢的葯給他灌了下去。
約莫一刻鐘之後楚聿的熱症逐漸消退,身子也沒有像方才那樣燙得嚇人了。
宋清野這才脫力似的坐在了地上,他看著楚聿垂在床邊的手,伸手將他的手握住,湊過頭去將臉埋在楚聿的手心。
「楚聿,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